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11第十四章
唐正的消息与王不离传来的历练项目资料在数日后同步抵达,如李/明夜所要求的那样,真武堂批准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行动。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算不上开心,却也不觉沉重,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斗兽场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有钱人啊!李/明夜在心里叹息,又在战术终端中拉开几个分屏,批阅其他人的本次历练计划。泽菲尔必须跟阿斯特罗本人,考虑到“泽菲尔·伦德哈特”这个身份,为作出遮掩之态,捎带上弗兰克和冈恩;文森特去场情局资源点,独自一人或许人手不够,所以带上克鲁格和布莱克;陈英华去真武堂资源点,带上霍拉蒂娅,让货真价实处于幼年期的小红龙切身/体会一下更多元的文化……
想起那只小红龙,李/明夜的思维难免打了个岔。其实最开始将那枚红龙蛋戏称为“儿子”,不过是玩笑而已,只是想起陪同靳一梦在梦境中渡过的凡人人生,这才真正起意,为他创造一个……更接近凡人概念的“家庭”。说白了,这不过是哄他开心的一场扮家家酒,她竭力投入“母亲”的角色,只是为了让他真的能够从中获得乐趣。斗兽场中有许多修行者愿意为了纯粹的“快乐”作出更加莫名其妙之事,跟那些同类为了快乐支付的努力和代价比起来,一场扮家家酒算不了什么。
到了圣者之境,视角拔高、感知丰富、自我宏大、思想迅捷,因此情感波动总是淡漠,极少体会到与凡人时期一样浓烈的快乐。稀少的体验总是珍贵,以至于许多人兼修灵魂魔法,好让自己能深入他人的心灵,体会与凡人时期一样的情感;当然也有人畏惧灵修之途,选择嗑药或血肉魔法。只可惜他人的喜怒哀乐终究是隔岸观火,而以圣者的平均体魄与构造机制,凡人致/死量成百上千倍的药性所带来的乐趣,亦不过是刹那就能代谢的花火,血肉魔法营造的快乐虽然持久,却是那么的空虚……在这等困难的处境下,大家都为快乐做了许多事,大部分莫名其妙,中部分骇人听闻,小部分令/人/发/指。不知古道的凡人不明所以,只认为大人物总有许多难以理解的怪癖,其实他们只不过是绝望地追逐往昔幻影的残响,期望能找回一些过去之“我”罢了。
于李/明夜个人而言,这场扮家家酒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但假如投入地玩,也并非全无兴味——看到靳一梦的快乐,正是她的兴味所在。至少,她是真的希望他能从这场游戏里获得一些满足,不要寻思着真把朋友们肆意摆/弄,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永不落幕的大型扮家家酒……要知道她的朋友们可都是些很值钱的资产,若是因为这种理由导致资产受损,她是真的会跟他翻/脸的。
只是不知这个危险的想法是源于他的本性,还是功/法造成的影响,又或是尼德霍格的阴影?当然也有可能是三者兼备,李/明夜心想。
——他一直在努力克制,与自己作战,与欲/望为敌,如今这样已属不易。只是我有时忍不住会想,换做我是他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此丰富而又强大的灵修类功/法,可能会使我成为一个标准的灵修者,从他人的痛苦中汲取权力感和快乐。这种疯癫错乱的行径,也许会导致我自己的毁灭……
李/明夜想到此处,不由叹了口气。修行愈深,危险愈盛,不论对别人还是自己。她收回思绪,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接着便关掉战术终端中的数个分屏,离开了书房。当她踏出房门的同一时刻,自家大门适时敞开。这是三个孩子结束了当天在场情局的培训课程和训练,准时回家了。
靳一梦于半个小时后到家,他进门时,家务机器人正在餐厅里布餐,而李/明夜与三个孩子正在一楼客厅里,讨论今日的场情局培训课程。温暖明亮的灯光,宽敞舒适的客厅,窝在沙发上叽叽喳喳的孩子与温柔耐心的妻子……这场景是这么的温馨。他的目光在一瞬间柔和得不可思议。他张/开双手,适时接住飞身扑来的布莱克,顺手十分娴熟地捂住他的嘴,以防那根湿/漉/漉的舌/头舔/到脸上。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霍拉蒂娅从沙发上跳下来,咯噔咯噔奔过来抱住靳一梦的大/腿,气呼呼地向他告/状:“我刚才想去接你下班,你的秘/书不让我进去!”
