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心中一片诡异的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色仍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房中只余两人按耐不住的呼吸声。
赫连翊反手一拽，直把陈乔搂入自己的怀中。
骤然投入一个火热的怀抱，陈乔只觉得心尖一酸，嘴唇微微一撇，竟是说不出话来。
赫连翊低头，埋入陈乔的后颈，闻到她身上的淡雅花香。
暴雨仍是不停，从开着的窗外一阵阵泼洒而来，溅起的雨点淋湿了陈乔的鬓发。
赫连翊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是不是....我，陈乔，回答我。”
他长发的摩擦声和温热的吐息让人心痒。
陈乔身子僵了僵。
在黑暗中，两人的心跳声如擂鼓。
陈乔没有答话。
布料的窸窸窣窣响起，即使看不见，陈乔也能感觉到，赫连翊抬起了头，黑暗中他的眼神有如实质，紧紧扼着她的咽喉。
像是野兽觊觎猎物。
早就想好的说辞在舌尖绕了绕又吞下，她拙劣的谎言瞒不过赫连翊，她知道的。
最后她只开口：“不是。”
“好，好，好。”
赫连翊连说三个好字，无形的怒火在他身上化为了实质。陈乔不由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瑟缩了一下，又很快站直。
赫连翊左半侧身子被飘进的雨水打湿了，但他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浸透了寒雨的石像。
陈乔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赫连翊没有拆穿她。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混合着龙涎香与雨水的气息瞬间强势地将她包围。
陈乔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带着湿意的体温。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脊背却重重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她发觉自己退无可退。
“你故意的。”
赫连翊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
他居高临下地下了定论。
“臣...”
“嘘。”
赫连翊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唇中，暧昧地往下压了压。
陈乔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赫连翊伸出另一只手，手指带着薄茧，却并未真正触碰陈乔的脸颊，只是停在旁边，仿佛要拂去她鬓边湿透的碎发。
所到之处如烈火燎原。
陈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和难以言喻的、危险的悸动在血管里奔流。
殿外又是一道惨白的闪电，恰如其分地照亮了两人的脸。赫连翊低垂的眼睑在强光下显得无比悲悯又无比冷淡。
他的眼睛还带着笑意。
而就在陈乔抬眼，想对这丝笑意一探究竟之时。
赫连翊的唇，就在此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惊人的滚烫，覆了上来。
陈乔脑中嗡的一声，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她的脑海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唇上那炽烈的触感，以及鼻腔里充斥的、属于赫连翊的温柔的吐息。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环过她的腰，将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用力禁锢在怀中，紧贴着他同样湿透却滚烫的胸膛。
那份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几乎要将她揉碎。陈乔的手徒劳地抵在他胸前，指尖触碰到湿冷的衣料下坚实滚烫的肌肉，却使不出一丝推开的力量。
雨声、雷声、风声……一切外界的喧嚣都仿佛被隔绝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整个狭小的房间内，只剩下彼此急促混乱的呼吸，唇舌纠缠间令人心魂俱颤的濡湿声响。
黑暗中，他的唇稍稍移开寸许，滚烫的呼吸喷在陈乔的耳畔，带着一种近乎沙哑的低语，融在无边的雨夜里：“现在……后悔了么？”
后悔？陈乔感觉不到后悔。
身体里仿佛有一座火山，在刚刚那个吻的点燃下，轰然爆发。
滚烫的岩浆冲刷这四肢，焚烧着她所有的理智和恐惧。
赫连翊手臂的力道依旧强悍，将陈乔紧紧的锁在怀中。湿透的衣衫紧贴着彼此，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衣物下的剧烈起伏。
陈乔把头偏向一边，借此掩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我就是故意的。”她轻声说。
赫连翊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蛮力，突然从陈乔虚弱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原本抵在他胸前徒劳无功的手猛地向上，不是推开，而是带了一种玉石相逢般的决绝，狠狠的揪住了赫连翊湿透的衣襟。
在双重的惊讶下，赫连翊微微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就是现在。
陈乔没有说话。任何语言在此时都苍白无力。
在赫连翊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爆发而掠过一丝惊诧的眸子的注视下，陈乔踮起脚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冰冷却又仿佛在燃烧的唇，狠狠地、主动地印上了赫连翊的唇。
这不是回应，不是顺从，而是一场盛大的反攻。
以唇齿为武器，开启另一场新的战争。
陈乔的吻毫无章法，甚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蛮横和孤勇。
她的牙齿甚至不小心磕碰到了他的唇，带来一丝刺痛和弥漫血腥气。
赫连翊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小心翼翼松开了力道。
但此时陈乔的手臂紧紧缠上了他的脖颈，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赫连翊最初的僵硬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惊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更幽暗、更汹涌的浪潮。
