周逾执意送林越回家,他声称林越一个落单女孩回家很不安全,这没有理由拒绝。
走在路上,灯光是静的,马路是静的,只有光下昆虫的振翅声,时而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你小心一点。”
他没由来的一句话。
林越以为是要她回家小心,点头道:“知道。”
周逾犹豫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的什么?”
“我说……你要小心徐明荷。”
小心徐明荷?为什么。
虽只有过几面之缘,但徐明荷在林越心中的形象是极好的。
样貌出众,出手大方,说话又温温柔柔令人十分舒适。林越已将她归为小说里的女主角。而小说女主角不会是坏人。
“我知道我这话你可能不会信,我也只说这一次,以后我也不会再说。”
周逾停下,林越也停下。
“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我,张见微,还有徐明荷是一个初中的,她俩之间发生过一些事,并因此绝交。这涉及到张见微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事连谢训都不知道。”
“对于这件事,张见微没有丝毫错处,所以……”
所以过错方只会是徐明荷。
是怎样不可饶恕的大事呢?竟让张见微走到了绝交这一步。
林越脑内一团乱麻,“徐明荷……”
“嘘——”
一旁有人走过,周逾忙示意她小声。
林越不晓得如何答复,只能郑重道:“我明白了。”
她心里松快许多,她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张见微和周逾之间有秘密。秘密,在几个好朋友之间,有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秘密,而其它人被排斥在外……这很不舒坦。
虽然周逾没有告诉她这秘密是什么,但至少此刻,林越有了一种归属感。
路灯的光遮了周逾的半张脸,慢慢的,周逾完全处在黑暗之中。
“还有,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找张见微了。”
“什么?”
林越不懂他的意思。
他说:“我的意思是,课间休息我不会再理她,上体育课我不会再和你们一起逃课,自习时我也不会再和你们聊天……我会尽快和徐明荷换位置。”
周逾说一句,林越的心就沉下去一寸。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和她们绝交?可是为什么?
像小学生一样,说不和你玩了?
林越气得发笑,她正想说话,周逾又说:“我只是提前告诉你明天可能出现的情形。”
林越生气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说:“从明天起,我不会再理张见微。”
“你要和我们绝交?周逾,你好笑不好笑……”
“不是你们,只是张见微一个。”
林越懵了。
周逾沉重地说:“我告诉你,是想说,我俩仍然是好朋友。如果在学习上或是生活上,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至于张见微……”
“你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如果她遇到伤心事了,还麻烦你帮一帮。”
快到家了,灯光下林梅的身影已经能看清了。
周逾最后的话是:“你自己要小心。”
整晚,林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都是周逾的话。
正如他说的那样,周逾不理他们了。
周一的整个上午,周逾没有转身说过一句话,甚至张见微叫他转身,他都不搭理。
“越越,他抽风了?”
林越知道内情,支支吾吾地,“他…他可能生病了吧,微微,别理他。”
“谁稀罕?”
张见微也火了。
于是一连几天,四人小分队暗自成了两拨人,谢训和周逾一组,张见微和林越一组,两方水火不容。
上体育课时,老师一说“解散”,众人各自散开。
周逾和谢训去器材室借篮球打球,林越和张见微商量着回教室复习。
谢训一跃将篮球投入框内,叫嚣道:“哥们干得好,老子早看她不顺眼了,早绝交早舒坦。”
周逾不答话。
“一姑娘家,哪儿来那么大火气,疯疯癫癫不像女孩。”
周逾瞟他一眼。
“你就说是不是嘛,成天就把老子当牛马使,我呸,这下才是农奴翻身把歌唱,你看我现在多快活……哎呀我去,张……微姐呀,您什么时候来的?”
张见微早来了,躲在一旁的林子里不说话。
她踱步到谢训身侧,上下瞄他。
谢训浑身扭成麻花,双眼眯成一道缝,谄媚道:“您来得正好,刚好投了个三分球。”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什么呀?”,谢训疯狂向周逾使眼色,周逾完全不理,谢训道:“我刚说陈泽濠,初中那个陈泽濠……”
张见微没搭理他,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那边林越上厕所回来了。
“微微,怎么了?”
“没什么。”
篮球滚到张见微脚下。
她抄手卷起篮球,纵身一跃,场子外头的球就顺顺当当地落进框内,看台上女孩“哇”声一片。
谢训也看傻了眼,背脊阴森森的。
“老子比男人还强壮,脑子被门夹了才在乎你们!”
张见微撂下狠话,拉着林越离开。
目睹张见微去了教学楼后,谢训紧绷的弦才松下。
他拍着胸脯说:“哎哟哟,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周逾没回,问道:“怎么没看见徐明荷?”
“人家大小姐早回教室吹空调去了,哪里会来操场。”
徐明荷居然没和张见微在一起?
记得初中时她俩可谓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要手拉手结伴走。
难不成……
周逾猛然回神,立刻往教室走。
“喂,周逾,你去哪儿?”
张见微和林越没回教室,教室里只有徐明荷一波人。
对,就是一波人。以徐明荷为中心呈圆形展开。
“明荷,你头发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看起来好顺滑呀?”
