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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

来人进屋后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桌子的位置,窸窸窣窣地掏了些什么,接着是吹气声且传来淡淡的硫磺味。哦,原来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分,刘非想。同时他也确定了来者是哈哈儿,于是更一动不动了。

哈哈儿点了蜡烛到刘非床前照了照,见他眼下乌青,口唇干裂,面容减损,短短两天竟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哈哈儿皱了皱眉,唤声:“刘师爷?”

刘非像是这才察觉到有人一般地挣动了一下,颤动眼皮睁开茫然无神的眼,“啊…是哈先生……”声音暗哑,有气无力。

哈哈儿放好蜡烛,把那张翻倒在地的凳子拎过来坐下,“刘师爷,这是还想跟老夫较劲?”

刘非费力地往上挺了挺身子,半躺半靠,叹气道:“开什么玩笑?刘某此刻废人一个,没那个气力,现而今……只求速死而已……”

“真心话?”

“人之将死啊……哈先生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实不相瞒,今晚刘师爷要是还不吃药,明天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可是求死容易,速死却难!”

“哦?”

“因为老夫这药最仁慈了,一次毒发,还有后悔改过的机会,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虽然回天乏术,却让中毒之人却有足够的时间体会走向黄泉的滋味。哦,对了,刘师爷在衙门供职,一定了解本朝太祖发明的“加官进爵”之刑吧?就是把桑皮纸打湿,一层一层地往犯人脸上糊,最后犯人喘不上气,活活地憋死!行刑老手要是有意折磨犯人或者要逼问口供,这个过程可以反反复复来上好几天。老夫这药跟它不同的是,不需要捆绑人的手脚,这样中毒的人受不了胸口沉闷,就会扒开衣襟乱抓乱挠,往往抓得前胸皮开肉绽。还有一个试药的不知憋得神志不清还是盼着早点解脱,把喉管都抠断了,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又拖了三天才咽气。哈哈哈刘师爷,你说老夫这药,是不是比那加官进爵更省事,外加有意思得多?”

哈哈儿饶有兴致地讲完,刘非沉默半晌一声不吭。就在他以为刘非被吓到了的时候,刘非忽然笑了一下,“我不会这样。包巡按要是看到这种人间惨象,会一刀给我个痛快。”说完他好像消除了后顾之忧,死志更坚,哈哈儿再怎么威胁,他要么嗯一声,要么干脆闭上眼不搭理了。

这下哈哈儿坐不住了——刘非是早晚得死,但不该这样死。弄死一个不想活了人有什么意思?他讨厌别人篡改他的剧本!

刘非听着哈哈儿开始兜圈的脚步声,知道自己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急了。哈哈儿急他便不急。他正推测着哈哈接下来要出什么招数,忽听哈哈儿阴森的声音悬在他上方:“既然说到包巡按,好!刘师爷自己不想活,连未婚夫人也不顾了吗?”他特别加重了“未婚夫人”几个字。

刘非心中一翻,心想这八卦新闻没有翅膀怎么传得这么快!哈哈儿下山一趟竟给他探听到了他跟秀秀的关系。忽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刘非眼皮都没颤,“嘁”了一声,像是觉得哈哈儿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可笑,“到了这种地步,我难道还有心情想女人?何况她现在视我如仇敌……哈先生,包秀秀,你随便吧。”

哈哈儿盯着刘非瞧了半天,没看见紧张忐忑只看见一脸淡然无所谓,于是他想,那晚没动包秀秀就对了。

当初他是在触碰到包秀秀身体时,扑捉到刘非流露出的一丝抑制不住的厌恶,猜测他对这个巡按上司可能有些私心,这才胁迫他服下毒药,没想到这俩人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私约了婚姻。不过现在看刘非这人竟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点都不肯委屈将就的个性,人残废了就不想活了,那么用一个被玷污过的女人怎么可能牵制得住他?唉,看来还是包秀秀了解他,这种人给挤兑急了没什么好处。

哈哈儿拉了拉凳子,坐得更近些,换上一副笑脸“呵呵呵,刘师爷何必这样自暴自弃呢?”

刘非打断他:“哈先生不必白费唇舌。我倦得很,实在没精神待客,哈先生请回吧。”说着话又咳了几声,翻过身去留给哈哈儿一个后背。

哈哈儿没理会他的逐客令,“如果我告诉刘师爷,你的眼睛还能复明呢?”

