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陇亩时,羊角辫系着白绸的小加加正踮脚去够最高处的芒穗,素白裙裾沾满草屑。刘阿肆握着镰刀倚在青石旁,看少女指尖拂过芒叶惊起星点流萤,忽明忽暗的绿光里,她银铃般的笑音比新酿的米酒更清甜。
斜阳将芒草镀成金浪,身着素白衣衫、发间缀着绒线羊形坠饰的小加加,踮脚采撷饱满的芒穗,鬓边碎发随着动作轻晃。刘阿肆背着竹篓立在一旁,见她伸手时惊起簇簇流萤,少女清脆的笑声与萤火共舞,暮色里的田园染上温柔的缱绻。
斜阳将最后一抹金红沉入西子湖时,平阳宛城外的芒草甸泛起粼粼波光。小加加踮着绣着羊蹄纹的白缎鞋尖,羊角辫上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晃,发间白绸带被晚风撩起,在暮色里划出柔美的弧线。她雪白的襦裙沾满草屑,裙摆处绣着的流云纹与摇曳的芒草相映成趣,宛如一幅流动的水墨。
"阿肆,你看这穗子多饱满!"小加加回头朝青石上的少年招手,杏眼弯成月牙,颊边梨涡盛满笑意,"明日编个芒草羊送给你,保准比市集上的还精巧!"
刘阿肆倚着镰刀直起身,粗布短打的衣襟沾着汗渍,小麦色的脸庞却泛起红晕。他望着少女发梢沾着的芒花,喉结动了动:"当心摔着。"话虽生硬,却已快步上前,宽厚的手掌虚虚护在她身后。
指尖触到柔韧的芒茎时,忽然惊起几点幽绿萤火。小加加轻呼一声,本能地后退半步,却撞进少年温热的胸膛。流萤在暮色里盘旋,忽明忽暗的微光中,她看见刘阿肆耳尖通红,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别怕。"少年的声音裹着田间泥土的气息,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它们是来听你唱歌的。"
小加加噗嗤笑出声,挣脱他的怀抱去追流萤:"骗人!分明是被我的笑声引来的!"她追着萤火在芒草丛中穿梭,白裙翻飞如蝶,银铃与笑声交织成曲,惊起更多流萤从草叶间升起,在暮色里织就一片流动的星河。
刘阿肆望着少女欢快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晚风送来芒草的清香,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他握紧手中镰刀,心想明日定要多割些芒草,好让她编出最漂亮的芒草羊。而那些藏在心底的话,或许能趁着这漫天流萤,慢慢说与她听。
忽有细碎脚步声从芒草深处传来,惊得流萤纷纷振翅。小加加攥着半把芒穗回头,只见醉梦红裹着绯红纱衣拨开草叶,发间银铃铛与自己的撞出同频声响。她怀中还抱着只橘猫,毛茸茸的尾巴懒洋洋地垂在小加加肩头:“好妹妹,可算寻到你们了!”醉梦红眼尾微挑,指尖点在小加加发烫的脸颊上,“阿肆脸比晚霞还红,莫不是偷亲了咱们的小羊?”
刘阿肆猛地低头,竹篓里的芒穗簌簌作响。小加加跺脚去抓醉梦红作乱的手,发间绒线羊坠晃得急促:“五姐姐又打趣人!分明是来讨芒草的,偏要编排我!”她气鼓鼓地将刚采的芒穗分出大半,塞到醉梦红怀里,“是不是要给广坪哥编草鞋?早说便是,何须这般戏弄人。”
醉梦红将橘猫往肩头一搁,突然压低声音:“倒不是为了草鞋。”她冲刘阿肆狡黠一笑,“二姐酿的桂花酒开坛了,让我来唤你们去湖心亭——燕子严新做了荷叶灯,说是要比谁的能引更多流萤。”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隐约的欢笑声。小加加望向刘阿肆,见他正将散落的芒穗仔细捆扎,粗粝的手指捏着草茎的模样,竟比绣花还轻柔。“去么?”她轻声问,发间白绸带又被晚风掀起,缠上了他腕间系着的草绳。
刘阿肆抬头时,眼里映着她被流萤照亮的脸庞,喉咙发紧地点了点头。他背起装满芒穗的竹篓,看着少女蹦跳着跟醉梦红走远,裙摆上的流云纹在夜色里忽隐忽现,恍惚间竟觉得,这漫天流萤都不及她眼中的星光明亮。
一行人踩着碎金般的余晖往湖心亭去,忽听得芦苇荡里传来清脆的笛音。醉梦泠倚在觅两肩头,粉色襦裙浸着水汽,发梢还沾着西湖的浮萍:“是二姐的《采莲曲》!”话音未落,醉梦甜已驾着一叶小舟破水而来,橙色裙摆扫过湖面,惊起几尾红鲤。燕子严立在船头,手中竹笛横斜,目光却始终落在心上人飞扬的笑靥上。
湖心亭朱栏上早挂满了荷叶灯,烛火透过半透明的叶脉,将醉梦艾的绿裙染得碧莹莹的。她正蹲在地上,用芒草编兔子灯,苏晚凝捧着竹篾在旁伺候,偶尔递过剪刀时,指尖总要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快来!”醉梦香披着明黄大氅从亭中探出身,聂少凯正往石桌上摆着新烤的栗子,“再不来,阿紫的狐狸灯要把流萤全引光了!”
