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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江河葬雾

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在山路上飞驰。

透过后视镜,驾驶座上的光头男看到车后的两辆黑轿越逼越紧,油门一脚到底,轮胎碾过山间的石子路。暂时甩开了后头的追捕,光头男转回头,却蓦然瞪大眼睛,只见几辆白车不知何时已横档在前方路上,车上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打手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光头男一咬牙,方向急转偏离了原本的道路,横冲直撞的开进了树林里。

像是慌不择路的猎物,掉进猎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砰——!”

车子的一侧被凸起的乱石抬起,高速行驶下,车身侧翻在地上滚了几圈,天旋地转间,烟鬼被撞得头昏脑胀,碎裂的玻璃扎进他的左眼,脸上被玻璃片划开的口子不停往下流血。

奄奄一息,瘫软无力的倒在城界的无名山上。

他想,怪他太贪心。

像死狗一样被拖出车子扔在地上,烟鬼喘着气,视线模糊间看到一双皮靴停在他眼前,依稀听到有人居高临下的对他说。

容璟熙:“我说过,你们逃不掉的。”

江昭野说,她只是来看看江逸舟的成长环境,也来看看生养孙武长大的地方。

这话她没说,说出口也没人信。

新湾村的后山平平无奇,没有名字,是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无名山。山的海拔不高,除了林木茂密了些,没有其他危险的猛兽,再加上山间清泉甘甜滋润,是新湾村孩童夏天的避暑胜地。

然而自从五年前,从无名山上的河水里捞出一节成人的指骨,此地便被视作不详,渐渐的少有人来了。

踩过河滩的鹅卵石,江昭野精准找到河水边的某处蹲下,水面上映出她冷峻的面容,而她盯着流水中央凸起的块石,像是终于找到了落点。

枯水期,河道的水流依旧汩汩奔流。

据说,这里是当年江逸舟捞出孙武尸骨的地方。

只捞到了指骨,也不知是被人切下扔到河里的,还是其余的尸骨都被水流冲刷到了别处,或者干脆他被肢解残害了,死无全尸。

愚蠢的孙武,当年跟上门的酒保私奔时就该想到自己的结局。

说起来,江昭野和孙武的初遇也在河边。

那时,江昭野是金融系的大三学姐,校内的风云人物,计划创业,正着手成立自己的公司。而孙武,是美术系大二默默无名的学生,一个穷小子,来自偏远的乡下。

本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在某天下午的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于校外的河畔相遇了。

江昭野领完资料就准备离开学校,公司成立初期,有很多事需要她亲自去操办。校外不远的河堤,江昭野总是匆匆路过,春日翠柳拂堤岸,长风缱绻碎春光,她目不斜视走过春日,瞥见孙武的第一眼,心想,真干净。

那时的孙武在江昭野看来是很美的。

完美符合她对干净的定义。

一个由内到外纯粹漂亮的人,即便有着略显粗犷的身形,但气息是干净的,眼神是纯粹的,那双晶亮的眸子有着远胜一切宝石的剔透。

十九岁后第一次,江昭野的人生慢了下来。长风吹过柳枝,她靠在树下,对岸是白堤绿柳蓝天,河面宽大、流水声细,几米远的距离,她看那白衫黑裤的大男孩作画,一看就是一下午。

全然忘记了公司的事情要忙。

提前关了静音的手机已然被好友兼合伙人打爆,摁灭手机屏幕,江昭野款款向起身收拾画架的孙武走去,对那双剔透的眼睛露出爽利亲切的笑:“你好,我在一旁看你画了很久,画的真好。其实我对你的画作挺感兴趣的,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吗?或者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边吃边聊怎么样?”

她指指不远处的商场,那是学校附近学生们经常聚餐的地方。“这顿饭我请,就当交个朋友。”

伸过来的手柔嫩白皙,一看就没干过粗活。

不像他自己的麦色的手,宽大粗糙,有小时候干农活留下的疤,现在还沾上了颜料。

孙武一惊,赶忙收回已经伸到一半的手,放在黑裤上擦了擦,这才重新伸手郑重握上对面的手,颇有些晕乎乎地回道:“好啊好啊。”

很好心情的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对视数秒,江昭野牵着人往前走,就像牵走了自己的小狗。后头被牵着的孙武面上爆红,仅亦步亦趋的跟着,连画具都忘了收。

后来一切的发展正如江昭野预想的顺理成章。她和孙武成为恋人,公司发展蒸蒸日上,她们结了婚,有了一个孩子。

彼时刚刚与江昭野一来二往熟络起来的孙武,有次在饭桌上双眼晶亮的对江昭野说:“大老板,以后你事业有成,公司越做越大,就到我家乡做投资吧!保准你不会亏的!”

