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不行。”
他还没说完，叶流玉就已经猜到了后半句，内心万分纠结地选择了拒绝。
今天出门晚了些，看这会儿的天色就知道往返一趟肯定来不及，她还有采集任务要做，天黑下来必然会耽搁。
反正城池就在那里，下次再去也一样。
只是，青年这一笑，反倒让叶流玉又想起了他走来时带着些许低气压的模样，和现在相比，不得不说反差有点大。
良心隐隐有点作痛，叶流玉犹豫几秒，还是低声解释道：“我也不想这么晚出门的，但是先前有几位师兄非要和我切磋，说赢了就让我跟他们双修……”
没注意青年一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叶流玉已经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还好，经过道袍兄你前几日的指点，再加上我闭关苦修多日的成果，我一打五竟然赢了！”
叶流玉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含糊的言语间完全是遮掩不住的兴奋。
练剑好啊，练剑才是最有前途的！
她就说她最喜欢练剑了！
“……那就好。”
察觉到青年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叶流玉一瞬间好像懂了什么，眼巴巴地凑到他面前，一脸自豪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没给你丢脸？”
他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从凤眸中漾出一丝笑意。
“嗯。”
叶流玉看着他的眼睛，又继续说：“但是你也知道的，切磋本来就很花时间嘛，要不是中途出了这事，其实我也想早点来见你。”
虽说真诚才是必杀技，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不可或缺。
想起曾经认识的一位海后的至理名言，叶流玉的目光愈发显得真挚了。
一缕薄红悄悄地爬上了耳廓，青年微微地偏开眼：“……嗯。”
叶流玉顺着他的视线歪头过去：“那我没来的时候，你有想见我吗？”
垂在身侧的手像是被烫了似的轻轻瑟缩了一下，青年的目光游离着，耳朵更红了。
……想。
一直想见她。
如果不是觉得太贸然，他甚至想直接将神识覆盖整座太虚峰来找到她。
可是那样不好，她应该不会喜欢。
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对上少女明亮中又带着点笑意的眼睛，只能任由耳朵继续发红发烫。
“你跟他们切磋没有受伤吧？”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其实他的感知已经告诉他，少女呼吸平稳，周身灵气运转没有滞涩，应该并无大碍，可听到她说“一打五”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地担心了起来。
“没……”叶流玉转念一想，咽下了后半句话，伸出食指，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没错，受了一点小伤，但是问题不大。”
何止是问题不大，再晚点说，伤口都要愈合得看不见了。
叶流玉只是想稍微卖卖惨，好让自己消失几天不见人影的事再被淡化一下，却不料道袍兄听完，直接眉头一皱。
叶流玉察觉到了某种疑似杀意的存在。
她连忙说道：“不过那几个人更惨，我动手的时候都可用力了！”
合欢宗禁止残害同门，但是双方你情我愿的切磋却不在此范围之内。
被打，只能证明技不如人。
只要不是刻意下黑手，又或者有意害人性命，叶流玉也不担心刑事堂的人会找上自己。
而且她好几次打的都是脸，对方短时间内应该也不好意思出门，再次碰见她的概率约等于无。
可如果道袍兄一时气不过，想替她出气的话，以他的修为分分钟能把那几个人吊打七八遍。仗着修为欺负人，搞不好还真要被刑事堂处罚。
青年缓缓道：“下次还是要小心。”
叶流玉：“嗯嗯，知道啦！这不是因为你上次的指点很有用么，然后我闭关出来也想找人过过招，刚好就遇上了。”
原来她最近都在闭关。
又一次捕捉到少女话语中的重点，青年的神情愈发缓和了。
叶流玉却没有留意他的神色变化，她还惦记今天出门的目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山下的城池有机会随时都能去，我今天主要是想来请教修炼上遇到的问题的。”
不对，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把道袍兄当工具人了？
叶流玉沉默一瞬，又补充道：“要是你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和我探讨哦。”
很显然，他没有。
不过，在叶流玉的注视下，青年还是点了下头。
“好。”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叶流玉说着就要拔剑，却见青年的手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剑。
她疑惑地歪了下头，就听到他说：“我先帮你治疗一下。”
诶，不用了吧？