刘非后背明显僵了一下,叹气道:“不要诓我。”

“我骗你干嘛?刘师爷,我能让你失明就同样能医治好你,这有什么稀奇?”

刘非沉默了一会儿,“那哈先生何必多此一举?你又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条件并未加码。我说过,都因为刘师爷太不老实,多生事端,此举只为小惩大诫。以后只要刘师爷安安分分,乖乖听话,将来到了下山那一日,我必然让你重见光明。”

刘非转回身来,一笑,“哈先生凭空给我画了张大饼,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安排下山?况且急病好医,沉疴难治,拖延日久,毒深入髓,哪儿还能治得好?哈先生拿我当傻子么?”

哈哈儿笑道:“刘师爷不妨摸摸自己的睛明穴?”

刘非捏了捏鼻梁两侧,又酸又痛。“怎么会这样?”还待再揉一揉时,哈哈儿叱道:“轻点!”刘非赶紧把手放下了,他撑着床铺坐起来,“哈先生,这怎么回事儿?”

“刘师爷失明并非因为中毒,而是我在这里埋下了一针,封住了你的穴道,等将来需要之时,我再给你起出来,你的视力自然就恢复了。”

“哦……”刘非低头沉吟。

“不过埋这一针用的是我独门手法,也只有我一人能解。刘师爷千万可别随便乱动,否则钢针游走,刺入眼球,刘师爷就只能永远当瞎子了。”

刘非叹气道:“哈先生的手段真是高明!”

“哈哈哈,好说。那么……刘师爷现在,还想死吗?”哈哈儿戏谑道。

刘非显得很苦恼:“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算什么事儿啊!”

“欸——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眼见刘非有妥协之意,哈哈儿追加一枚筹码,“刘师爷,只要你乖乖配合,等老夫心愿达成,把那包秀秀原封还你,又有什么呢?”

刘非的天平终于倾斜,“哈先生可要说话算话!”

哈哈儿这一战又胜了,心情极佳,站起来拍拍刘非的肩膀,揶揄道:“刘师爷,娶巡按当老婆,固然面子上有光,可是这女人当过官,难免跋扈,你受得了吗?要不这样,将来你若有求于我,我可以传你两招,保证让她雌伏,怎么样?”

刘非难得地有些扭捏起来,“这…这个嘛,倒无所谓……”

哈哈儿朗声大笑。接着他让刘非稍候,自己去熬药。刘非“有劳”、“不远送”地客套一番,等听着哈哈儿带上门出去了,才恢复了本来的神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险!幸亏哈哈儿没坚持用秀秀来威胁他,否则他被迫一退再退,就难有周旋的余地了。这场他赌自己是哈哈儿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哈哈儿不会轻易让他死,他赌对了!

从这一天起,哈哈儿才觉得日子过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刘非不知是因身残被挫掉了锐气,还是眼盲后重新应对生活消耗掉了全部的精力,脾气像是变得好了很多,对自己说话也不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了,也不寻瑕伺隙存心拆台了。秀秀也遗忘了那晚的事,不再软磨硬泡地提什么上京申冤报仇。如今她里里外外忙得很,又要煮饭洗衣,又去打猎采集,喂养她新买来的雏鸡、还要抽空帮助瞎了眼睛的刘非——刘非当然依旧是“仇人”,不过哈哈儿明白,秀秀是受他药物的控制忘记前尘,当然也不记得文必正。没有爱与思念,他灌输给她的那些“仇恨”根本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秀秀不可能对刘非恨得真心实意刻骨铭心,何况这人本不讨厌,现在又是秀才落难惹人怜惜的样——哈哈儿并没限制秀秀对刘非“滥施同情心”,他冷笑着想:现在你们接触越多,将来生离死别时就越痛苦!

忙碌的白天很快过去了,晚饭后,秀秀又到刘非那边去,刚到屋外,忽见他黑漆漆的窗口有火星般的一点光亮明灭两下,秀秀心中奇怪,悄悄推开门,原来是刘非拿着个火折子在吹。火折子吹亮了,又摸过桌上的蜡烛来点。他眼睛看不见,只凭感觉去点灯实在困难。秀秀眼看着他手上的火折子屡次错过烛芯,直替他心急。刘非却并没气馁,一次次地尝试着。终于有一次,火焰在蜡烛上跳跃起来,照亮了他一张平静的脸。刘非像是不确信似的,探出手去感受温度,却不小心被火焰燎到,“嘶”地一声缩回手去,又是甩又是吹。

“哎!小心些啊!”秀秀赶忙过去,拉过刘非的手查看,还好只是红了一些,并未起泡。“诶,你这个人真奇怪,眼睛又看不见,点什么蜡呢?”