“我妈妈买的,不大清楚,好像是一个法国的牌子。”
“那一定很贵吧。”
“你喜欢?明天我送你。”
“明荷,你也太好了吧……”
几句话就把女孩子哄得心花怒放。
周逾略看了看,几乎大半个班的女孩儿都在那儿了。除了林越和张见微,还有一位,陈甜。
陈甜正在书桌上刻苦刷题。
周逾身后传来“大祸临头”的恐惧感,果不其然,抬头就看见张见微和林越手挽着手走过来。
“咦,周——逾——”
林越被拉着走,话拖得老长。
张见微回到教室,徐明荷眼光迅速一转,声音更大了,“那么如果有什么喜欢的,我可以叫我妈妈一起带回来。”
“真的吗?明荷,不用不用了,这实在太破费了。”
姑娘们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还是想要,只是放不下面子。
“不麻烦,顺手的事。”
刺啦——
张见微扯开桌子大力坐下,林越心里颤颤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明荷就是在刻意孤立她们。
林越不知道她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慰性地握住张见微的手。
好像在说:微微,有我在。
张见微笑了,说:“学习,学习才是王道,知不知道。”
她嗓门大,说话又直率,把一伙人全得罪了自己都还不知道。已经有人阴森森地说:“她自己成绩烂,还还意思提学习?”
但林越心里这都不算事。
陌生人的话是最不值得在乎的。
她翻开课本,开始学习。
约摸过了几分钟,一瓶汽水重重搁在她桌上。
“喝水。”,周逾说。
他把凳子掉了个头,两手肘撑在林越桌上,瞥向张见微的数学习题册。
“错了。”
张见微划掉答案,换做下一道。
“又错了,选C。”
张见微不信,他连题都没看清,肯定在胡说。
于是翻开答案,居然真选C。
生气了。
张见微“啪”地合上课本,又拿出语文练习题。
“A:体现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B:展现了乡村的美好风光。”
“C:揭示了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D:为下文做出铺垫。”
张见微就差把页面看出一个洞,也看不出个答案。
林越凑过来,也看着她的练习题。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还能做题那才是见了鬼!
笔盖一合,张见微两手抱在胸前,仰头靠着椅背,眼神在问周逾:说吧,选什么?
“选D。”
“原因。”
“没有为下文做出铺垫。”
张见微翻答案。
又对了。
张见微火气更盛,破罐子破摔道:“你这么牛逼你怎么考不了第一呢?”
一句话戳中周逾心坎。
次次考试都在陈甜之后,是周逾心中一大创伤。
林越生怕两人关系更僵,想劝一劝,结果周逾抱拳礼,低头道歉道:“女侠,小人错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
张见微“噗嗤”笑出了声,打开他递来的水喝了,问:“哪儿错了?”
“哪儿都错了,错得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哼,饶了你这次。要是再有下次……”
“不敢不敢。”
绝交是一瞬间,和好也是一瞬间。
谢训回来了,看着三人相谈甚欢,哪有前几次闹掰了的迹象。
他不知道两个人怎么闹掰的,也不知道怎么和好了。
但有一件事他事知道的,他又可以吃到张妈妈打牙祭送来的红烧肉了。
晚自习,三个人趁谢训打瞌睡时溜去操场。
“微微,怎么了,我题目还没做完。”
周逾也说:“大姐,你饶了我吧,我语文还没背完,明天罗老头就要默写。”
张见微凑在林越耳边低声说话,林越听了就摇头。
“说嘛说嘛,又不是背着他说的,当他面说没事的。”
林越纠结片刻,问周逾说:“能说吗?”
“什么事?”
“微微生日那晚你和我说的话。”
周逾耳朵臊红得发紫:“我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
“不允许。你有胆子说没胆子让我听呀?越越,快说快说。”
林越还是看着周逾,他不松口她就真没说。
“说吧说吧,不过再丢一次脸的事罢了。”
“周总大气!”
一听这话,林越浩浩荡荡一字不拉地全说完了,连他当时纠结,痛苦,隐忍,牺牲,无奈的表情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张见微听完捧腹大笑,差点笑岔了气。
“不是周逾,你怎么想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奉献精神了?”
“以为徐明荷跟我和好了,你就不跟我玩了,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学时她不就这样吗?你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她恨不得把我眼珠子抠出来喂狗吃。她还……!”
周逾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张见微也没提,继续笑话他。
她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道:“从明天起,课间休息我不会再理她……”
周逾整个头仿佛在火里烧。
周逾叫道:“别说了。”
张见微才不管,继续说:“上体育课我不会再和你们一起逃课……”
周逾追上去捂住她的嘴,“求你了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别说了别说了……”
现在周逾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几天他简直是脑子进浆糊了,故作牺牲状态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好了,这下可算让她们逮到机会整他了。
“哎哟哟,自习时我也不会再和你们聊天。还有还有……”
林越嘴角向下,头向旁边撇,也捏着嗓子说:“我会尽快和徐明荷换位置。”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周逾你怎么想的啊……”
“还有那句,有事你来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
“不过张见微,她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要和她和好?”
“人家对我好我就和她和好,她对我不好了我就和她绝交,这不对吧。”
“不过到底为什么啊?”
“你猜!”
欢笑声在林间回荡。
教室里,谢训打个喷嚏,把他从美妙的睡梦中拉出来。
他看看四周,另外三个人不知去向。
谢训揉揉鼻子,心想:这是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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