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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误青春梨落深闭门

且说平阴侯的家眷登门,致祭致哀之后,官客自然被郦轻裘带去书房款待,堂客则被娉姐儿请到了添香院,因着才哭过一场,娉姐儿便命丫鬟们预备了银匜、巾帕、脂粉等物,请她们重新匀脸净面。

平阴侯夫人赵氏、世子夫人姜氏对房夫人并无深情厚谊,不过是面子情罢了,方才行致哀礼也不过是以袖掩面,硬挤出来的眼泪,面对娉姐儿的细心款待,倒是无可无不可,不过称赞了几句“细心周到”,就揭过去了。倒是曹夫人与房夫人姐妹情深,方才对着房夫人的牌位尽力痛哭一场,已经声嘶力竭。又因着添香院原是房夫人生前居住之地,如今见朱阑犹在,红颜却已经成了枯骨,愈发触景生情,哭得眼圈通红。

一时收拾停当,娉姐儿也无甚话与原配的娘家人可说,两边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赵氏便向娉姐儿道:“恕我年高身倦,竟不能全了礼节,还望郦夫人赐我一张长椅小睡片刻。”姜氏闻言,连忙立起身来:“我来服侍母亲。”

她们都这样说了,娉姐儿自无不允,便命洛水将平阴侯夫人婆媳二人带到了添香院的客房歇息。且喜添香院虽无人居住,却也有守院子的婆子日日打扫,娉姐儿事前又忖度房家人的心意,想着他们或许要到房夫人生前所住的院落去睹物思人,所以又提前仔细收拾了房舍,将那些褪色的纱窗、剥落的墙皮换的换,补的补,故而今日色色都是齐全的。

赵氏婆媳去后,娉姐儿正欲请曹夫人也去小憩片刻,却闻曹夫人道:“半个上午假惺惺的,挤出了两滴猫尿,也累着她了?我却看不惯她那副轻狂样子。”她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音量之大,显然没有要避讳娉姐儿的意思,娉姐儿应声也不好,保持沉默也不好,登时面露尴尬。想了想还是装作没有听见,正欲喊人给曹夫人添茶,将这一节混过去,却听见曹夫人问道:“郦夫人,可否允我在这院子里转转,就如见了我姐姐一般。”说到末一句,眼圈又红了。

娉姐儿忙道:“曹夫人请。”又想着曹夫人是客,就亲身陪着。曹夫人也不介意她跟着,她此时心里满满的倾诉欲,让她非常渴望有一个倾听者的陪伴。

才从厢房外的抄手游廊走到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曹夫人就打开了话匣子:“郦夫人想也知道,我们姐妹二人幼年丧母,我与姐姐差了几岁年纪,几乎是姐姐一手拉拔长大的,早就将姐姐视作半个母亲。我与姐姐都是命数畸零之人,唯有互相依靠而已。前半生父母做主,身不由己倒也罢了,原以为出嫁之后频频走动,互相扶持,总能够苦尽甘来。谁料姐姐就近嫁在了京中,我却随夫外放,从此天各一方,唯有逢年过节寥寥数面可以一晤。”

交浅言深原本就是社交中的忌讳,可是曹夫人行事无所顾忌,娉姐儿也只能拿那些套话去敷衍她。她追忆与房夫人的姐妹之情,娉姐儿就陪着唏嘘;她悲叹姐妹天各一方,她就称赞曹大人前程似锦,又说人生各有际遇。

因着娉姐儿说话婉转动听,曹夫人看她的眼神渐渐亲热起来,又回忆了一些姐妹童年的往事给她听。房夫人于娉姐儿,从前只是一个符号般淡淡的影子,但随着曹夫人的叙述,她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心软良善的女子,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小时候她们的弟弟,即赵氏所出的平阴侯世子,说要演习骑射,将养在园子里的兔子射伤,房夫人急得直落眼泪,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了那只兔子好几日,兔子不治而亡,她还痛哭了一场。

性格里又有懦弱的一面,屋子里的大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首饰出去典当,赵氏查到丫鬟头上,房夫人既不撇清也不怪罪,反而替那丫鬟遮掩。后来瞒不过,赵氏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丫鬟,房夫人也并不敢求情,只由她去了。出嫁的时候,原本房夫人与曹夫人的生母带来的陪嫁,理应分给姐妹二人带出阁去,可赵氏贪财,竟想昧下原配的财产自己花销享乐,遂借口留给当时尚未出阁的曹夫人,只给了房夫人一点微薄的陪嫁,房夫人也不敢与她相争。后来到了曹夫人出阁的年纪,是她破着脸与赵氏争吵讨要,又请来了外祖母过来撑腰,才把应得的嫁妆如数讨回。等曹夫人清点出原该属于房夫人的财产,要分给姐姐时,房夫人却分文不要,一心只盼着妹妹将日子过好了。

