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揉眼睛,紧闭着双眼再睁开,但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她顿时如坠冰窖,耳边听不见白鱼叽叽喳喳的声音,空洞洞的眼睛没有方向。
白鱼此时也发现了异常,她伸出手在秦宝仪眼前划过,眼珠子没有跟随她的手掌移动。
白鱼轻声道:“你竟然是个瞎子”,心里竟生出了稀少的怜惜之情,这么好看的眼睛,竟生在了瞎子脸上。
秦宝仪颤声道:“不……,一定还有办法的”。
白鱼却没心思再同情她了,“我可没听过瞎子还能复明的”。
“你既然现在醒了就离开这里吧,我可没多余的粮食养第二张嘴”。
“对了,救命之恩你肯定是要报答的,我也不贪心只要你把这匹马给我就行”。
秦宝仪捏紧了被褥冷静下来,不行,她现在什么都不看见,根本不能孤身离开。
秦宝仪轻摇头,温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是那匹马我不能给你”。
白鱼心中不悦,不过转念一想,这女人虽然没戴什么饰品,但身上的衣物柔软顺滑,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清了清声音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钱吧,看你算是富贵人家,五十…,不,五百贯能拿的出来吧”。
白鱼压着自己的心虚说了钱数,其实她并不知道五百贯有多少。
只不过村子里最有钱的商户里的丫鬟整天吹嘘自己一月就能领上五十贯。
既然如此,那她要五百贯一点都不过分。
秦宝仪心下一松,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事,她伸手抚上腰间就要打开荷包。
白鱼见秦宝仪没有拒绝,心中狂喜,可算是让她遇到冤大头了。
她控制住自己喉咙里冲动的笑声,轻咳着声音只等秦宝仪拿出钱财。
结果秦宝仪摸了一圈根本没有荷包,她头皮发麻,猛然想起自己把荷包随手扔给那个胡人买马了。
现在她全身根本摸不出来一个铜板。
秦宝仪这下真的肠子都悔青了,都是潇洒惹得祸啊……
白鱼见她摸来摸去都没掏出个所以然,冷哼一声道:“到底有没有,没有的话就别怪我狠心把你丢出去”。
秦宝仪双手无奈的搓着,忽然间摸到了左手腕上的银镯。
这是新婚第二日钱渊亲手打的两对镯子,上面有他们名字的缩写,那时他的眼睛明亮动人,温柔的把手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他道:“手镯比戒指大很多,这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怕找不到了”。
秦宝仪沉默良久,直到搓的手腕皮肤泛红,终究还是取下了手镯。
她轻轻摩挲圈内的刻字,不舍的捏在手上。
“姑娘,我这里只有这个银镯了,你可以拿去当着换些银钱,等我联系上……我的家人,我将银镯赎回来再把剩下的钱补齐。
白鱼顿时泄气失望,不过……也算是有些收获,她佯装不悦道:“这点可不够”。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方才这女人说坠下悬崖,难道她被赶出家门了?!
难不成她看走眼了?那可不行,她拿走秦宝仪手上的镯子轻咬了一口,上面赫然有两个牙印。
是真的,她心下一松,但还是不爽道:“你那家人到底会不会送钱过来啊”。
秦宝仪颔首,镇定自若,颇有底气道:“会的”。
看见女人的认真的面容,白鱼终于彻底放下了心,她道:“你家人在哪?”。
秦宝仪道:“在庆州城”。
距离不远,走路去也就两天的路程,白鱼彻底放下心来。
心轻松下来,腹部饥饿之感愈加强烈,将这女人带回来一阵折腾至今还未吃那些胖嘟嘟的鱼。
她道:“你等着,我去煮两条鱼”。
半个时辰后,白鱼端着一盆鱼放在了室内破旧的小桌上。
闻见氤氲的香味,秦宝仪心下一动,摸索着床边缓慢地站了起来。
但此时黑暗一片,她只能闻到香味,但确定不了位置,只能心凉颓然,茫然呆站。
白鱼见她呆在床边,撇了撇嘴,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小心脚下”。
秦宝仪迟缓地跟着这只温暖的手坐矮凳上,凳子一腿稍短摇摇晃晃。
秦宝仪将自己缩在一起才能稳住,在白鱼眼里倒更显脆弱。
白鱼难得善心大发,给秦宝仪舀了满满的鱼肉放在她的手上,又将筷子塞在她的手里。
秦宝仪轻嗅鱼香,立即胃口大开,鲜嫩的鱼肉在嘴里化开,虽然清淡却更显鱼肉本味。
良久盆中一滴水也未剩,白鱼摸着滚圆的肚子,打出长长的哈欠,准备上床休憩。
白鱼走过秦宝仪身旁,带起了一阵微风,宝仪耳朵微动,伸手便抓住了白鱼的衣角。
秦宝仪心中微动升起惊喜,没想到虽然现在眼睛看不见了,听觉倒是比敏捷了许多。
白鱼疑惑的牵起衣角道:“你干嘛扯我衣服”。
秦宝仪瞬间松手,露出清浅的笑:“刚吃完饭睡觉对胃不好”。