醉梦紫闻言轻摇折扇,紫色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银线绣着九尾狐。纳兰京倚着亭柱,手中把玩着一盏镶玉灯笼,故意将灯火凑近她发间的狐形步摇:“美人的灯盏,流萤自然趋之若鹜。”话未说完,忽有寒光闪过——醉梦熙不知何时抽出软剑,剑锋挑起他的灯笼在空中划出弧线:“少拿花言巧语哄人!有本事与我比试谁的灯飞得高!”大风慌忙扯住她的白绸腰带,生怕她真御剑追去。
小加加被刘阿肆护在身后,望着亭中热闹景象眉眼弯弯。忽觉袖口被拽了拽,低头见虎妞小葵抱着二宝从石柱后钻出来,橙色虎头帽歪在一边:“小加加姐姐,教我编芒草羊好不好?”二宝涨红着脸往她怀里塞了颗野莓,汁水染得指尖通红。刘阿肆见状,默默从竹篓里挑出最柔软的芒草,递到小加加掌心时,两人的手指在暮色里轻轻相触。
此时,醉梦兰的蓝裙掠过众人,手中攥着南宫润抄的诗笺:“快看!萤火虫停在诗句上了!”烛火与流萤交相辉映,将纸上“愿逐月华流照君”的墨迹染成流动的光。小加加倚着亭柱编芒草羊,听着姐妹们的笑闹,看着刘阿肆帮小葵扶正帽子的模样,忽觉晚风都变得香甜——原来这人间烟火,最是温柔。
夜色渐浓,湖心亭的喧闹声惊起一滩白鹭。醉梦熙突然将软剑入鞘,跃上亭角飞檐,月光勾勒出她白衣猎猎的身影:“看我的!”话音未落,手中长剑挑起一盏莲花灯,剑穗缠着金线在空中划出璀璨弧线,惊得流萤纷纷追着光点盘旋。大风攥着备用的灯盏急得跺脚:“当心别摔着!”
此时醉梦青突然轻“嘘”一声,青纱衣随着动作滑过亭柱,露出腕间银蛇形镯。她纤长手指指向芦苇荡,烛火映得眼眸泛着幽光:“有动静。”众人屏息间,只见觅佳举着比自己还高的竹网冲出来,亮黄色裙摆沾满泥浆,身后跟着扛着锄头的李屹川。“逮到了!”觅佳兴奋地将竹网倒扣在石桌上,网中竟是只偷吃栗子的小刺猬,尖刺上还沾着聂少凯撒落的糖霜。
醉梦甜笑着往灯里添油,橙色衣袖扫过竹笛,突然狡黠地瞥向小加加:“光比灯可无趣,不如以流萤为题作诗?”醉梦兰立刻掏出南宫润新制的狼毫,蓝裙上的银鼠刺绣随着动作轻颤:“我磨墨!”刘阿肆悄悄往小加加身边挪了挪,粗糙的手掌在衣摆上蹭了蹭汗,见少女咬着下唇认真思索的模样,心跳声几乎要盖过众人的笑闹。
忽然,醉梦紫摇着折扇靠近,紫色裙摆扫过小加加的素白裙角:“咱们小羊妹妹可有灵感了?”小加加被她身上的熏香扰得鼻尖发痒,抬头望见漫天流萤与亭中灯火,忽觉心口发烫。她攥紧手中未编完的芒草羊,轻声道:“萤...萤如相思,点点落君心。”话落,整个湖心亭突然安静下来,唯有刘阿肆耳尖通红,低头时发梢垂落,掩住了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醉梦紫的折扇“啪”地收起,在小加加发烫的脸颊边轻点:“好一句‘点点落君心’,阿肆可接住妹妹的相思了?”话音未落,亭中爆发出哄笑,刘阿肆手中的竹篓险些倾倒,芒草穗簌簌落在素白裙摆上。小加加羞得躲到醉梦艾身后,却见三姐正揪着苏晚凝的衣袖,将新编的兔子灯往他怀里塞,绿裙上的绒球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既然有诗,岂能无酒?”醉梦香扯开明黄披风,聂少凯已变戏法似的捧出雕花酒坛。酒液倒入荷叶盏时,醉梦泠突然指着湖面惊呼,粉色裙摆掠过栏杆:“快看!流萤落在觅两哥哥的斗笠上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觅两正弯腰帮醉梦泠系散开的裙带,斗笠边缘的流萤明明灭灭,倒像是缀了串会呼吸的明珠。
忽有金铃声响彻湖心,觅媛晃着绣满猴纹的香囊跳进亭中,身后跟着抱着酒葫芦的徐怀瑾。“老远就闻到酒香!”她一把抢过聂少凯手中的酒坛,金色裙裾扫过石桌,惊得被糖霜粘住的刺猬刺都竖了起来。觅佳踮脚给刺猬喂野莓,亮黄色衣袖沾着泥浆,转头却见李屹川正笨拙地用锄头柄挑起一盏歪歪扭扭的纸灯。
