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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崖下梅开了一年又一年,年年繁花如缎。

这些年,他有时会站在崖边出神。

记得送她下山的那日,方丈寻话“了明啊,你可都想好了?”

“想好了,师父。”

随后,他连夜就入山回了塔寺,白凄的月光下,一只小狗“哒哒哒…”从坍圮的神庙门口朝他跑来。

“怎么,还怕我也会走丢了不成” 他蹲下身轻轻抚它“谢谢你带她上来,不然迷在了山里可怎么是好…”

行过竹径,拾阶而上,打开寺门,月下院中晃目,像是连这座院子都被噤了声,阒然如斯。

回到房内,定睛到床前昨日收拾妥当的行李,凝固住了身行,缓缓上前去打开,一件一件拾出......也未开灯,窗外月明却也照不亮这间屋。

一年偶有几时,风拂过檐角,带起一阵铃声叮当,他倚立殿门,院中伏着的小狗瞌睡转醒,“嗷呜”伸了个懒腰,他心中宽慰。

直至第六个年头,山中大雪,山下的小沙弥来报老方丈近来欲闭关,请他回去监院。

春华秋实,时遇那几株青梅树结了果,曾有人言笑宴宴,扬言要摘了它们泡酒。

夏风和畅,穿堂拂起经幡带起铛片,曾有人每每做晚课出神,就侧头细听吟诵声里铃响。

冬雪覆梅,路过梅亭,曾有人在一个冬天,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圆圆滚滚窝在这里。

无止无尽,只有几帧回忆的反刍......

这日晚课去法堂前,他鬼使神差的就折向了梅苑,不曾走入,只是站在门口,庭前那株隋梅枝朵攀墙四溢,红艳满枝香远益清。

“咚...咚...”钟楼已在鸣钟了,他不再举目瞻望,要到法堂去了,着手理了袈裟,正要离去,却撞见来人..

.

如盖如故的枝朵下,他似乎被浇筑。

来者巧笑倩兮,“师父,今年寺里的梅花开了吗?”

“有几日了”

这时,苑中吵吵嚷嚷出来一众香客,为首的一个婆婆扯着嗓门拉着他问“哎呦!师父,侬晓伐晓得法堂哪能走啊?”

“伊格的宁,晓得个”看他被嬢嬢爷叔们围攻,闹闹嚷嚷,还是不忍心。

“阿姨,阿姨,我带你们去吧”,她拉住为首的阿姨,替他脱困“这位师父还有其他事,先不打扰他了,好伐?”

为首的阿姨一见小姑娘灵个,脑内响了雷达,立刻放弃纠缠和尚,上来挽着她“哎哟,小囡人真好,我们放蒙山欸,跟我们说要去法堂……”

阿姨拉过她开始絮叨,边招呼其他人跟上她们。

“小姑娘哪里人,有对象了伐?”

“有了”

“哎哟,可惜了诶,我儿子今年刚从美国回来欸...”

“阿姨,那是我可惜了还是你儿子可惜了呀?”

“啧,那当然是我儿子了呀哈哈哈...”

他在原地,看着她随人群中谈笑走远,她是不是又长高了些,瘦了不少,看着能自如应付些场面话了,倒也好。

记得有一年,她在大殿门槛前不小心撞到位老太太,她自责道过歉后,那位依旧咄咄逼人 “你这个小孩子,怎么顾前不顾后的啊?万一今天给我摔出个好歹,你怎么负责?啊?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诸如此类喋喋不休,眼见着她就要按不住性子跟老太太争执起来了。

“纪月,过来” 他即刻出声,将她叫离。

这些年,看来她在外面开的很好呢,他又整理了一边袈裟,他不记得之前已经理过一遍了。

六年了,她找了千百个借口来这里,又有千百个理由不来,她想他也许还在山上,她想他也许出去云游了,她想他也许早就离开这个寺了,她想就算他在寺中她不去找,就也不会碰见。