“刚才跟人谈事呢。你早退了?”靳一梦挑/起眉。
“没有!今天下午是实战对抗,我把所有人都打/倒了,老/师就让我先回来了。”霍拉蒂娅非常骄傲。她回来后想找老爸炫耀,结果没能进去,但炫耀之心着实按捺不住,索性又离开团队回了场情局,去接两个哥/哥下课。布莱克和克鲁格已经听她炫耀了一路,刚才老妈也听过了,只剩老爸了。
实战课程的话……靳一梦记得霍拉蒂娅参加的是场情局低级直属士兵阶这一等级的培训,学/员水平大概相当于两个初遇时的冈恩。作为一个幼儿期的远古龙后裔,霍拉蒂娅的基础属性和功能属性都绝非凡人可比,但一个毫无实战经验的奴/隶阶角斗/士,打成这样确实不错了。“呦,小丫头很厉害嘛。”他笑着单臂抱起霍拉蒂娅掂了掂,“比昨晚重,两百来斤了。又点血统树了?”
“是打完架才点的!克鲁格哥/哥给了我奖励。”霍拉蒂娅赶紧澄清,生怕被老爸质疑胜利的含金量。她接着又炫耀道:“我快要可以晋升幼龙啦。我是不是有史以来长得最快的龙宝宝?”
因目前处于雏龙时期之故,成长潜力巨大且花费低廉,霍拉蒂娅的血统树升级,暂时只需小铜板就行。只可惜,作为一名没有历练经历的奴/隶阶角斗/士,除了按贷/款发放的初始资金(早就被花光了)之外,霍拉蒂娅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同理可证克鲁格与布莱克。
为了激发三个孩子的学习热情,靳李二人与他们商定,每日根据学习结果发放零花钱。跟霍拉蒂娅比起来,克鲁格和布莱克有良好的基础,因此对小铜板需求不大,他们便会自己节约一点,给妹妹额外发点奖励,以创造其对于学习和训练的正反馈。正因为此,霍拉蒂娅的肉/体进度,可谓是突飞猛进,虽不能说是“有史以来长得最快的龙宝宝”,却也差不太多了。
当霍拉蒂娅的雏龙成长值点满后,她可以通/过完成斗兽场发放的血统任务,或直接提交一个幼龙心脏,实现血统树晋升,迈入幼龙之列,再往上升级亦大致遵照此理。其实假如靳李二人愿意的话,完全一口气将霍拉蒂娅提升至老年龙的等级(大概相当于有穷中后期)——这并不是说更高级的心脏他们买不起,而是再往后的心脏就没有现货,得去提前订购、着手生产或放出风声等人送了。
功/法装备都有大堆现成的,材料市场上就能买,就算三个孩子需要名义上禁止交易的奥雷和第纳尔,也有空子可以钻——只要将大量功/法和装备送去白塔回收,就能换得对应货币。这其中确实存在巨大的反向折扣,非常不划算,但对于靳李而言,这点浪费算什么?总之不论如何,培养三个孩子,对靳李而言并无压力,只是靳一梦认为,既然是孩子而非工具,那比起花钱拔擢,还是让孩子一步步成长,依靠自身获得力量比较好,而李/明夜则将其称为“毫无必要的弯路”。在她看来,他们应该在孩子们正式历练之前,将他们堆到当前所能达到的最高等级,以免其在历练中横遭不测,前期所有投入打水漂才是。不过她养孩子——至少养霍拉蒂娅纯粹是为了靳一梦,因此也没有反/对他,直接就以他的意见为准了。
——值得一提的是,出于孺慕之情,霍拉蒂娅要求将晋升之路中的某一颗龙心脏来源,预定为靳李历练过的那个中土世界中的巨龙史矛革,并执意要求自己亲手去挖那颗心脏。虽然她此刻尚且不知该史矛革投影的血统树与心脏等级,无法确定那颗心脏是否真能派上用场,但就算没用,挖出来放在家里当摆件也挺好。在小姑娘的撒娇攻势之下,李/明夜同意了这个计划,并向项目部下达了前期任务,同时她也对霍拉蒂娅提出了要求:自己的纪/念品自己收拾,要是霍拉蒂娅的生物炼金术学艺不精,制/作活化标本失败,导致心脏摆件腐烂,她是不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
“我闺女可真厉害。照你这么长,说不定哪天老爸就抱不动你了。”靳一梦先是笑着夸了一句,接着问道:“晋升打算做任务还是直接交心脏?”