醉梦熙突然从檐角跃下,软剑挑起盏莲花灯抛向夜空。“接招!”她白衣猎猎,剑光与流萤共舞,大风慌忙抄起长棍去够险些被剑气吹灭的灯芯。醉梦红抱着橘猫倚在亭柱上,绯红纱衣半掩着笑意:“八妹这剑法,倒像是在逗流萤玩。”橘猫“喵呜”一声,爪子拍落了南宫润正要递给醉梦兰的宣纸。
小加加望着漫天流萤与嬉笑的众人,忽觉衣角被轻轻扯动。低头见虎妞小葵举着未完工的芒草羊,橙色虎头帽歪到脑后:“姐姐,这个角总也折不好。”二宝躲在她身后,悄悄往刘阿肆手里塞了块烤红薯。小加加蹲下身时,发间绒线羊坠晃到小葵鼻尖,刘阿肆默默蹲在她身侧,粗糙的手指比她还先触到弯折的芒草茎。夜风裹着酒香与欢笑掠过湖面,将十二盏摇曳的灯火,酿成了人间最温柔的夜色。
夜风忽地转急,卷着湖心亭的灯笼轻轻摇晃。醉梦青突然眯起眼,青纱衣无风自动,腕间银蛇形镯发出细微的嗡鸣:“西边有异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暮色深处泛起星星点点的幽光,像是另一群流萤正朝着亭子涌来。醉梦熙立刻抽出软剑,白绸腰带猎猎作响:“莫不是山匪?我去瞧瞧!”大风抄起身边的长棍,大步跟在她身后。
小加加攥着未编完的芒草羊,素白的指尖微微发白。刘阿肆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粗糙的手掌摸到腰间镰刀,却见醉梦香扯开明黄披风,露出腰间的短刃:“少凯,你带着女孩子们躲进芦苇荡。”聂少凯二话不说,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灯盏和酒坛。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醉梦甜突然“扑哧”笑出声,橙色裙摆扫过竹笛:“瞧你们紧张的!是商队的灯笼。”她指着渐渐清晰的光影,燕子严已经认出了灯笼上的苏家商号标记。果然,片刻后苏晚凝的父亲带着商队停在湖边,车上满载着从北方运来的绸缎。
“来得正好!”醉梦红眼睛一亮,绯红纱衣下的银铃铛叮当作响,“冯郎前日还说要给我做新衣裳。”商队众人笑着将几匹绸缎搬到亭中,月光下,素色、赤色、湖蓝的布料铺展开来,倒像是把天上的云霞裁下了一角。
小加加凑过去看,发间的绒线羊坠蹭到了一匹雪白的绸缎。刘阿肆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悄悄扯了扯衣角——他身上的粗布短打,似乎和这些华丽的绸缎格格不入。但小加加却突然转身,将一缕绸缎绕在他手腕上:“阿肆,这个颜色衬你。”少女的指尖带着温度,让刘阿肆耳尖通红,心跳如擂鼓。
这时,觅瑶抱着新得的粉色绸缎蹦过来,发间的珍珠钗随着动作轻颤:“珩哥哥,我们用这个做香囊好不好?”罗景珩温柔地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正在帮觅佳挑选布料的李屹川——大力士笨拙地比划着,想给心上人裁一身合身的衣裳。
醉梦紫摇着折扇轻笑,紫色裙摆扫过满地流萤:“今夜倒成了绸缎会。”她瞥了眼正低头帮小加加整理裙摆的刘阿肆,眼中闪过狡黠,“不过依我看,最般配的,还属这对儿。”众人闻言哄笑,小加加羞得躲进刘阿肆怀里,素白的裙裾和他腕间的绸缎,在月光下融成一片温柔的白。
正当众人围着绸缎笑闹时,湖面忽然泛起细碎涟漪。醉梦泠粉衣沾着夜露,赤足踩在船头惊呼:“有鱼群!”觅两急忙扶住摇晃的小船,月光在他湿透的衣袖上流淌,映得醉梦泠发间的珍珠鱼形簪子流光溢彩。醉梦甜见状,抄起竹笛敲响酒坛:“不如来场鱼灯赛!”话音未落,燕子严已利落地将荷叶穿成灯笼,烛火摇曳间,倒映在湖面宛如游动的星子。
小加加被刘阿肆托着坐上矮墙,素白裙摆垂落如流云。她望着远处醉梦熙挥剑挑着狼形灯与大风追逐,白影掠过芦苇荡惊起夜鹭,忽觉肩头一沉——醉梦红抱着打盹的橘猫跳上来,绯红纱衣蹭着她的脖颈:“阿肆今夜魂都系在你裙带上了。”少女话音未落,刘阿肆手中刚编好的芒草羊“啪嗒”掉在地上,惊得虎妞小葵蹦跳着来抢:“给我!给我!二宝也要!”