“我是看不见,但我在等你啊。来,坐。”刘非向着旁边一只凳子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刘非屋里的家具陈设都放在固定的位置不会移动,一天熟悉下来,刘非清楚地记得它们的位置。

秀秀觉得奇怪:“哦?你知道我会来?”

刘非一笑:“昨天吃了药,今天哈哈儿会让你“例行公事”,所以你一定会来。”他一边说着,自己也坐下了,开始挽袖子,“来吧,还是老规矩,你把碗放好,我自己动手。”

床边地下干涸了的血迹还赫然在目,刘非却说得不以为意,好像要割的不是他自己的皮肉一般。这人刚从鬼门关回来,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秀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生气,但她又没有骂他的立场,终于气鼓鼓地憋出一句:“你这个人,神经病啊!”骂完转身就走。

刘非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惹着她了,“你现在怎么还喜怒无常了呢?哎你干吗去?”秀秀已砰地一声摔上了门。刘非自言自语:“难道是忘了带碗?”回想刚才秀秀跑过来看自己有没有烫伤,确实没听到她放下碗的声音。可是等了半天,秀秀始终不回来,他开门听了听,哈哈儿那屋已传出研磨草药的声音了,于是他去敲开了秀秀的门。

“哎,你到底还要不要……”一句话没问完,刘非忽然被一只小手捂上嘴拖进了门。

秀秀用脚勾上门,才松手放开他,埋怨道:“站在外面喊什么!有什么事,说吧。”

秀秀这屋刘非来过,不过他刚被秀秀拖拽着转了半圈,一下失去了方向感,因此站着不动,一笑道:“都进来了,不请我喝杯茶?”

他笑吟吟地面向着秀秀说话,神态从容,有时秀秀还真忘了他是个瞎子,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不方便,拉他到椅子前坐下,又真的沏上了茶。

刘非说:“方才你怎么说走就走了?那血,你还要不要?”

“你这两天折腾得还嫌不够啊?不赶快想着如何调养身体,反倒上赶着自找苦吃,真没见过你这种人!”秀秀瞪他一眼,却把倒好的茶塞到他手里。

刘非抿了一口,思索着说:“那你怎么交差?”

“拜托,我是他表妹,说话很有份量的!”

“哦…”刘非点点头,忽然转换了话题:“你头疼怎么样了?”

“哦,已经好了。”

“手拿来,我看看。”

秀秀想说不用了,可是刘非已放下茶杯,悬着手等着了。于是秀秀把右腕放在他手下的位置,说:“真的已经好了,表哥的药很管用。”

刘非不接话,用心诊脉,换左手也诊过后,忽然顺着秀秀的胳膊向上摸去。

秀秀一惊,飞快地抽回手站起来,生气道:“你干什么!”

可刘非已摸到了她胳膊上也缠上了药布——秀秀没再去找他,是因为割取了自己的血拿去冒充了。刘非摇摇头,向后靠在椅子背上,“你真是自作聪明,可你的血不管用。”——他喝下药的第二天哈哈儿就会割取血液,取走血之后便去磨草制药,看来自己已经成为哈哈儿制药的特殊原料了,只是做出来这药的用途还不得而知。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次我要是不管,你真的有可能去见阎王。”

“那也用不着“自找苦吃”,”刘非把刚才秀秀的话还给她,“真是个笨办法!”

“事出紧急啊,大晚上的,要我上哪去弄什么野兔血,野鸡血?”秀秀实在没想到在刘非身体明显很差的情况下,哈哈儿也一天都没打算让他缓一缓。她根本没开口替刘非求情,因为她觉得她这个表哥独断专行,说也是白说,不如帮刘非蒙混过关算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干,如果让他知道了,连你都有危险。”

“所以你要当心,不要说漏了嘴”秀秀绕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刘非仰头冲她微笑:“当然。你不说,我不说,这是咱们俩的秘密。”

秀秀看着他温柔的笑脸,心里打起了鼓:她怎么背着表哥,忽然跟这个人有了秘密呢?

但很快他们又有了下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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