“我刚才已经与妹妹说好,若是她明日的综合测试结果达到优秀,就由我和布莱克平摊那颗幼龙心脏的费用。”克鲁格说道,“她的第一次历练就快到了。虽然有凯特阿姨照看,也有母亲留念关注,去的还是真武堂本部团队的优质资源点,但……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历练,还是应该慎重对待。她的零花钱,若是留着点幼龙血统树的技能,也能为她的安全增添一份保/障。”
“我才不怕,凯特阿姨会保护我的。”霍拉蒂娅笑嘻嘻的。
布莱克嘿嘿一笑,习惯性嘴贱:“那可不一定。你整天叽里呱啦吵得要命,要是把凯特阿姨惹烦了,肯定丢下你自己走了。”
霍拉蒂娅闻言两眼一瞪,就想喷火,顾忌到靳一梦在二人当中,还是改用拳头。这一拳威势凛凛,风声赫赫,龙族的体魄着实不容小觑,即使是雏龙,亦有一拳打死成年男子的力量。布莱克本想化作一道黑风消失,可惜靳一梦若无其事地紧了紧手臂……下一瞬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白拳头,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布莱克的脸上。
“啊,老爸!”布莱克发出一声惨叫。这一拳对他来说其实不痛不痒,连系统白光都没出,有的只是心理伤害。“老爸你拉偏架!”
“活该!”霍拉蒂娅得意洋洋地吹了吹拳头,不小心吹出一口火,把她精致漂亮的蕾丝袖子给燎了。精美脆弱的蕾丝与绸缎见火后燎烧极快,她赶紧又张嘴将火吸/入,到底救之不及,袖子已是一圈焦黑。臭美的小红龙见状,也发出踩了尾巴一般的惨叫:“我的裙子!我的裙子死掉啦!”
李/明夜笑吟吟地围观到现在,终于开口道:“既然已经死了,又是你亲手所杀,那只能让它安息了。再去换一次衣服吧,换完衣服过来吃饭。”
霍拉蒂娅瞧了瞧自己焦黑的袖子,又瞧了瞧李/明夜,似乎还是有些舍不得,遂从靳一梦的胳膊上跳下地,举着袖子奔向她。“妈妈~”她甜腻腻地撒着娇,“我喜欢这条裙子,帮我救救它。”
使用生物炼金术,将刚刚被火焰摧折过的织物复原,于李/明夜而言并不困难——当然也并不算简单,至少她是真的要动那么几秒脑子的。这不过是一条出自赎身者所开设之奢侈品牌的订制裙服,即使其确实精美昂贵,但也不过是凡俗品格,所标价/格亦不过是俗物的昂贵罢了。这点小铜板,哪里及得上一次炼金术的麻烦?“你还有另外两条同款但不同色的裙子,跟这条裙子一样漂亮。”李/明夜温和地提醒她,“我个人更喜欢那件绿色的,不过,假如剩下的那些颜色你统统不够喜欢,还来得及在进入历练前再买一件。”
霍拉蒂娅大吃一惊,接着就有点局促,讷讷说道:“哎呀,母亲……我那些代付申请,原来您会看呀……”
“我必须点开你的申请,才能完成代付,并且我过目不忘,亲爱的小宝贝。这就是我能及时让詹姆给你加一个房间的原因——要不是这样,你买的那堆漂亮衣服和珠宝首饰,准得把我和詹姆的衣帽间堆得门都合不上。”李/明夜笑道。她模仿着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温柔地微笑着,伸手摸了摸霍拉蒂娅的脑袋,“好了,现在去你自己的衣帽间里,挑选一件你喜欢的衣服换上吧,就像战士挑选盔甲一样。今/晚的战场是餐桌,敌人已经在等待我们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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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拉蒂娅乖乖离开了。靳一梦目送她的背影,“啧”了一声问李/明夜:“就这几天功夫,她究竟买了多少?”
在有霍拉蒂娅之前,靳李二人本以为一个四十来平方的衣帽间就已经很够用,而现在……总之,霍拉蒂娅回斗兽场的第二天,就已经在靳一梦家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衣帽间,开在她卧房盥洗室的隔壁。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中,那个衣帽间想必会不断扩大,内部构造也会渐趋复杂,最后或许会变成一个装满了漂亮衣服和珠宝首饰的博物馆。理所当然的,奴/隶阶角斗/士霍拉蒂娅·科蒂的当前收入,是不足以覆盖她目前所拥有的资产的。她之所以初来乍到就拥有了超过其他家人总和的衣物数量,乃是跟全天下所有富二代一样,依靠老爸老妈/的转移支付。
靳李二人虽然管控了孩子们的零花钱,但日常生活花销(吃饭、娱乐消费、装饰性衣饰、房屋装修、买生化人等)不在管控之列。对于他们的代付申请,靳一梦主要看用途,无必要的花销(比如垃/圾食品)再便宜都不会通/过,有必要的花销(比如装备)超百万眼都不眨;而李/明夜主要看金额,单次10万小铜板以下直接秒过,超过则需汇报说明……短短几次后,三个孩子,尤其是霍拉蒂娅,很快就领会了报账精髓。这三名初入斗兽场的奴/隶阶角斗/士其实过得比斗兽场90%以上的角斗/士都要优越,只是手头没啥现金罢了。
对于靳一梦的疑问,李/明夜不甚在意地说道:“那不重要。可能确实多了点,不过她得为自己准备两种体型的衣物(李/明夜制/作的变形怪符/咒的效果预设中,有女/童和成年女性两个魔法回路模型,孩子们平时用儿童形态卖萌,历练时改用成年体),多也是正常的。”
“布莱克和克鲁格也得买两种,也没见他们这样。”靳一梦又“啧”了一声,“不能这么浪费。给她养成这习惯,得赚多少钱才够败的?”