湖心突然炸开绚烂火花,醉梦紫的九尾狐灯不知何时裹了烟花。紫色裙摆翻飞如瀑,她倚在纳兰京怀中轻笑:“瞧见没?连流萤都追着我的灯跑。”南宫润趁机展开宣纸,醉梦兰踮脚研墨,笔尖悬在半空却盯着他耳尖的红晕:“快写,流萤都要等急了。”何童推了推书卷,为醉梦青簪上刚折的夜茉莉,青色衣袖扫过石桌,惊得偷吃酒渍的小刺猬滚进觅媛的金裙褶里。
晚风送来新麦的香气,小加加低头编着芒草花环,余光瞥见刘阿肆偷偷将烤红薯塞进她袖口。少年黝黑的手指沾着草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柿子:“...凉了。”她咬下一口,滚烫的甜意漫上心头,忽然抓起他的手,把编好的花环套在他腕间。萤火落在花环上明明灭灭,倒像是缀满了会呼吸的星辰。远处传来醉梦香豪迈的笑声,聂少凯正笨手笨脚地往她披风上别新摘的野菊,明黄布料与夜色相撞,竟比朝阳还要鲜亮。
忽然,一阵悠扬的埙声从芦苇深处传来,惊得流萤纷纷转向。醉梦香猛地挺直腰背,黄色披风下的短刃微微出鞘,豹目警惕地扫视四周。聂少凯急忙按住她的手,低声道:“莫急,这曲子听着……倒像是江南小调。”众人屏息凝神,只见月光为湖面镀上银纱,一叶扁舟缓缓驶出,船头立着位蒙着青纱的女子,手中埙口泛着温润的光泽。
“是何姑娘的友人?”醉梦甜眨着杏眼,橙色衣袖轻轻挽住燕子严的胳膊。醉梦青却微微皱眉,蛇形银镯在腕间轻响:“气息陌生。”话音未落,舟上女子突然抬手,埙声陡然一转,化作急促鼓点。醉梦熙立刻跃上亭顶,软剑出鞘:“来得正好!”大风抄起长棍紧随其后,两人身影如电,直扑小舟。
小加加攥紧刘阿肆的衣袖,素白裙摆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刘阿肆将她护在身后,粗糙的手掌悄然握紧镰刀,却听舟上女子轻笑出声:“莫慌莫慌,特来讨杯桂花酒!”随着话音,青纱翩然飘落,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发间别着的蝴蝶钗栩栩如生,竟是位从未见过的红衣女子。
醉梦红眼睛一亮,抱着橘猫跳了过去:“妹妹好俊的功夫!这埙声,倒把我们的流萤都勾走了。”红衣女子盈盈下舟,裙摆扫过湖面未沾半点水花,径直走到醉梦甜面前:“早闻姑娘的桂花酒一绝,今日路过,可否赏脸?”醉梦甜掩唇而笑,转头吩咐燕子严:“快把新酿的拿出来!”
刘阿肆见危机解除,低头望向小加加,却见她盯着红衣女子发间的蝴蝶钗出神,羊角辫上的银铃轻轻摇晃。“喜欢?”他低声问道。小加加慌忙摇头,耳尖泛红:“没……只是觉得精巧。”刘阿肆默默记在心里,想着明日赶集时,定要寻个手巧的匠人,给她也打一个。
此时,湖心亭又热闹起来。红衣女子坐在醉梦紫身旁,两人相谈甚欢,紫色与红色的裙摆交叠,如同两朵盛开的花。觅媛晃着金色香囊凑过去,笑问:“姐姐从何处来?”女子饮下一杯桂花酒,目光扫过众人,笑道:“从远方来,寻一群有趣的人。”说罢,她忽然看向小加加与刘阿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尤其是这对璧人。”小加加顿时满脸通红,躲进刘阿肆怀里,而少年耳尖发烫,却悄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红衣女子端起荷叶盏轻抿,指尖划过杯沿笑道:“我这一路南下,听闻西子湖畔藏着群奇人——有人能引百鸟和鸣,有人可使草木生香。”她忽然望向醉梦艾,绿衣少女正将新编的兔儿灯塞进苏晚凝怀里,耳尖泛红:“这位妹妹指尖沾着灵气,莫不是能与生灵对话?”醉梦艾 startled,手中芒草簌簌掉落,躲在苏晚凝身后点头。
醉梦熙突然将软剑鞘重重砸在石桌上,白衫翻飞带起一阵风:“光说不练假把式!敢不敢与我比试?”大风慌忙拽住她的腰带,生怕她真动手。红衣女子却不恼,莲步轻移至亭中,广袖舒展间,腰间银铃发出清越声响。她旋身起舞,红衣如火焰绽开,惊得流萤纷纷绕着她盘旋,竟在夜色中勾勒出凤凰展翅的虚影。
小加加看得入神,素白裙摆被晚风掀起,发间绒线羊坠摇晃不停。刘阿肆默默脱下粗布外衫,轻轻罩在她肩头,自己只着单衣立在一旁。“冷不冷?”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小加加摇头,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裙摆与他裤脚的草屑不经意间缠在一起。