黑夜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极低的、几乎被雨声吞没的喟叹或喘息。
环在陈乔腰上的手臂猛地再次收紧，力量之大几乎让她窒息，另一只手则强硬地扣住了她的后脑，阻止了她任何退缩的可能。
他反客为主，更深、更狠地吻了下去。
*
烛火“噼啪”爆了一声，细小的火星溅起，又迅速湮灭在昏黄的光晕里，仿佛怕惊扰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陈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头顶帐幔上模糊的绣花。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缓，生怕一丝动静都会惊动床边那个人。
墙上一团浓重而凝滞的黑影——那是赫连翊。他一动不动般坐在她床边，双手深深捂住了自己的脸，指节用力得泛白。
很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陈乔猛地闭上眼，她恨不得即刻昏死过去，或者干脆钻进地缝里，再也不要面对这要命的局面。
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好像鬼上身一样不管不顾供上那盏长明灯，鬼上身一样痴心妄想被他看见，然后，又鬼上身一样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再次...
她狠狠把被褥蒙在自己头上。
羞恼和无法言说的慌乱在体内奔涌，陈乔狠狠拽过被褥，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仿佛这层薄薄的织物是抵御世间所有难堪的最后堡垒。
黑暗包裹了她，却无法隔绝那狂乱的心跳和唇角上如有实质的灼烧感。那被他唇齿碾磨过的地方，此刻正火烧火燎地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一切——那个猝不及防、带着雨水湿气和炽热的吻。
然而，这黑暗的堡垒并未维持多久。被褥的边缘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掀开，一丝微光透了进来，带着赫连翊身上的气息。
陈乔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弦，她死死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不安的阴影。
她知道，此刻若睁开眼，必然会撞进赫连翊那双眼睛。
只听见那人的声音在咫尺之处响起，低沉沙哑，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别…别这样睡。你衣裳还湿着，这样捂着，寒气侵体，对身体不好。”
赫连翊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和关切中带着无措的语气，瞬间又将那个沉重而滚烫的吻，连同他唇齿间灼热的呼吸、箍紧她腰背的力道，无比清晰地烙回陈乔的感官里。
一股热浪猛地冲上头顶，陈乔几乎是弹射般地翻了个身，用力将自己埋进冰冷的墙壁，冰冷的触感稍稍缓解了脸上的滚烫。
她将脸死死抵着墙面，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细若蚊蚋、磕磕巴巴的字：“你…你你……快走吧！”声音闷在墙壁里。
赫连翊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陈乔蜷缩成一团、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上。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很是罕见地带上几分委屈，像被遗弃在雨中的幼兽：
“乔乔……”赫连翊顿了顿，窗外适时传来一阵更响亮的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噼啪作响，仿佛在为他作证，“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你……你要我到哪里去？”
陈乔没说话，只把自己更捂紧了两分。
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赫连翊的声音低哑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吞没。那声“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的。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垮塌的姿势，坐在陈乔的床边，指尖微微蜷缩着。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絮。
终于，他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站了起来。
起身的动作牵动了湿透的衣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他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晃动了一下，投在墙上的影子也剧烈地摇晃，仿佛一个不稳就要倾倒。
赫连翊没有回头。目光似乎茫然地落在紧闭的门扉上，又仿佛穿透了门板，落在外面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雨夜里。
脚步声响起，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泥泞里，拖沓着，带着万般的不情愿。
他最终停在门边，手抬起，搭在了冰凉的门闩上。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干涩的轻响，打破了室内的凝滞。一股裹挟着湿冷水汽的风立刻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烛火猛地一阵剧烈摇晃。
赫连翊侧身，半个身子已经融入了门外浓稠的雨夜。就在他即将完全踏出去的那一刻，动作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停顿。
“你留下吧。”床上的人说。
审核求求你放过我吧，只是一个吻！！[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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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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