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十点的时候,小刘来找了林方好。
说孟相宜腰疼又犯了,连饭也没吃,现在趴在床上起不来,所以原本今晚的事情,或许又要推迟了。
“孟姐说,很抱歉。”小刘站在门口,复述完一遍孟相宜的话,最后一句便是这个。
林方好靠在门边,抱着手臂,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让她回去。
她走了之后,林茜子给林方好端一杯洋甘菊茶放到茶几,又拿了药和干净的绷带。
“姐,过来换药。”茜子理着绷带道。
林方好这才回神,从门框上直起身,坐到沙发上,把胳膊给林茜子伸过去。
旧的绷带先被拆了,露出左小臂上不长但深的伤口,伤口结了浅浅一层痂,形势看着还不错。
“孟阿姨她身体不好么?”茜子垂着眼,边给伤口涂药,边问。
“嗯,不是不好,是很差,”林方好喝一口洋甘菊茶,“你可得好好养身体,别学她——嘶……轻点儿小公主,疼。”
“姐不是很能忍痛的么?”茜子换上一截新的绷带慢慢给她缠上。
“嗯?我什么时候能忍痛了?”
林茜子低着头说:“后背都被抓成什么样了,不也完全不叫疼的吗?”
她轻轻给绷带打上一个漂亮的小蝴蝶结。
林方好脸色一变,训她:“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
“姐后背上有好的时候么?”林茜子收拾着东西,瞥她一眼,“总看见过一两回的。”
连带着没遮好的吻痕,肩头的咬痕,次数多了,想不看见一两回都难。
林方好眉头拧起来,神色严肃了,问她:“林茜子,你别给我开玩笑,你老实告诉我——”
“我没有!”林茜子双颊上泛起不明显的红晕,“我怎么可能……”
“那个打篮球的你离远点,我看她就不怀好意。”
“嗯。”
“还有周却,你别理她,就算她和你说喜欢你都是在胡扯。你别看她长得好看,其实人渣一个。”
“知道了。”
眼见着小姑娘脑袋越埋越低,林方好尽量把语气放柔了:“不是我封建,是你还小,这种事情,至少要到成年,知道了么?”
“嗯,”林茜子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那姐自己呢?”
她可知道,林方好早早就和女人厮混。
林方好一噎,随后挑眉道:“茜子也想当出名的渣女吗?”
“不想。”
“那就别学些坏的。”
“不学。我就喜欢一个人就好了。”
“嗯,乖,”林方好揉揉她柔软的头发,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小臂,说,“你去睡觉,本来就赖在我这儿,还不乖乖睡觉的话小心我把你打晕送回家。”
“姐呢?”林茜子望着她。
林方好看一眼时间,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小姑娘问题这么多呢。”
“不可以喝酒,不可以抽烟,不可以吃辛辣的。”
“不喝,不抽,不吃。行了么?”
“嗯,你去吧。”
林方好一翻身,单膝跪在地毯上,很恭敬地道:“多谢公主殿下恩准。”
茜子去端桌上的洋甘菊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那我给姐留一盏灯。”
/
林方好在酒店大厅等来了送餐的人,拿了东西后又上楼去。
她临时吩咐餐厅备好小米山药粥,惹得餐厅经理急急忙忙跨进大门。
尽管她只说了要这一个东西,但餐厅经理是个多年精于察言观色的人。
以是送来的餐盒里多了鲈鱼炖蛋和冬瓜汤——和小米山药粥一样,都是养胃的东西。
林方好提着保温袋上了楼,在 35 层下了。
走到孟相宜房间门口时,她站在那儿顿了顿。
酒店的香薰选得有些闷,香味在走廊中翻来覆去地流转,厚实的地毯踩上去微微凹陷,似乎撑不住,卸掉了人一半的力气。
她在门口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小刘,看见林方好在门口也不太惊讶的样子,只是说:“小林总,孟姐在床上呢,趴着。”
“没事,我就来看看她。”林方好把手里的保温袋提起来晃了晃。
直系老板到门口了,小刘是没有拦人的胆子的,何况孟相宜也没给她下过类似于“林方好与狗不得入内”的禁令。
于是她就更从善入流地退到一边,让出进门的路。
林方好略过她,到卧室前轻轻开了门。
卧室里没开灯,落地窗前一层纱帘,清泠的月光被模糊,在房间中摇晃成夜晚湖水的柔波。
空气安静非常,一粒灰尘也没有似的干净,轻浅的呼吸声丝丝缕缕地在澄澈中穿行。
孟相宜睡着了。
她趴在床上,抱着个枕头垫在脑袋底下,乌黑的长发从她的肩窝流淌而下。
一条薄被铺在大床上,因为她在中间而鼓了个包,看上去,像是一座矮小却连绵的山脉覆盖了皑皑白雪。
这似乎是很难得的场景。
打嘴仗绝不能输的孟相宜安静睡觉时还真是乖巧。
温柔的月光笼罩她周身,仿佛把她也浸染出这般美好、温柔,又春风化雨般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的底色。
林方好站在门口,静静隔着不近的距离望着她的背影。
她希望孟相宜一如现在这般,在泠泠月光下笼上永远柔和的光晕。
“冉冉……给我倒杯水。”
孟相宜抱着枕头,含糊地说了句。
林方好回了神,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把她吵醒了,于是去水壶里接了温水,再进卧室端给孟相宜。
她把水杯放到床头,孟相宜听见轻轻的一声“哐当”,道:“谢谢。”
“孟相宜,”林方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装着饭菜的保温袋放到小桌上,打开包装,一边说,“是我。”
闻言,孟相宜睁开双眼,扇着睫毛去看她。
林方好纡尊降贵地在开一次性的打包盒。
那双修长的手一个个把盖子打开,指尖或许不小心沾上了油渍,孟相宜看见她去扯桌上的纸巾,细细把指节都裹着擦拭了一遍。
揉皱的纸巾被她丢进垃圾桶里,似被风刮落的花。
突然间,孟相宜没有来由地觉得自己就是那张纸巾。
能被林方好肆意地揉皱,又能被她漫不经心地抚平。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不动声色地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抬起头后,说:“既然小林总亲自来了,那我们在这儿把欠条写了吧。”
林方好把筷子拆开,搁在碗上。
清淡的饭菜香搅混原本清澈的空气。
她看了孟相宜一会儿,然后起身把小桌拉到床前,一次性的木筷从碗沿儿滚到桌上,叮铃当啷地响。
那声音清脆极了,敲在耳膜上跟打小鼓似的。
孟相宜看着她忙前忙后,没了动作。
林方好又把椅子往前搬,坐到小桌另一边。
她拿勺子舀一小口炖蛋送进嘴里,咽下去了,又舀一小口小米山药粥,等她把冬瓜汤也喝了一小口,才道:
“不烫,先吃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