白鱼冷哼一声:“多嘴,我当然知道,可我现在就是困了,就是想睡觉怎么着”。
白鱼自由随性惯了,从不想做委屈自己的事,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说她不想听的话,自然是呛回去,呛的对方哑口无言最好。
长久以往,她练就了一番锋利的嘴皮子,但凡上前招惹找事让她不高兴的人从来没在嘴上赢过她。
当然,这里面少不得她那好赌的爹和一群贪图她美色的男人的功劳,娘在世时爹还有所收敛直到三年前娘染病死去,爹便肆无忌惮的混在赌坊里面整日不归家。
没有娘操持劳累的家一落千丈,她也只能抛头露面的在城中找活干,那些男人最是喜欢说些下流的话调笑她,若她忍气吞声,便愈发难听。
当然,她只要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再加以讥笑,他们只能挽尊说句“这女人真是个疯子”便转身离去,以后见到她便会说人话了。
秦宝仪却没有因她的呛人的话语而觉不适,她道:“那我们说说话解闷就好啦,这样就不困了”。
白鱼喉中一噎,脸上微微发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宝仪见她没有说话,率先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鱼坐在床上道:“白鱼,我母亲取得名字”。
“为什么取鱼字呢”秦宝仪道
“我娘取得,因为……,她说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聪明又机灵,就在我捡到你的那条河水里的鱼,一个比一个难抓,但是在我娘快要临产时,我爹意外抓了一条和他胳膊差不多长的鱼”。
“他立即炖了鱼给我娘补身子,我娘吃了后当夜就生下了我”白鱼说着,语气慢慢的柔和下来,里面甚至带着些许温柔。
“那你呢”白鱼问道。
“如珠似宝,仪态万千”秦宝仪心中一阵暖流经过冲散了醒来后一直隐隐作乱的悲伤。
是啊,无论如何,她的背后一直有秦母秦父,兄长支撑,无论她会变成什么狼狈样子,他们对她的爱护之心不会变。
她的心里燃起希望,虽然不知她到底为何失明,但若钱渊得知了她的状况,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恢复。
秦宝仪已经迫不及待回到庆州城,回到他的身边,这样想着,秦宝仪暗自皱眉,真是的,怎么现在想起他来了,如今做了这一副痴情的派头。
她轻摇头,暗暗发笑。
白鱼见她发笑正要问她是何缘由,门外竟然传出求饶哭泣的声音,秦宝怡道:“白鱼,你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
“我去看看,你待在房里别出去”白鱼神色发慌,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抖。
秦宝仪还想在说些什么,白鱼放下了窗户,屋内顿时变得昏暗压抑,白鱼心情愈发沉重,她如一阵旋风冲出了屋子,临走前还关好了门。
白鱼向前跑去,只见两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夹提着瘦小的中年男人,此时他狼狈不堪,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拉着黄白的长丝落在了地上。
男人看见白鱼的身影,立即就像找到救星一样,不停转头对着两个大汉道:“我女儿来了,她有钱,她有钱,一定能把债还上的,还请两位爷放小人一马,就当行善积德了”。
他的脸上立即绽开讨好的笑,不停地眨着眼睛。
其中一个大汉将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讥笑道:“呸,不放过你才算积德,你这人看着窝窝囊囊的,竟然敢在赌坊里出老千”。
“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这伎俩害过,你今天必须把债给我还清了”。
“要是敢赖,你的右手小拇指也要没了”。
白鱼听到此话,心中腾地升起怒火,脱口而出道:“你可真是能耐,我刚给你还清了赌债,你又跑去赌了,你那小拇指被砍掉才几天”。
“怎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说着,白鱼扑到他的面前,狠狠的捶着他的胸口。
男人被锤的生疼,挤出一句碎音“小鱼,爹错了,爹这次真的知道错了”。
闻言,白鱼停下了动作,脸上挂着泪珠哽咽道:“真的吗,你真的以后都不赌了吗”。
男人点头,复又扯出笑道:“真的,只要你帮阿爹还清了这次钱,阿爹保证再也不赌了”。
白鱼紧皱眉头,又要狠狠捶他的胸口,男人连忙转避过,那拳头砸在了他的胳膊上,顿时变得红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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