“按她现在的消费习惯来看,你随便一笔分红,就够她每天早晚不停、坚持不懈地买上五十年了。”李/明夜笑道,“她要是学你,岂不是更糟?你昨天才跟我说想把艾希纳公/司(银河共/和国第一航天公/司,部分产品会出现在靳一梦的银河共/和国裁判庭资源点产出里)新出的那艘船买下来,让我帮你弄个能装下足足一公里长的小型太空战舰的空间魔法雪花玻璃球。那艘船很贵,制/作这样的空间法/器也不便宜,换成衣服首饰,够她买一百年。同是爱好,你花钱就可以,她花钱就不行?”她对霍拉蒂娅如此宽容,正是因为她将其视为靳一梦的爱好之一。一个霍拉蒂娅才花多少?不过是他最贵收藏品的零头,或她那栋实验大楼的一角罢了。不过一点小钱而已嘛,想花就花呗……
靳一梦轻咳一声,若无其事,脸皮极厚。他抱着布莱克走向餐厅,口/中嘀咕道:“老/子钱是自己赚的,都是买得起又不影响生活我才买,哪里会像她这样。你不能光看金额,金额没多少,都是小钱,关键你要看性质。像她这样完全放纵又没有规划,对自己没有任何控/制,那肯定不行……回头我想想要怎么跟她谈,趁她小给她掰一掰。”
“她是红龙,亲爱的,你不能要求一条红龙不贪婪。这是她的天性之一,她被创造为这样。要求她克服这种天性并不合情理,就像要求凡人不许吃饭一样。”李/明夜悠然说道。她跟在他身后,坐到餐桌旁,认认真真铺好餐巾,拿起刀叉,开始对付前菜。为讨他们欢心,近日瑞文卡索似乎开始琢磨中西结合了,今天送来的餐品之中,抹面包的黄油带有浓郁的茉/莉花香气,她闻着就很喜欢。
“反正……哎他/妈/的,这种事不能指望你。老/子回头弄点教育孩子的书来看看吧。”靳一梦说着往桌上一看,不由乐了。他指着自己面前那一盘,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今/晚吃饺子’?”那是一道龙虾饺配特调酱汁,每人一份,每份两个。
李/明夜白了他一眼,见克鲁格招手唤家务机器人,似是想要将自己那盘饺子送给靳一梦,遂抬手制止了克鲁格的企图。“两个饺子也是饺子。你事儿真多,爱吃不吃。”她说道,接着将家务机器人唤来,把自己那盘饺子递给它,“送去厨房分析一下,加到明天的早餐里,每人上二十个。”
“是,夫人。”家务机器人恭敬应下。精妙绝伦的生物蒙皮与高智能ai使它看起来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样貌美丽,仪态端庄,态度殷勤,动作细致,俨然是一名受过专/业培训的职业仆人。它端着盘子去了厨房,与此同时,另一名本来正在客厅待机的家务机器人立即补位,静静随侍在侧,而正在为大家布菜斟酒的那名家务机器人则全程头都没抬,专心忙自己的事(因角斗/士都是大胃王之故,瑞文卡索的传统套餐基本都是二三十道菜,并且每次都是同时上两三道搭配好的餐品加对应酒饮,这名机器人是很忙的)。从尼福尔海姆回来之后,靳李二人用在希望之城学到的部分知识,升级了家务机器人的中台控/制系统,现在它们不仅更加智能,干起活来也更加井井有条了。
恰在此时,霍拉蒂娅哒哒哒地跑来了。小红龙换了一身蓬松华丽的公主裙,通体上下珠光宝气,俨然一个会走路的漂亮洋娃娃。她先是到李/明夜面前转了一圈,又到靳一梦面前转了一圈,成功博得父母的夸赞之后心花怒放,快快乐乐地亲了二人一口,才高高兴兴入座。小丫头拿起刀叉,大喊一声“我要开动啦”,就开始风卷残云,两根小胳膊抡得飞快。
见霍拉蒂娅这副可爱样子,靳一梦就有点纠结。这丫头如此挥霍无度,怎么都该好好教育一下,但是吧,唉,但是吧……
李/明夜瞥了靳一梦一眼,有点想提议不然就换个孩子来教育,要还是想养龙的话,同属一个原生宇宙的蓝龙她看着就很不错,据说是“天生的支配者”,养出来应该挺能干活的(主要还是她在黑杖学院的同事以为她喜欢养龙,就给她送了好几个不同的龙蛋,目前正在静置法阵中存放,想养直接拿出来孵就行了),霍拉蒂娅么,要实在喜欢,留着当宠物就行了……不过她想了想,觉得一个正常的“母亲”大概不会贸然提出这种建议。她又仔细审视了一会儿靳一梦的神情,觉得他虽然有点烦恼,但看起来似乎又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因此也就耸耸肩闭嘴了。
靳一梦何其了解李/明夜,一个私/聊就戳了过来:“你不是又想换娃吧。”这几天不少人打算给他们送养子养/女,或打算亲自成为他们的养子养/女,虽是都被打发了,相关话题却难免引起二人私下讨论。
“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多子多福’吗?照我说,我们应该把那剩下六颗蛋都孵出来才对。”李/明夜说道,“虽然在土著资源点之外的产业中,我们没有‘继承人’方面的需求,但我们的事业越来越大,修行也越来越麻烦……到了法相之境,我们将有无数个投影需要处理,因此是必须要把具体的管理工作下放,好腾出精力来修行的。我们得在那之前把孩子养出来才行,可现在只有三个孩子,万一这三个孩子通通是白/痴怎么办?肯定得多弄来些孩子,不然到时候不够挑。”