此时醉梦紫摇着折扇轻笑:“妹妹这舞,倒像是从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她紫色衣袖拂过纳兰京手背,后者立刻会意,捧出一坛珍藏的西域美酒。醉梦香扯开明黄披风,露出腰间短刃:“光喝酒无趣,不如来场投壶!”聂少凯急忙扶住摇晃的酒坛,却被醉梦甜拉去准备箭矢。
觅佳突然拽着李屹川的衣袖指向天空:“快看!”众人抬头,只见醉梦泠与觅两乘着小船在湖面撒下渔网,粉色衣袖与月光交织,惊起的鱼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中竟裹着点点荧光。红衣女子见状,取出埙吹奏起来,乐声婉转如流水,引得湖心的鱼群排列成整齐的队列,随音律起伏游动。
小加加看得欢喜,转头想与刘阿肆分享,却见少年正盯着她发间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粗糙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鬓角发丝,将绒线羊坠重新摆正。这一刻,周遭的喧闹仿佛都成了背景,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夜色里交织,比任何诗词都动人。
投壶声叮咚作响,醉梦香的明黄披风随动作飞扬,短刃般的箭矢精准落入壶口,引得聂少凯高声喝彩。与此同时,醉梦兰正踮脚够南宫润手中的诗卷,蓝色裙摆扫过满地流萤,"这'萤光织锦夜未央'写得极好,快与我誊在扇面上!"书生耳尖泛红,狼毫在宣纸上洇开墨点。
小加加被刘阿肆护在石桌旁,看着醉梦熙与红衣女子比剑。白衫与红裙翻飞如蝶,软剑与银铃相撞迸出火星。忽地,醉梦熙剑锋一转,将盏中桂花酒挑向夜空,酒水泼洒间,红衣女子旋身吹奏埙曲,流萤竟凝成光网,将酒雨兜住悬在半空,化作璀璨的琥珀色星河。
"阿肆快看!"小加加兴奋转身,发间羊形坠饰扫过少年下巴。刘阿肆低头时,正撞见她杏眼亮晶晶的模样,倒映着漫天流萤与她眸中比月色更清透的欢喜。他喉头发紧,笨拙地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赶集时...留的糖糕。"
糖糕的甜香混着夜风飘散开,引得虎妞小葵拽着二宝冲过来。橙色虎头帽歪在一边的小葵踮脚张望:"我也要!"刘阿肆慌忙掰下大半分给孩子,粗糙的手指却在小加加掌心偷偷塞了块完整的。少女咬下一口,软糯的滋味里裹着他掌心的温度,抬头时正见他耳尖通红,假装看醉梦泠在湖中放荷灯。
此时湖心传来惊呼声,觅两不慎打翻渔网,醉梦泠粉色襦裙沾满水花。她非但不恼,反而拽着心上人潜入水中,再浮起时发间缠满夜光藻,惊得岸边的觅佳举着竹网直跳脚。李屹川急忙脱下外衫裹住瑟瑟发抖的少女,亮黄色衣角扫过泥地,开出一串歪斜的脚印。
醉梦紫摇着折扇靠近,紫色裙摆扫过小加加沾着糖屑的裙角,"小情侣分糖,倒让我们这些人眼馋。"她忽然抬手,用扇骨挑起刘阿肆腕间的芒草花环,"明日该换真花了罢?"少年猛地缩回手,花环却落在小加加膝头,素白裙上的流云纹与枯萎的芒草缠作一团,恰似他藏不住的心事。
夜露渐重,月光在众人衣袂上凝成霜色。醉梦甜忽然拍掌笑道:“总玩闹也无趣,不如每人讲个趣事?”她橙色衣袖拂过竹笛,烛火在燕子严温柔的眸中跳跃。醉梦香倚着聂少凯,明黄披风扫过石桌,“前日佃户家的牛不肯耕地,我不过吼了一嗓子,那畜生愣是哆嗦着犁完了三亩地。”众人哄笑,聂少凯宠溺地递上桂花酒,却被她用短刃挑起酒坛仰头饮尽。
小加加被刘阿肆护在暖意融融的怀中,听醉梦青说起书生何童误把蛇莓当野果,闹得满嘴发紫的糗事,素白裙角随着笑意轻颤。忽觉肩头一沉,醉梦红抱着打盹的橘猫歪过来,绯红纱衣蹭过小加加发间的绒线羊:“小羊讲讲?你和阿肆每日在田间,趣事定不少。”
刘阿肆浑身紧绷,粗糙的手掌在衣摆上蹭了蹭汗。小加加咬着下唇思索,鬓边碎发垂落:“前些日子...阿肆编了个歪歪扭扭的芒草羊,说要送给我当生辰礼,结果夜里被老鼠啃得只剩半只角。”话音未落,亭中爆发出笑声。刘阿肆耳尖通红,小声辩解:“那老鼠...定是成了精。”他低头时,撞见小加加亮晶晶的眼睛,里面盛满温柔,比任何芒草编的小羊都珍贵。
醉梦熙突然跳上石桌,白衫猎猎作响:“这算什么!大风上次练刀,把自家菜园的篱笆全劈成了柴火!”大风涨红着脸想捂她的嘴,却被醉梦紫用折扇隔开:“我倒觉得,比纳兰京写情诗把‘相思’写成‘乡思’强些。”紫衣女子轻笑,引得众人又一阵笑闹。