叶流玉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这种小伤说治疗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吧，然而看着他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样子，还是乖乖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灵力在指尖汇聚，细小的破损处有些酥麻，叶流玉不自觉地往回躲，修长的指节却扣住了她的手腕，轻微挣扎顿时成了小猫似的抓挠，只在掌心留下些许痒意。
青年垂下了眼。
直到确认那一处伤彻底恢复如初，他才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
“好了。”
……
叶流玉有点不太好。
从开始时的兴致勃勃到精疲力竭地倒下，这一次的对练，她只比第一次多坚持了几秒。
“为什么？我不应该是剑道天才吗，怎么会这样……”
她小声地碎碎念着，身体像一滩软泥似的糊在地上。
某种程度上，叶流玉也感觉自己的确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然为什么修炼这么久，她居然连道袍兄的衣角都摸不到！
明明之前打那几个弟子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挺强的啊，原来只是因为他们太菜了吗……
青年向她伸出了手，迟疑地问：“还要继续吗？”
“咳咳。”叶流玉清清嗓子，说道，“俗话说，修炼要讲究劳逸结合，这次就到这里吧。”
要不然她真的撑不住了。
“但是你等着，我是不会认输的，下次说不定就轮到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
又放了一句狠话，叶流玉这才借力站了起来。
青年凤眸含笑，点头：“好。”
留意到叶流玉脸上的挫败之色，他停顿片刻，又说道：“其实你在剑道上很有天分，剑心澄明，如照琉璃，许多剑修宗门的弟子都不如你。”
真的假的？
吹得有点太过了，叶流玉怀疑他说的人不是自己。
叶流玉：“……也没有吧。”
毕竟之前一度被修炼进度打击到自闭的时候，她也很后悔选择了剑道来着。
这么想着，她一边否认，一边又矜持地等待着道袍兄能再多夸两句。
果不其然，那清冽的声音又说道：“自然是真的，你与上回相比，进步很快。”
哦豁。
好听爱听还想听。
可惜她手里没有留影石，不然非得录下来给诸葛无忌看看，让这家伙说她没有剑道天赋！
叶流玉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不动声色地问：“还有吗？”
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青年那双漂亮又冷淡的凤眸又微微眯了起来，笑意荡漾。
“勤勉不倦也是剑道必不可少的天赋之一，你同样不缺。”
这同样也是一句实话，在贪图享乐的合欢宗弟子间，叶流玉的勤奋简直如同一个异类。
叶流玉终于听舒坦了。
果然是，天不生她叶流玉，剑道万古如长夜啊。[1]
她轻咳两声，严肃道：“低调，低调，做人还是要谦虚一点……好了，我们去采集剑齿兰吧，要不然一会儿天黑了。”
叶流玉下意识地拉住道袍兄的袖子，转身就要带着他走，忽然想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等等，她怎么那么自然就用上了“我们”？
那是她接的日常任务，跟人家好像没啥关系，又不是燕瑶他们，拉来一起奴役也无所谓。
念头一时翻涌。
叶流玉的脚步停住：“那个，要不还是我自己去算了。”
青年在她后面轻轻摇头，想着她看不见，又说道：“不用，我陪你一起。”
“道袍兄，你真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
所谓熟能生巧，叶流玉现在发起好人卡来已经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甚至可以做到批量分发。
她迅速地从随身携带的篮子里取出两个玉盒递给青年，又抬头判断了下方位，这才领着他往熟知的一条小路走去。
“我跟你说，我知道有个地方长了一大片剑齿兰，只不过因为很偏僻，所以不太好找……”
包括叶流玉自己，也是因为一时迷路，无意间才走到哪儿的。
也是因为这样，她拒绝了青年带她御剑飞行的好意，坚持徒步前往。
毕竟对路痴来说，通常都是换个角度就不认路了。
叶流玉保证，她是为了方便认路，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会晕飞剑才拒绝的！
“当然啦，偏也有偏的好处，这里的剑齿兰年份都很久，药效也比寻常的剑齿兰要强，而且——”
呃。
剩下的“一般没什么人会来”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叶流玉看着不远处搂搂抱抱的一对年轻男女，只得无助地回过头。
“我真不知道还会有其他人来。”
[1]化用了《雪中》的名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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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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