靳一梦不由失笑:“你就放过我吧。你这丫头管生不管带,现在这三个就够老/子头疼了,到时候九个,他/妈/的怎么带?好,就算老/子真把九个通通带大了,带出来了,带出息了,可以办事儿了,经典戏码来了,九龙夺嫡……到时候光是当裁判,就够咱俩受的了。”
“你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因为我们不是要传位,仅仅是下放管理权,到时候所谓的‘九龙夺嫡’也不过是不同部门之间的利益之争罢了,而这种争斗同样会出现在招募来的下属身上——也就是说,我们不论如何都得当裁判的。比起招募来的下属,子女的优点在于:以子女的名义,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继承创始人的影响力,且大部分情况下利益一致,具备极强的主观能动性,互信基础又比招募来的下属高多了,是天然的下级管理者。我们是自己生不出来,像那些能生的土著,光是自己生出来的还不够用,要到处收义子呢。”李/明夜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不过‘收义子’这个行为,本质上不过是缔结盟约或招募手下的方式之一,是人们对‘更低成本和更高效率的合作方式’的一种尝试,恐怕不能满足你在‘养成子女’这一方面的情感追求。”
“这不都你害的。”
李/明夜莫名其妙:“关我屁事。”
“你给她弄的变形术,弄还挺像你,还天天冲老/子撒娇。”靳一梦抱怨道,“她一冲老/子撒娇,老/子就想给她掏钱,她惹事了该打屁/股都下不去手。”
李/明夜撇撇嘴,她本人的屁/股也没见他哪天晚上有少打。“吃饭的时候不要讨论屁/股的事。”
“哦。屁/股,你的屁/股,你圆溜溜的小屁/股……”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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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二人在私/聊频道又讨论了一会儿,李/明夜仍然没能说服靳一梦同意孵出剩下那六颗龙蛋。其实孵蛋这活儿她自己也能干,主要怕孵出来靳一梦不肯带,这下看他果真不肯带,只能悻悻然作罢。
虽说龙这种生物养起来比人类简单百倍不止,但很显然,李/明夜理想中的“好孩子”(优秀的次级管理者),绝不是放养式教育就可以得到的。别的姑且不提,管理经验和管理手段怎么来?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培训教授的不过是书本知识,所有的优秀管理者,都是信心满满自认为无所不能,然后在实践中反复翻车,后于一地鸡毛中逐渐成长起来的。靳一梦的行伍经验,起始于他童年时期和大院小伙伴所玩的打仗游戏;李/明夜的管理手段,孕育自卡洛城的城防改造工程与军/队后勤支撑建设;阿斯特罗、唐正、弗兰克等更不必提,“管理”压根就是他们基础教育的一环,并且他们从会说话起就有无数次机会去实践、翻车和总结经验教训了。
总而言之,在优秀次级管理者的培养之中,培训和传授很重要,追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并帮忙总结经验教训,也同样重要。毫无疑问,作为一个会产生“不然就换个孩子”这种想法的冷酷母亲,李/明夜是没有这个耐心的。除此之外,角斗/士的实力和能力同样重要,而实力是一个极度精密复杂的系统化工程。功/法、技能、装备、历练计划、探索指向……以上种种皆是实力的一部分,样样都需要操心。李/明夜哪里想/操这个心?反正带娃是不可能带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带娃的,老公不肯带那就算了,老老实实走招/聘拉倒,大不了学其他人收义子义女,也不失为一条坐享其成的捷径。
在此必须提一句:斗兽场中虽然不存在血亲关系,但其他种类的亲/密关系可是一点都不少,比如义/父母和子女,比如师徒,又比如最普通寻常且低成本的肉/体关系。在角斗/士之中,义/父母和子女之间、义兄弟姐妹之间、师徒之间,通常交叉叠加多重肉/体关系,所谓“家庭派对”这种玩法,都是寻常见。大家之所以如此淫/乱,并不是出于——至少并不全是出于“身/体永远处于精力充沛荷尔蒙爆/炸之巅峰期”这一缘故,主要还是大家对于上/床这档子事儿,确实是存在现实需求的。
