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歇任由对方的匕首抵着后腰,倔强地不回头,就那么无所谓地站在原地。
“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跑来这里?”凌露白双臂环住她的腰,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有意无意地撩拨她。若是没有这夜色做掩护,她定能瞧见傅雨歇微微泛红的耳尖。
她的匕首也早已收起,本就没有要威胁对方的意思,不过是恶劣兴趣上来了才故意耍这无聊的把戏。
“你不也是?”碍于她们俩都是偷闯入别人家里,傅雨歇也不敢大声说话。
原来遮住月亮的云层已经散去,傅雨歇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亮,扣住腰间的那双手用力一扭。凌露白有些吃痛,被迫松了手,但她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推开,她手腕一转,反抓住傅雨歇的手腕,然后步步紧逼,将她一路逼至墙角的书架上。
“嗯……”傅雨歇的背抵到书架上,皱了皱眉,虽然称不上特别痛,但仍是令她不由闷哼出声。
凌露白覆上自己的身子,双手又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的手强行举起也抵着书架。
“我来找烈心草,你又是为何?”凌露白将她禁锢在自己与书架之间,凑上去,鼻尖轻轻厮磨她的鼻尖,揶揄道,“不会是——跟踪我吧?”
窗外的月光打进来,照亮了凌露白的侧脸,她的呼吸拂到自己脸上,热热的还有些痒。傅雨歇有些焦躁不安地挣扎着,想要脱离这种过分亲密的压制。
“为何不说话?”凌露白更进一步,在她唇角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傅雨歇偏头想躲,已然来不及。
她恨自己仅是见到凌露白就失了大半理智,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心弦。例如此刻,两人肢体相贴,凌露白身上温软的触感和这个人特有的气味令她手脚发软,更可气的是她的呼吸也难以控制地混乱起来。
“放开我。”傅雨歇说得咬牙切齿,“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
即便是在昏暗中,傅雨歇也知道这人此刻正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仅是这么一想,她的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
“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这儿要不算了?我们出去说。”凌露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傅雨歇,这样一来,她俩的事情都得暂时放一放了。不过在傅雨歇进来前,她就搜寻得差不多了,如她所料,烈心草不在这里。
两个人在一起容易被发现,刚刚又有一些响动,傅雨歇默许了她的提议。她们一前一后翻墙出了肖府,又拐进附近的一条巷子,月影在此等候。
“主上,”见到她的身影,月影略微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归想,她还是立刻迎上前,随即发现了身后的凌露白:“这是?”
凌露白站在傅雨歇身旁,什么也不说,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倒是乖巧听话得很。
“离开这里再说。”傅雨歇不顺她的意,对此避而不谈。
走了一段,离肖府已经有些距离了,傅雨歇对凌露白冷淡地说:“大晚上的,回去早些睡吧。”
又把话还给她了,凌露白弯了弯唇角:“如此记仇。”
月影蹙眉看着她,两人之间怪异的对话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月影,今晚出了些状况,我们先回府。”傅雨歇不接她的话,转身喊上月影,打算撇下她离开。
月影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移动,心中有万般疑惑,却一个字也没问。跟着傅雨歇转身就走。
“我不认识路。”她们俩走了几步,身后的人突然说道。
傅雨歇闻言停下脚步,微微回首,不落入她的陷阱:“枫颜他们不会丢下你。”
“晚上出来我没告诉任何人。”凌露白说。
“那就等天亮,他们会来找你的。”
凌露白站在原地,显得无所谓,说出的话能让傅雨歇气得半死:“你说得对,我在这里等天亮吧。”
月影也随着傅雨歇停下脚步,但她没有回头,余光默默地望向身旁的人。傅雨歇表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可——月影的视线向下,注意到了傅雨歇垂在身侧那不知何时握紧了的拳头,然后她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明知这人是在耍无赖,满口胡言,但傅雨歇还是轻易地、抑或是心甘情愿地被她牵绊住情绪:“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凌露白:“初来乍到,我不知那地方叫什么。”
傅雨歇气结,懒得再理睬她,她已经认定这人在无聊取闹:“既然如此,我又何须浪费这时间管你,或许还是等枫颜明早发现你不见了,来找你比较快。”