夜色愈深,流萤渐渐稀疏。小加加困倦地倚在刘阿肆肩头,看着醉梦泠和觅两在湖心舟中依偎着数星星,粉色裙摆垂入水中,惊起细碎涟漪。虎妞小葵抱着二宝蜷在角落,橙色虎头帽歪到一边,梦里还在念叨糖糕。刘阿肆轻轻将小加加滑落的外衫披好,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心想若时光能永远停在此刻,守着这满亭欢笑与怀中的姑娘,便是人间至幸。
夜风突然转凉,掀起醉梦紫的紫色纱衣,她狡黠一笑,折扇轻点小加加泛红的脸颊:“瞧这困意,莫不是想让阿肆背你回家?”话音未落,亭中又是一阵哄笑。小加加慌忙起身,素白裙裾扫过散落的糖糕碎屑,发间绒线羊坠晃得叮当作响:“才、才没有!”刘阿肆却已默默蹲下身,竹篓里未编完的芒草沙沙作响。
“我来帮小加加姐姐编羊!”虎妞小葵突然蹦起来,橙色虎头帽下的圆眼睛亮晶晶的,二宝跟在身后,手里还攥着半块冷掉的糖糕。醉梦艾立刻凑过去,绿色裙摆沾着草叶,指尖灵巧地折起芒草:“我教你们,先这样绕个圈...”苏晚凝笑着递过剪刀,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低垂的眉眼。
此时,湖心传来水花轻响。醉梦泠湿漉漉地从船篷钻出,粉红色襦裙滴着水,发间的珍珠鱼形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觅两哥哥又把渔网缠住了!”她嗔怪的话音未落,觅两举着破破烂烂的渔网探出脑袋,头发上还挂着水藻:“这次真不怪我,是鱼群太狡猾!”醉梦泠“噗嗤”笑出声,伸手去扯他头发上的水草,两人的影子在湖面交织成晃动的光斑。
醉梦红的橘猫突然“喵呜”一声窜上石桌,爪子打翻了南宫润的墨砚。蓝色衣袖的醉梦兰惊呼着去扶宣纸,却见墨迹在宣纸上晕染成奇异的形状。“倒像是只老鼠!”她眼睛一亮,南宫润趁机握住她沾着墨汁的手:“我再写一幅,这次定不让猫儿捣乱。”
小加加被刘阿肆稳稳背起,素白手臂环着他温热的脖颈。晚风送来醉梦甜新奏的竹笛曲,混着聂少凯烤肉的香气。她望着前方醉梦熙与大风追逐打闹的身影,白衫与粗布衣裳在月光下交错,忽觉肩头一沉——刘阿肆轻轻侧头,将脸颊贴在她手腕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明早...我带你去看新抽穗的麦田。”
刘阿肆背着小加加往家走,脚下的石板路被月光浸成银霜。小加加脸颊贴着他后颈,能感受到少年脖颈处细密的汗珠,混着田间泥土与草木的气息。路过芒草甸时,夜风掠过沙沙作响,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摘芒的光景。
“阿肆,”她轻声开口,发间的绒线羊坠蹭过他肩头,“明日去麦田,真能看到新穗子?”
少年脚步顿了顿,声音比往常更低沉:“能。天一亮就去,麦穗上还挂着露水,像缀了满枝的珍珠。”他想起自家田里新熟的麦子,想着若编个麦秸花环给她,定比芒草的更好看。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醉梦红抱着橘猫追上来,绯红纱衣在夜色里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等等!”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醉梦甜让我送来的,新烤的桂花糕。”橘猫趁机跳上小加加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鼻尖。
小加加伸手去接,却被刘阿肆拦住。他腾出一只手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塞进怀里:“你好好趴着,掉下去我可不管。”嘴上凶,却下意识将她往上托了托。
醉梦红见状笑得直不起腰,银铃铛随着笑声清脆作响:“啧啧,阿肆这护犊子的模样,比我家橘猫还厉害。”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小加加耳畔:“对了,明日巳时,醉梦紫说要在市集办个小玩意摊子,让我们都去凑趣。”
小加加眼睛一亮,刚要答话,远处突然传来醉梦熙的喊声:“五姐!快来帮我劝劝大风,他非要我把剑收起来!”只见八妹白衣翻飞,手中软剑舞得虎虎生风,大风举着木盾狼狈躲避,嘴里还喊着:“姑奶奶饶命!这大晚上的别练了!”
醉梦红笑着摇头:“来了来了!”临走前冲小加加眨眨眼,“明日市集见!”