实际上,正是因为不论如何都整不出真正意义上的血亲,但因工作环境危险恶劣、互信共识和规则秩序缺位之故,大家对“通/过发展亲/密关系缔结可靠盟约”的需求远比凡人更加旺/盛,这才导致角斗/士之间的亲/密关系远比凡人更加频繁、复杂和混乱——尤其是最为普通寻常且低成本的肉/体关系,更是混乱得不可思议。毕竟面对面再是推心置腹,都不妨碍背后的掏心掏肺,但要是连脱/光了负距离接/触时都没有掏武/器,那么穿上衣服正经办事时,多少会更亲切融洽一些,也不太会随随便便打起来或搞背刺。到了这种境地,性/行/为已经跟大家的性癖乃至于性别都没多大关系了,假如合作双方性别不甚凑巧,却又不想搞基或是搞姬,那么临时招来他人充当粘合剂,亦能凑成和谐美满的一局。
正常来讲,越是底层角斗/士,就越容易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打破头和搞背刺,也正因为此,对盟友的需求就越发的旺/盛,其互相之间的肉/体关系就越是混乱。但底层的混乱,并不意味着高层角斗/士就能清/白到哪里去。要知道,斗兽场中并不存在血亲和因此产生的资源继承,因此除去某些在试炼阶段就被圣座组/织挑走的超级天才(比如唐正)之外,绝大部分角斗/士在通/过试炼之后,都是站在同一个起点。这也就意味着,绝大部分高层角斗/士也都是从底层大乱斗中脱颖而出,才能成就高层。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早已对混乱的底层之道,形成了路径依赖(比如斯克芬奇)。
当然,尝试脱离底层之道,转而以其他方式树立互信基础和交往规则的高层角斗/士也不是没有。比如圣光会的米瑞斯坚持他的骑士原则,并一以贯之;比如阿斯特罗正在经营的“知恩图报”和“钟情不渝”两大人设;比如斯克芬奇输出的“心狠手辣但讲义气”的黑老大人设;比如影盟龙骑士树立的“睚眦必报但恩怨分明”的形象……总之,当角斗/士已经高层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们所要面对的利益环境也就更加的庞大和复杂,以至于光靠上/床已经不太够用了。他们得结合自己的性/情,摸索自己的方法。不过,除非是像阿斯特罗那样,自身有洁癖又立了个深情人设,否则这并不影响他们跟心腹上/床开趴,以表亲/密。
由此不难看出,李/明夜为何从不在意自己的黄谣,就连靳一梦都不太在意自己老婆的黄谣了。李/明夜的黄谣对象何止阿斯特罗和孔雀?以她为中心,交际圈为半径,其中所有男性与女性、人与非/人,皆能同她多重叠加、排列组合。举个非常简单的例子:绝大部分外人都斩钉截铁地相信她一定跟文森特和弗兰克睡过,并且是同时(这在大部分组/织团队其实是常态)。当然外人也没放过靳一梦,某天他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和文森特,竟然同时睡了李/明夜、李想、陈英华和海雾,六人同眠,何其快哉。在斗兽场中,没被造黄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够出名,不过……不少桃色流言,也的确是确有其事就是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真武堂中人的黄谣数量明显少于其他组/织。这主要是真武堂中人少在标准洪荒次生宇宙之外的宇宙中历练,与普罗大众接/触较少,导致整个组/织热度都不高的缘故。不过还是得说一句,作为土皇帝之一,唐正理所当然也是有黄谣的,他的黄谣对象包括李想、真武堂其他下属、孔雀,甚至海雾(唐正根本不认识海雾)等人,只是跟其他土皇帝相比,数量偏少、声势较弱、热度很低,若是没有专门去搜可能不会知道,因此李/明夜一开始才以为他竟然没有黄谣。饶是如此,他也曾为此颇为苦恼,不过后来多少也有点习惯了。
比较有趣的是,由于三个孩子的缘故,关于靳李二人的黄谣又有了新的补充内容。近日来有不少堡垒诸侯尝试给靳李二人送义子义女,这些义子义女皆是整容成貌美男童女/童的角斗/士(部分甚至是其重要下属),与其说是送孩子,倒不如说是送男童女/童样貌、且自带大量陪嫁的X奴;而一些意图平步青云的堡垒低级组/织首领,竟然有/意亲自整容,担任义子/义女一职……如此豁得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只能说,霍拉蒂娅所要面对的竞争压力,那是真蛮大的。不过,货真价实的小孩子,确实比那些腆着脸整容装嫩的老油条要可爱得多。
这天是大家进入历练的前一天夜里。霍拉蒂娅忽然以红龙形态吧嗒吧嗒冲进主卧,牛那么大的鲜红蜥蜴一头扑向正在躺椅上看书的李/明夜,圆肚皮一鼓一鼓,鼻孔冒烟,鳞片间焰色隐隐,火光生灭。她把大脑袋往李/明夜腿上一搁,气呼呼地告/状——老爸讨厌!