这下她是真的和月影走了,原以为凌露白还会耍些小心思,没想到身后再也没有声响。
回了薛府,月影只道:“主上连日奔波,属下不叨扰了,早些休息。”话落,便退下了。
傅雨歇的确疲惫不堪,她坐下,桌上花瓶的插着蔷薇,黄色的花瓣令她想起在云鹤宫时,凌露白在她身子好转后,第一次来看她时穿的那身鹅黄色的衣服。
她晃了晃头,想把那人的身影从自己脑中除去。
片刻后,傅雨歇的房门被打开,她已然换上了便服从房中出来。从后院翻墙出去,她就急匆匆地向方才那地赶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傅雨歇叹了口气,不知是失望还是在意料之中。傻的是她,堂堂云鹤宫的宫主,岂会真的让自己流落街头。
不过出都出来了,她一时也不想回去。走上街头,不算太晚,夜市还热闹得很。
她百无聊赖地浏览着各个摊贩,那些吃食和卖首饰的摊子对她都毫无吸引力。事实上,她对这些灯红酒绿几乎是兴致缺缺,毕竟她的大部分精力都被捆绑在了锦凰宫。世间的那些热闹劲儿烟火气,对她来说一向是很遥远的事。
不过,花卉还是挺美的……
想着想着,她就失了神,等到孩子撞上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瞧你不小心的,冲撞了人家还不道歉?”孩子的母亲急忙冲上来把孩子扶起。
那小男孩一心扑在自己的玩具上,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疼,急着去找被冲散的玩具。
“是找这个吗?”傅雨歇捡起脚边的东西,递过来的同时多看了一眼,“这是……鸠车?”
小男孩接过,重重地点头,随后确认心爱的玩具无碍后,才想起要给傅雨歇道歉。
傅雨歇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这男孩的母亲一些话就走了。她沿着街一路走去,终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摊子。买完东西,听到不远处有叫卖声,想到些事,又向那处走去。
对于傅雨歇抛下自己这件事,凌露白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觉得这才是傅雨歇。她本想再等等,后来想起紫渊城的夜市繁华,便决定上街看看。
她十三岁时才第一次出云鹤宫,彼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但终究还是令她失望了。
时隔多年,再次来这紫渊城,遇上故人,她心中感慨万千。
她逛得倒是津津有味,期间看到了好些有意思的东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来逛街,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没带。她兀自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街逛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路上碰到一处地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起了好奇心,也随着人群一同过去一探究竟。
风月楼的老妈妈扯着嗓子招揽过客:“绿梧姑娘今儿抛绣球挑选夫婿,各位贵人若有兴趣,快来风月楼瞧瞧……”
凌露白原本外穿的夜行服早已被她丢弃,只着一身款式简雅的寻常玄衣。她鬓发束起,没带什么首饰,即便是一身黑衣,也不显得她落拓暗淡,反倒是颇为丰姿绰约,英气利落。
她听完老妈妈的介绍,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绿梧是这风月楼新来的姑娘,不光花容月貌,还精通琴棋书画,明面上说是抛绣球招亲,实则要卖了她。而且这抛绣球也不单是接到了绣球的人就能娶走绿梧,还要给风月楼一大笔赎身的钱作为聘礼。
凌露白笑了笑,这风月楼的老妈妈倒是精,最可怜的是这姑娘。她站在人群中,等着看这一场可笑的闹剧。
不多时,绿梧姑娘站在二楼窗口,蒙着面纱,透过朦胧的面纱和上半张脸,依稀可以知道那确实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那些男子见到绿梧后,一个个好似醉酒了一般,叫绿梧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快破了,还晃着手不断向绿梧打招呼。
绿梧的脸被面纱蒙住,看不出她的表情是喜是忧。但凌露白想——任何一个女子被当成货物随意买卖,都不会开心吧?
她就这么定定地望着楼上的人,那绿梧姑娘好似也注意到了这道似怜悯似惋惜的目光,两人四目对接,凌露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悲痛与无奈。
身旁的丫鬟递上绣球,绿梧接过,望了望人群,一群老少男子里,尽是些垂涎美色的登徒浪子。她看向那位黑衣皓腕的姑娘,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凌露白也望着她,心中也有打算。
“你想做什么?”
失神间,凌露白的手臂被人握住,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甫一回眸,之前还说不想浪费时间管自己的那人,正皱眉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心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