待她走远,小加加重新趴回刘阿肆背上。夜风送来远处湖心亭残留的欢笑声,混着怀中桂花糕的甜香。她忽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小声说:“阿肆,其实...不管是珍珠还是桂花糕,都比不上你。”
少年的脚步猛地踉跄了一下,耳尖瞬间红透。夜色掩盖了他发烫的脸颊,却藏不住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笑意。他加快脚步,朝着月光深处走去,背上的姑娘轻轻哼起歌谣,惊起的流萤追着他们的影子,一路蜿蜒成温柔的光河。
行至石桥,河面忽然飘来细碎琴音。刘阿肆驻足望去,只见醉梦青斜倚在画舫栏杆上,青色纱衣被夜风吹得半透明,腕间银蛇镯随着拨弦的动作轻响。何童捧着书卷坐在她身侧,时而念几句诗文,时而为她添茶,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粼粼波光上,晃成摇曳的蝶。
小加加正要开口赞叹,怀里的桂花糕香气突然引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低头一看,竟是醉梦兰蹲在桥洞下,蓝色裙裾沾满青苔,南宫润举着灯笼半跪着替她照亮。“嘘——”醉梦兰食指抵唇,发丝间还粘着草叶,“别惊着小耗子,这是我新寻的玩伴。”她掌心托着颗偷藏的板栗,引得灰毛小鼠立起身子,粉鼻子嗅个不停。
刘阿肆背着小加加继续前行,途经醉梦甜的小院时,忽闻院里传来欢快的扑棱声。透过篱笆望去,二姐正踮着脚往屋檐下挂新扎的草鸡灯笼,橙色裙摆扫过晾晒的桂花,燕子严则踩着梯子稳稳扶住她的腰,笑得眉眼弯弯:“当心些,明日市集的灯笼可都指望着你呢。”
拐过巷口,小加加突然轻拍刘阿肆的肩膀:“阿肆,你听!”远处传来金属相击声,混着醉梦熙爽朗的大笑。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妹正与大风在空地上对练,白衫翻飞间软剑划出冷光,大风举着铁叉节节败退,头上还歪戴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破斗笠:“女侠饶命!再打下去晚饭都要凉了!”
刘阿肆嘴角微扬,加快了脚步。转过最后一道弯,自家茅屋的灯火已在眼前。小加加从他背上滑下,素白裙裾掠过沾着夜露的石阶,发间绒线羊坠突然“啪嗒”掉在地上。刘阿肆弯腰去捡,指尖却在触到坠子的瞬间顿住——月光下,小加加正蹲在他身旁,眼里盛着比流萤更明亮的光:“阿肆,明日去市集,我们也编些芒草羊卖好不好?就像...就像把今晚的星星都串起来。”
少年望着她被灯火映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粗糙的手掌悄悄覆上她的:“好,把星星都串起来,一颗也不给别人。”夜风卷着远处飘来的桂花香,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温柔的形状,在斑驳的泥墙上轻轻摇晃。
翌日清晨,曦光刚爬上茅屋的竹窗,小加加就被院里的喧闹声唤醒。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木门,只见醉梦熙正倚着墙擦拭软剑,白衫下摆沾满露水;大风蹲在一旁生火,浓烟裹着烤红薯的香气直冲屋顶。"懒虫起床!"八妹挑眉,剑尖挑起小加加的绒线羊坠晃了晃,"市集的好位置都要被醉梦紫抢光了!"
刘阿肆从灶房探出身,粗布短打系着小加加的碎花围裙,手里端着刚出锅的小米粥。他耳尖泛红,别过脸将粥碗塞进小加加手里:"先垫肚子。"粥里卧着颗溏心蛋,蛋黄戳破的瞬间,金黄的汁液漫过瓷碗,混着晨雾里的桂花香。
一行人赶到市集时,长街已飘满吆喝声。醉梦紫支起紫色绸帐,九尾狐形状的香囊在风中轻摆;纳兰京摇着折扇,故意将价格报得离谱,惹得顾客笑骂。醉梦红抱着橘猫蹲在隔壁摊,指尖翻飞间,红绸在她手中化作栩栩如生的蝴蝶。忽见小加加和刘阿肆的芒草羊摊子支起,立刻扯着嗓子喊:"都来看!会'咩咩'叫的草羊!"
小加加脸涨得通红,轻轻捏了捏刚编好的芒草羊。羊肚子里藏着的竹筒果真发出清脆声响,惊得路过的孩童纷纷拽着父母驻足。刘阿肆默默往她身后挪了挪装满芒草的竹篓,粗糙的手掌悄悄把一枚新打的银铃铛系在羊尾:"这样...更像你。"
日头偏西时,摊子上的芒草羊已卖出大半。小加加数着铜板,突然瞥见人群中闪过熟悉的明黄衣角。醉梦香正揪着聂少凯的衣领,把一串烤羊肉往他嘴里塞;地主家公子一边含糊说着"烫烫烫",一边伸手去护她别被人流挤到。不远处,醉梦甜的草鸡灯笼摊前排起长队,燕子严踮脚挂灯笼的模样,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认真。
暮色渐浓,收摊时小加加发现剩了两只最精巧的芒草羊。她将其中一只塞进刘阿肆怀里,发间碎发被晚风撩起:"这只给你。"少年低头望着掌心的草羊,银铃铛轻响,恍惚间又回到那日芒草甸——少女的笑声惊起流萤,而此刻,她眼里的星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归途路过药铺时,刘阿肆突然驻足。前日小加加摘芒草时被草叶划伤的指尖虽已结痂,他却一直记挂在心。"你在这儿等着。"他将装着芒草羊的竹篓塞给小加加,不等少女回应便大步迈进铺子。透过雕花窗棂,小加加看见少年局促地搓着手,与掌柜比划着什么,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
正看得入神,忽有香风袭来。醉梦紫摇着绘有九尾狐的折扇现身,紫色裙摆扫过青石板:"瞧瞧我们小加加,望夫眼都要望穿了。"她指尖轻点小加加发烫的脸颊,"阿肆在买愈伤膏呢,昨儿见你碰水皱眉,他连饭都少扒了半碗。"
小加加低头绞着裙摆,素白衣襟上的流云纹随着动作起伏。记忆闪回昨夜——烛火下,刘阿肆笨拙地用布条替她包扎伤口,粗粝的手指明明捏惯镰刀,却比绣花针还轻。"疼就咬我。"他当时这样说,结果她还未用力,他自己倒先抽了口冷气。
"哟,说曹操曹操到。"醉梦紫轻笑退开。刘阿肆攥着油纸包匆匆跑来,耳尖还沾着药铺里的艾草香。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药膏塞进小加加袖袋,嘟囔着:"蚊虫多,备着总没错。"却在转身时,偷偷将她受伤的手拉到身后,轻轻吹了吹结痂的地方。
行至芒草甸,余晖将草尖染成蜜色。小加加忽然挣脱他的手,提着裙摆冲进草丛。刘阿肆慌忙跟上,却见少女蹲在一丛野茉莉前,素白的衣袖蹭着泥土:"阿肆快看!开得正好。"她小心翼翼摘下几朵,发间的绒线羊坠与茉莉花枝缠在一起,"编个花环给你好不好?"