娉姐儿听着,心里渐渐勾勒出房夫人的形象,面容自然是与曹夫人有七八分相似,性格则是比照着赵夫人填了进去——此处所云的赵夫人,自然不是房、曹二人的继母赵氏,而是郦轻裘的好友赵和康的家眷。赵夫人之良善与懦弱,多半与房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难怪赵夫人每每谈及房夫人,颇多缅怀惋惜。想必当年房夫人身子骨康健的时候,两人之间很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之感。

两人说着话,可巧走到添香院的梨花圃边上,曹夫人触景生情,回想起一桩往事,不由地冷笑一声,指着花圃边上的矮篱,道:“郦夫人可曾听说?当年我姐姐还在世的时候,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把玉兰这个贱婢打得动弹不得?”

娉姐儿被曹夫人的直率吓了一跳,忙赔笑道:“我并不知道此事。”心里却在回忆着洪姨娘告诉自己的往事,心道:莫非洪姨娘所说的冲撞了房夫人,然后被曹夫人活活打死的丫鬟,就是曹夫人口中的玉兰?

她又觉得“玉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猛然想起洪姨娘当丫鬟时的名字,似乎叫作铃兰,极有可能与这个玉兰是一对的。就好比娉姐儿娘家的万姨娘本名丹桂,华宝堂的抱厦里还住着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金桂,这两人也是一对的丫鬟。

娉姐儿还在心里猜想,曹夫人已经直言不讳地说了下去:“当年我姐姐侥幸有了身孕,已有四五个月大,玉兰这贱婢原是贵府老太太给郦轻裘那厮的通房,平日里行事本来就妖妖乔乔的,轻狂得了不得。我姐姐有了身孕,她成日家跑到添香院来,给我姐姐些气受,那一日更是借着‘苔滑失足’这样可笑的理由,撞了我姐姐,导致她滑胎小产,四个月大的孩子生生落下。我亲自跑到贵府为姐姐讨要说法,谁料贵府的老太太装聋作哑,一推二五六不想管事,郦轻裘那厮又一心护着那贱婢,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望着面色惨白奄奄一息,还强挣着对我说‘没事’的姐姐,我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于是我闯进后院里将玉兰拖出来,当着郦轻裘的面将她打成个烂羊头。可笑郦轻裘一开始还想来救的,我拿着棒子给他也来了两下,他就鬼哭狼嚎地跑了。”

曹夫人说得痛快,可眼角分明带着泪意,想必当年她提棒挥向玉兰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无论玉兰遭受怎样的惩罚,都换不回姐姐的康泰和那个未出世的小侄子了。

娉姐儿也心有戚戚焉,她望着梨花圃外围带着几星苔痕的鹅卵石小径,忽然明白了曹夫人为何选择在这个地方殴打玉兰:想必当初玉兰冲撞房夫人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罢。

又想着原本听洪姨娘的叙述,还当玉兰所谓的“冲撞”是言语上的不恭敬,实在没有想到竟是行动上的,字面意思的“冲撞”。还带来了如此严重和惨痛的后果。而郦轻裘对这件事之所以讳莫如深,禁止府中之人谈论,连韦姨娘提及此事,神态还带着根深蒂固的恐惧,原来不光是因为郦轻裘被曹夫人打了,没了面子,更大的原因还是那个没能出生、来不及序齿的可怜孩子。

这一刻,娉姐儿不由深深庆幸自己没有打过“借刀杀人”的主意,更没有全盘相信洪姨娘的说法,妄加推断曹夫人的性情。推己及人,若是与自己感情深厚的桃姐儿,在夫家被人欺负成这样子,娉姐儿与吕家人拼命,也是肯的。

念及此,娉姐儿又不由地想,若是自己被郦家人欺凌至此,婷姐儿可会愿意为了姐姐拼命?

娉姐儿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悲凉的笑意,如果婷姐儿会为了她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不顾惜自己的名声,那她就不是婷姐儿了。

可是说句公道话,婷姐儿纵然不会选择这种最激烈最决然的方式为姐姐复仇,她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她的方法,必然更加深沉,更加委婉,却也能让始作俑者体会到不下于颜面尽失、身心重创的疼痛。

这才是婷姐儿啊。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曹夫人说到气头上,还在咬牙切齿地责骂郦轻裘、玉兰甚至郦老太太,娉姐儿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别的地方。各怀心思的两位年轻少妇,唯有眉梢眼角的惆怅与怀想,遥相呼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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