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飞看着她的笑愣了神,她记得观云越第一次见她便是如此笑的,她始终记得她们初见那日的情形,此刻对方发丝之上仿佛也带着那夜的月光。
接着却有些不悦地偏过头,观云越此刻已然不记得她是谁,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没有。”她干巴巴地答道。
“刚刚你看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可是笑了。但从进来之后,便很少笑了。”
“所以呢?”
“我听上官若英讲,我这次九死一生,是你费尽心力救了我,所以我以为你应该是高兴的,但现在我瞧你,面上却没有半分欣喜之色,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孤雁飞心里颤了颤,观云越一向如此敏锐,对旁人的情绪这么敏感。
观云越只看到她一双美目看了自己一眼就迅速移开,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最后等了才听到对方道,“没有。你别高兴得太早,都说了你很虚弱,之后还要好好调养,不然救也是白救。”
“我会好好配合的,绝不会让你白费力气的,你不必如此担心。”
孤雁飞抿唇笑了笑,此刻才知晓对方是想宽慰自己,“嗯。很晚了,把药喝了睡吧。”
她把药端到对方床前,大有一副要看着对方喝下去的样子。
观云越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最后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拧着脸端着碗邀功道,“所以可以对我多笑笑吗?”
“别说了,我天生冷脸。”等她喝完,孤雁飞往她嘴里塞了个蜜饯。
孤雁飞记得之前自己喝药的时候,观云越也是这么对自己的。现在对方也才二十来岁,应该和自己一样怕苦。
观云越没在嘴上讨到便宜,看着眼前的女子转身关门离去,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印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为什么给出去的?什么叫很重要的朋友?
可惜刚刚的试探也没看出来对方态度,还不能判断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观云越仍然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而且按理说会她有一段时间的失控,也没有到来,孤雁飞觉得不心安,又跑去找了上官若英。
“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现在看起来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有在好转。我推测没有出现失控,就是因为她失去了很多记忆,晶石副作用暂时没体现。”
“那她要是之后想起来了呢?”
“说只是简单的失忆,到那时她体质好转,说不定更有利于她度过危险期。但如果是别的原因,失忆时间久了,叠加上来更可能会造成她精神紊乱。”
孤雁飞垂眸沉思,当日她与海底那人还有源真聊过,晶石可能会导致她出现灵力逆行失控,也可能出现一段时间的神志不清,可观云越看起来神志清明,在此之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上官若英又说,“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毕竟灵芝用得早,但你说晶石能影响神志,是副作用也未可知。总之,能醒就好。”
孤雁飞点点头,却发现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她下意识一缩,却被上官若英按住,转而就变成了把脉的姿态。
“那天就想问了,你怎么一下子就能下床走路,我还以为是凝风教的什么,现在看起来你情况也不好,一会带点丹药走。”
孤雁飞点点头,“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却觉得没什么。她对自己脉象了解得不行,这副虚弱的脉象并不只是因为当天的事情,也太过不会影响到她日常行动,只是显得吓人罢了。
她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修炼。
那日,与凝风见了一面,孤雁飞心中突然认同了源真的一句话——她在修行上实在有些懒怠了。
观云宗的后山有一座刻在巨石上的仙人像,藏在那深山密林之中,其下是常年翠绿的竹林,地方偏僻,灵气充沛,刚好适合修炼。
飞旋在空中的刀深窄如细柳,混入飘落的竹叶之中,其上覆有一层薄薄的银光,皎若月华。
但见两柄飞刀竟像磁石相吸,严丝合缝的对接,成了一把窄刀。这刀在孤雁飞手中如有灵性,剑势诡谲,明明握在她手中,倒比刚才显得自由,却并非是毫无章法。
使刀的人很是克制,并没有造成多大的破坏,刀锋所过之处恰将一片竹叶分成薄薄的均匀两片。
其中一半正好落在了观云越手中,她仰头,透过这片竹叶看天,脉络纹路,天光云影竟然看得一清二楚。
孤雁飞将细刀化作两道流光收入袖中,迎上去道,“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若英跟我说,见一些熟悉的人和物,也许会让我恢复记忆,我走了一圈,就看见你在这儿。”
“那你在这多久了?”
“一个时辰前吧。”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分心。你刚才使的刀法,很好。”观云越点点头,眼中都是欣赏,“而且灵力把控恰到好处。但是我想……”
话没说完,观云越伸手,手中便显现出清霜剑来,孤雁飞按住她,道,“你现在才好些,不能乱用灵力。”
“我发现我好像会一套剑法,即便只有小部分灵力,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威力。”
“我知道,但你还是小心些。”
“还不是琉璃做的,害怕碎了不成,我刚才看你使这招数,忽然便有了灵感,你且让我试试。”
孤雁飞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试试,好在观云越极有分寸,点到为止,绝不强求。
观云越所使的这些招数都是她自己所创,后世所传还是逊色几分,失了神采,孤雁飞看得如痴如醉,
几招过后,她忽然飞至孤雁飞面前,问道,“我们关系不一般吧?”
刚刚还看的尽兴之人,突然被她这一问打的不知东南西北,“什么?”
“你之前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但朋友分很多种,我以为我们应当是比朋友更进一步。”孤雁飞抬手,看见手中标志正泛着光彩。
“此物一赠家人,二赠挚友,三赠爱侣。若论挚友,我听说我与你相识不过一年多,恐怕你还是比不上上官若英的。”
“那,万一我们一见如故呢?”
她笑笑道,“不像。”
“怎么不像?”
“总觉得你在生我的气,在一些挚友并不会介意的细节。”
“我没有。”
“可你在有意避开我。”
孤雁飞被她说中,还是嘴硬道,“没有。你感觉错了。”
“好吧。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失忆的是她,孤雁飞还能被二十多岁的观云越拿捏不成?于是便扬了扬下巴,“你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地非要送我的。后来,机缘巧合我们又遇见了,收我做了徒弟。”
观云越点点头,看起来呆呆的,孤雁飞想,关于这些日子,应该也听说了,对外自己是她的徒弟。
孤雁飞便又道,“可是你后面还是对我余情未了,说这名分太过拘束,不肯认账。”
观云越听得有些脸红,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已经奉茶行了拜师礼,唤了你师尊了,不能再改,你却说,以后让我不许再这样叫你,你也叫我师尊还回来不可。”
“所以以后每次我要开口,你都对我使禁言术。算下来,你还欠我三声呢。”
“……”
“所以我就是在想,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你也没把这几声师尊还回来,也不记得从前往事,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孤雁飞说得言辞恳切,“但这么一失忆,你恐怕都不会认账了吧?就是你不愿把那几声师尊还回来,但恩情我却得还了,等到那时,我们便两清了。”
这话说的活像是,观云越还回来这几声师尊,她便要赶快走了。
观云越摇头,“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变傻了。”
“不信就算了!”
观云越这些日子身体恢复了不少,夜间也能够安眠,只是今日倒是天还没亮已经醒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便起身收拾东西,见窗外东方发白,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出门。
她所去的地方,离观云宗差不多有十几里,一座木屋被藏在森林之中,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却依旧被保护的很好。
按理说,一直没有人来修整,应该已经破败了才对。
她踏入园中,尚有一层薄雾。那清晨薄雾之中,竟然有人,那人长身玉立,恍若仙人,不复记忆中的模样,身上还别着玉笛。
“是你?”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信守承诺呢。”
“我记得,给你的承诺也该在几十年前吧?”
“你当日没有来找我,但我却时常念着你,有时会到这里走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