晚风卷起刘阿肆的衣襟,他望着少女认真编花的侧脸,喉头发紧。那些藏在麦浪里、浸在晨露中的话,突然就烫上了舌尖。可未等他开口,小加加已踮脚将花环戴在他头上,茉莉的清香混着她发间的气息:"好看!像...像要娶亲的新郎官。"
话音落地,两人皆是一怔。小加加的脸瞬间红透,转身要跑却被刘阿肆轻轻拽住手腕。少年摘下花环,将最饱满的一朵茉莉别在她耳后,声音比暮色还温柔:"那等茉莉再开的时候..."他顿了顿,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我来你家门前,把整条巷子都铺满茉莉。"
远处传来醉梦熙的呼喊,惊起几只白鹭。小加加望着刘阿肆耳后沾着的草屑,突然觉得,这平凡岁月里的琐碎温柔,比任何惊鸿一瞥都动人。她反握住少年的手,素白与粗粝交叠,在满地流萤中,踏出一串歪斜却坚定的脚印。
自那日茉莉之约后,刘阿肆每日天不亮就扛着锄头往麦田跑。露水沾湿裤脚,他却总记得在田埂边给小加加摘朵沾着晨雾的野花。小加加则坐在草垛上编芒草,绒线羊坠随着手腕晃动,时不时抬头望向挥汗如雨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惊起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金黄的麦浪。
市集渐渐成了众人的固定据点。醉梦香总爱把聂少凯当人形钱袋,明黄披风一甩,指着摊子上的胭脂水粉就往他怀里塞;而聂少凯嘴上抱怨着"又要破产",却利落地掏出银锭。醉梦甜的草鸡灯笼供不应求,燕子严便整日泡在竹林里劈竹篾,偶尔被竹刺扎了手,她就撅着嘴替他吹,橙色裙摆扫过满地竹屑。
某日暴雨突至,众人慌乱躲进醉梦紫的绸缎庄。紫色帷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纳兰京搂着装满账本的木盒东躲西藏,生怕被雨水打湿,惹得醉梦紫笑弯了腰。醉梦青倚着窗棂,看雨丝在青石板上敲出涟漪,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银蛇镯;何童则抱着受潮的书卷长吁短叹,书生模样倒比落汤鸡还狼狈。
小加加和刘阿肆挤在屋檐下,共享一件蓑衣。雨水顺着蓑衣边缘织成珠帘,她突然指着远处水洼里的涟漪:"阿肆,像不像你编的芒草羊的眼睛?"少年低头看她,发间茉莉早已枯萎,却固执地不肯摘下。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蓑衣下的手悄悄相握,掌心的温度比炉火还炽热。
雨过天晴时,醉梦熙不知从哪捡来块生锈的铁剑,非要大风陪她练剑。白衫与粗布衣裳在夕阳下翻飞,惊起满树蝉鸣。虎妞小葵带着二宝在泥地里打滚,橙色虎头帽沾满泥浆,却举着刚挖的蚯蚓向众人炫耀。觅佳指挥着李屹川搬石块,要搭个更大的蚁穴;觅瑶和罗景珩则躲在角落,偷偷分食新烤的桂花糕。
暮色再次漫过芒草甸时,小加加靠在刘阿肆肩头,看流萤从草叶间升起。他手腕上的芒草花环早已褪色,却仍固执地戴着。"阿肆,"她突然开口,"以后每个夏天,我们都来这里摘芒草好不好?"少年揽着她的手紧了紧,鼻尖是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好,摘一辈子。"
远处湖心亭又亮起灯火,隐约传来醉梦甜的竹笛声。众人的笑闹声混着蛙鸣,飘向缀满星辰的夜空。在这盛世江南的烟火里,他们守着各自的小欢喜,把平凡日子过成了最动人的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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