原来今天霍拉蒂娅刚升级为幼龙,正在卧室里蜕皮(龙族每积累一定的肉/体成长值就会蜕皮,跨大阶段必然蜕皮),正当她铆足了劲浑身用/力时,靳一梦正好进了她的房间,打算找她谈谈控/制欲/望的事。结果此人一见闺女要蜕皮,立刻忘了正事,笑嘻嘻地表示老爸来帮你,霍拉蒂娅当然毫无戒心地同意了……孰料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水管,伸/入霍拉蒂娅旧皮上的一处皲裂之中,然后拿了个电吹风接上水管,就开始往里吹风,一下子便将她那层旧皮吹得鼓包,整条龙变得圆溜溜,好像一个滑稽的大气球!而他——他在旁边笑,超级大声地笑,根本憋不住地笑,还叫她“小气球龙”!
霍拉蒂娅边讲边气,讲到最后气急败坏,哭天抢地,尾巴把大理石地板(本来家里是全屋实木地板,养了霍拉蒂娅后紧急改为石质,并撤了所有地毯)敲得哐哐响。靳一梦也跟进房间,本来还试图继续哄她,听着听着又忍不住了,一下子笑倒在床/上,霍拉蒂娅见状,更是气得吐火。李/明夜听着听着,忍不住心生好奇:“小气球龙是什么样的?”
靳一梦刚才没有录像,不过这难不倒他——他直接将方才的记忆传了过去。李/明夜一见,果然是小气球龙,不由也忍俊不禁;布莱克与克鲁格闻声赶来,打听清楚后,也没忍住,一个两个都笑出了声……这一下更是惊天动地。霍拉蒂娅满地打滚,大家只好一起哄她,一时哄一时笑,热/热闹闹,沸反盈天,红红火火,龙飞狗跳。
当夜入睡之前,靳李惯例抱在一起说闲话时,皆是对霍拉蒂娅闹出的那通动静意犹未尽。靳一梦感慨着自己一手孵出来的就是可爱,撒泼打滚都可爱,跟外面那些强刷绿漆的老黄瓜完全不一样;李/明夜则悠悠叹息,表示自从她意识到霍拉蒂娅的龙形其实是裸/体之后,再看她以龙形撒泼打滚就有点不忍直视……靳一梦闻言沉默了两秒,抬手捂住脸,痛苦地“靠”了一声。他也回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龙好像就是没衣服穿,平时也没见到几个卖龙衣服的……”李/明夜有点犯愁,他们家的龙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裸奔总感觉不太合适,“偶尔有一些卖龙衣服的,也都是装备,像是战甲、鞍具什么的,纯装饰性的服饰基本没有……在我印象里,大部分龙似乎也只有在变人的时候才穿衣服。”
“不怪他们,顶着龙皮穿衣服是挺难受。”靳一梦说道,“龙鳞底下肌肉是很灵活的,每一片鳞片都能舒张活动,被衣服压着就不好动了。龙穿衣服会有明显的受限感,要是衣服纤维长,像是穿那种大毛皮草,毛就会钻到鳞片下面,会觉得刺挠。”
“这么说也难怪。”李/明夜思索了一下,“我知道的那几个龙族角斗/士,大部分时候都是人形,龙形的时候最多也就做做美甲、美角之类的,偶尔给鳞片打打蜡。哎对了,我之前在爱秀上看到,说是他们龙族角斗/士小圈子里,最近流行什么‘熔金浴’?”她当时还把那个话题截图给了靳一梦。
“我也看了。就那几头火龙带起来的吧,金子泡完一抖搂就全掉了,就跟咱们洗澡只过水一样,泡了白泡。他们泡金水就是为了拍照装/逼,他/妈/的一群傻/逼,老/子回头就找/人删帖,别把闺女给带坏了。”靳一梦并非火龙,不过因为要带娃的缘故,也是认真学习了一下养龙知识。他还给李/明夜科普:“火性的龙泡澡应该泡岩浆。岩浆里有粗颗粒,泡岩浆能去杂质和死皮,就跟咱们搓澡似的,比就冲冲水干净多了,既卫生又养生。咱家的小龙很健康,平时泡澡泡基性岩浆就够了,要是想认真搓个澡呢,那就泡酸性岩浆,粘度大还带蒸汽,更厉害一些。”
“这样啊……那她平时变人,用热水洗澡会觉得冷吗?”李/明夜还真没关心过这种生活上的小事。
“这主要看她的环境耐受区间。其实就跟咱们一样,火山口能待,阿斯加德也能待,都随便待。反正不会不舒服就是了。”靳一梦想了想,“不对,她现在可不能去阿斯加德。她生命活力不够,角斗/士等级也太低,那鬼地方去了要命的。”
……
聊着聊着,闲话趋尽,二人慢慢安静下来。又过一会儿,靳一梦忽然说:“等这次完/事了,下次挑个时间,把仨孩子带回老家吧!让我姥姥见见他们。”