可此刻,她如芒在背,不敢回头,甚至连稍稍偏转视线瞟一眼他的身影,都不敢。

这些年她心中苦心的设防,自见到他的那一刻始,她就晓得这些都是虚设,都是自欺欺人,她让一切借口都成立,掩藏自己来这里的理由。

她从来只有一个理由,只有是为了要见某人。

熟悉的晚课,时隔经年,见他端坐在众僧高台之上,双目紧阖,手结定印。

还好,高台上,仍旧是庄严法相。

次日,她正准备返程,路过门房,院里突然不晓得从哪里跑出一只狗,绕着她脚跟冲她摇尾巴。

褐色长毛白爪子白尾巴,她有些不可置信。

“你是那只小狗嘛?”她蹲下替它顺毛“你怎么下山来了呢?还认得我呀…”

“前几年守山的老人家去世了,年前下山,就把它带下来了。”

她没料想临走前还能再见面,听他说年前下山,暗想,同他当真是孽缘,他下山,她就在今年回来。

佛祖对她真是残忍。

“它长大了不少呢”,借着谈论小狗的由头,抬头细细打量他,这些年,好像他也没有什么变化。

“何止长大,也要老了。”

“是啊,何止长大…”

“要走了?”

“恩”

“送你吧”

“谢谢”

“不谢”

寺门外计程车驶远去。

方才见她与狗嬉闹,那场熟稔于心的场景又现,他喉头复涌出辛涩。

此后,一面有时是几月,一年,有时两年三年。相见有时只是擦肩一笑,有时寒暄几句,有时静坐一刻……

在这次两人不期而遇的第十一个年岁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至,直至今日,她兄长把她捧在手里送来。

此间有一年,她自己一个人又上了趟山,山中大雪,她看见了崖下白雪皑皑,压都压不住的爿爿绯红,那样刺眼,灼入她瞳孔里。

那夜她坐在她塔寺的弥勒像前,靠着香案,“佛祖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下山,云游...每每我去前,他就回去了.....”

“再早,头次在寺里,哪儿都能撞见他,你是在惩罚我吗?” 她视角逐渐模糊 。

“你们佛家不是最讲缘的吗?说缘,我与他那么有缘,怎么就不能把他让给我...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门生…把他给我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你就把他给我好不好...呜——”

佛像看着案前的人儿,从絮絮不休,到最后伏在膝间,呜咽泣不成声。

那日下山,她双手合十,朝着山门的那尊弥勒一拜。

她与他最有缘,也最无缘。

她久不曾来的一年,他站在梅亭,满目绯红,喃喃自语

“今年,也开得很好。”

现下,他抱着怀中四方的木盒,缓缓行至梅苑,停步隋梅下,枝头抽新,欲夏如盖。

“今次的,已经开过了呢,要明年再带你看了。”

他垂下头,凝眸怀间“你怎么能...”

苍老枯朽的手,轻抚盒上条条横纵的木纹,“你啊,如今变得这样安静……”

自后小沙弥便见主持的桌案前多了一个檀色木盒,年年四时都奉着应季的花,冬时苑里梅花开了,他抱着木盒,在梅亭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偶遇雪天,也是如此。

那夜,他榻前弟子哭成一片,他气息奄奄,喉咙嘶哑

“我自去后,不送柩,不入塔陵,不设灵位,骨灰...骨灰同我案上那具,撒入山顶塔寺...塔寺后,断崖下的那片梅林......”

音落,溘然而逝。

山南定生寺,上了下明长老,十五披剃,二十秉戒,早年求法云游,后缘系定生,平生苦修兴教,维祖护庭,重修古刹,广渡世人,法门高标也,世寿八十七,僧腊六十七,至此一去,山门子弟,草木皆恸。

河西纪家,有女灵动,明眸善睐,单字为月,十九偶入山寺,一见钟情,倾生系之,知命年怜患绝症,世寿五十六,长辞世间,举家亲友皆恸。

“往后,不能再年年都带你看寺里的梅了…也好,也好,我能来见你了。”

现见诸法,因缘生故。非一切法一时生故。若无因缘;

应皆顿起。应一切法,无差别故。若无因缘;

由何差别。故诸所受,非无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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