孙武的声音洪亮,一时吸引来餐厅里不少人的目光。

乡下村里出来的孩子,身材板正,腰杆直,做农活干出的那一身肌肉精瘦不夸张。那张干净爽朗的面庞上,两只狗狗眼总是很有精气神的亮着。

早在两人进店时,就有不少人在暗中打量。

江昭野很满意将这样一块宝石收入囊中。

她轻轻应下:“好。你以后也要当大画家。”

“我会的!”孙武干劲满满道。

可惜。

再后来,她事业有成,他寂寂无名,是个没什么名气的画家。

无名山葬无名鬼。

倒也莫名贴切。

“他喜欢吃葡萄、脆生的桃子,不能碰芒果,吃了就起红疹子。鱼肉都吃,就是不怎么爱吃蔬菜,总要劝他多吃些。”老者如暮鼓晨钟的声音响在耳侧,熟稔怀念的语气里饱含宠溺,那桂树下死犟的小孩,就在他一言一语呵护下,一点点长大。

老人唠唠叨叨叮嘱了一堆江逸舟喜欢的不喜欢的,江昭野听得心不在焉。

十九岁前,也曾有人像这般将她的喜恶记挂心肠。

没有得到回应,孙嵘想面前的女人未必喜欢听,他犹豫再三:“你若有......”

你若有时间,多陪陪小舟。

罢了,又何必说?只怕小舟也不要她陪。

哀叹一声,孙嵘从兜里掏出几张卡放在桌上,递给江昭野:“这几张银行卡你收着,等我事后交给小舟。我现在给他,他肯定不收。”

说罢,他抬眼看女子补了一句:“你若不愿照养他,这些钱就是小舟以后读书成家的底钱,够他读完博士再找几年工作。”

“不必试探我,他是我儿子,我自会抚养他长大。”江昭野这时才出声,说话还是那么冷淡无情:“每年我也有按时打钱,是你们不收。”

这话孙嵘不接,如若可以,他们本也是想同她断绝关系往来的。

“不必你为我安排后事,小舟他一个人也能处理很好。”

沉默良久,孙嵘最后交代了一句。

江昭野起身看他最后一眼,走前并没有应“好”或是“不好”。

而孙嵘全然没有力气去顾虑此生身后事了。

瘦小的老头可怜一个人缩在红木椅中,浑身冷的发抖,身子上下哪哪都酸痛肿胀,可却四肢绵软的没力气抓挠。他难耐的生受着年老的酷刑,四肢僵硬扭动着,阖目像是在噩梦中挣扎,从嗓子里挤出老迈的呻吟。

他变得很爱觉,常常坠入浅眠,有时做梦很长很深,醒来便分外恍神。

他渐渐停止了挣动,呼吸平稳下来,像是又坠入一个梦。

年轻的孙嵘是很傲气的,他们一家外姓,在姓徐的新湾村久居不易。他硬凭着一手好木工,带着妻儿在村里落定。他倔强顽固、老死板,孙武也照他想的,操练出一副好身板,一身好力气。所以当孙武潜心修画,并不预备承继家业,还要远到外省读劳什子美术时,孙嵘不光要拿藤条抽他,还要拿棍子打断他的腿。

孙武走那天,只有娘送,他爹躲在屋里生气。

后来,孙武娘走了,他爹心里憋着那口气跟着松了。孙嵘白了头发,亲手做棺下葬时想,其实武娃去外头学画也好,也是门手艺,大不了过不活了再回村学木工。

春节偶至的电话里,孙武说他谈了姑娘,说他们结了婚,说他们有了个孩子叫舟舟。

叫领人回来看看的话,孙嵘拖了一年又一年,硬是没能说出口。

可谁料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便阴阳两隔了呢?

能叫一个作风硬派的人服软的,恐怕只有生死二字了。

他怕了也悔了,他怕没有人再陪着江逸舟。

好歹,江昭野也是他母亲。

只是,五年寒河骨凉。

他的武娃,该有多疼啊。

江昭野关好堂屋的门出来,毫无意外看到屋外木柱下,用仇视冰冷的目光看她的江逸舟。

她其实不理解儿子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意见,毕竟她从没打他也没骂过他。

“舟舟,给爷爷送汤呢?”

江逸舟无视对面女人的问话,端着加了白萝卜去腥的鸡汤,撞开挡门的江昭野,随即又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稳稳端着鸡汤进屋了。

江昭野几次登门,母子二人照面却从没有过交流。

江逸舟永远不会原谅江昭野。

江昭野是从没打过也没骂过江逸舟,但她打过骂过孙武。

所以,在被全然否定价值后,忍了两年家暴的孙武才终于绝望。

才毅然决然的跟着酒保跑了。

自此下落不明。

只在无名山的河底被捞出了一节指骨。

江河葬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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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江河葬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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