李/明夜躺在他怀中,感受着他平静的呼吸和心跳,微微一笑:“嗯,好。”她顿了顿,又笑道:“老太太肯定特别开心。她本来以为你不会有孩子了,一下子就蹦出来三个。”
“那是。”靳一梦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低声呢喃,“这样一来,‘靳一梦’的人生,也就算是圆/满了。”他的话语中有欣慰,亦有茫然——他对外祖母的寿命心中有数,下次之后,恐怕没有再下次了。
人生就像一场盛大的、持续数十年之久的告别,随着人生参与者的不断退场,对方所参与的人生亦因此定格。不会再有填充,不会再有变化,只有定格的记忆在岁月中逐渐泛黄和模糊。就好像一张老旧的照片,不论再如何追忆和摩挲,照片上的人都不可能活过来,重新对他说话……
他们只会被磨损。再鲜明的情感终会变得淡漠,再伟岸的建筑都抵不过时间。记忆的旷野随着他阅历的增长而无尽地延伸,曾经辉煌的殿堂——那个贫穷但温馨的家庭,他曾经的心灵之栖与力量之源——也因此变得渺小而遥远,在圣者广阔恢宏的岁月里愈发的不起眼,不过一粒花生米大。时至如今,猛然回头,四壁已然不存,只留下一根名为林以兰的立柱茕茕孑立,也很快就要坍塌了。
林以兰的逝去,意味着一部分的“靳一梦”也随之而逝,那是他的童年和少年,是他的人生之始,生命的最初。这一角人生的坍塌,是不论再如何抗拒,都无可转圜的失去。而他只能等待,一下又一下地数着时间迫近的脚步。
靳一梦闭上眼,脑海中忽然掠过一段记忆的残片——那是一名死在他怀中的战友,亦是他第一次直面真/实的死亡。彼时大家都是雇/佣兵,互相间都不熟,他只记得对方信教,信的是什么教却不记得了,当然他也不关心。只是因为那人死了,又是死在他怀里,莫名其妙的,那个人一下子就变得重要了起来,以至于他一下子记住了那张脸,永世不能忘却。
——“我们终会在死亡中重逢。”这是死者的临终遗言,绝望与希望并存,无比的折磨,却是又无尽的解脱。这句话与这个人,曾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在那之后,他开始理解为何有人明明生活在物质世界之中,却执着地信/仰神明、地狱和天堂。以至于到了后来,极偶尔的,他有时也会琢磨,自己是不是也学学别人,多少信点什么……
后来就有/意思了,靳一梦心想。我自己也死了,而且正在琢磨该怎么才能变成神。他轻轻笑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李/明夜的头顶。温热的女/体栖在他的怀中,身躯的弧线好像大地上峰峦的优雅起伏,温柔的,强大的,带给他一种沉稳厚重的安心感。灵魂的归处。
“那‘靳一梦’之后呢?”李/明夜轻柔地发问,“在‘靳一梦’圆/满之后,你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靳一梦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这就是最有/意思的部分,‘我不知道’。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不知道……我得亲自去知道一下,然后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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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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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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