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诠睡着睡着感觉身上冷飕飕地,他闭着眼,拉拉身上的睡袋,才发现睡袋口松了,掉到了自己腰间。
他坐起身,昏黄的灯光竟然刺目。
同事们四下睡着,张京把自己的包紧紧地抱在怀中,赵倩把自己裹在睡袋里,老板董英贤和秘书挤在了一顶小帐篷里。
她们似乎还没睡,浅棕色的帐篷布映出两道细细的影子。
方诠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董英贤在总经理的位置上做了六七年了,为了威严,她说话时会刻意压低声音和放慢语速,有种舒服却不容拒绝的感受。
而秘书小莲,是三年前到公司的,深得董英贤信任,或者说,她是董英贤的情人。
秘书长相甜美,有时爱抱怨,在董英贤面前撒娇,却很有办事能力,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众秘书中脱颖而出,让董英贤走哪都带着她,各个部门的部长都要看她的脸色。
“老板,陪你走这么一出,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董英贤沉沉地打了个哈欠,略带笑意地低声说:“真是辛苦你了,等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想要哪个项目组,任你挑喽。”
秘书的影子晃了晃,两条细影重叠在一起,她说:“我也没那么贪心啦,说好的一组,就只要一组。”
方诠的心蓦然一惊,淅淅沥沥的雨仿佛淋进了自己的心里,凄惶无比。
他和他们的组的人,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失业,全家人都会被连带着出问题。
忽然,睡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方诠头皮一麻,一股巨大的力缠绕住他的双腿。
他挣扎了两下,却动弹不得。
“方诠,你想好自己的愿望了吗?”
“山神”又出现了,她粗壮的蛇尾缠绕住了方诠的腿,黑色的鳞片在灯火下闪着油亮的绿光。
女蛇人挑起肩头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方诠害怕惊恐的表情。
“你你你……”方诠环视四周,发现竟然无人动弹,老板的帐篷布上只有骨架细细的影子,没人能听得见他们说话。
她吐着长长的信子,收回尾巴,瞥了一眼旁边的张京,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哦,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当你无欲无求,再去找别人好了。”
方诠努力克制住害怕,试图强硬些,问:“为什么?”
女蛇人笑:“你是在问‘神’做事的原因吗?其实是你召唤我出来的。”
方诠不懂:“我?”
“是啊,我是感受到你有需要,才特意出现帮你的。”女蛇人的信子在方诠的肌肤上打转,似乎在汲取什么美味的花蜜一般。
“你放心,我是神,俗世一切东西,我都不感兴趣,等你心愿达成之后,只需要再回来,向我还愿便好了。”
蛇信子冰冷又黏腻,刺鼻的腥味儿直冲方诠大脑,他避无可避,只能忍受。
“你,你什么都能满足我吗?”他闭了闭眼,心一横,只当是做了一场梦。
“当然。”女蛇人肯定地回答。
方诠看了一眼老板的帐篷,说道:“我想升职,我想做老板,保住我的项目和组员。”
他话音刚落,右大腿处针刺般一疼。
“嘶……”
女蛇人的信子飞速地收回,面目陶醉地品味着那口鲜血。
“我会如你所愿的,记得回来还愿。”
方诠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光圈,头晕目眩,片刻后,猛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我同事说我在小庙门口被蛇咬了,但秘书说她查了资料这座山上没有毒蛇,张京帮我挤出了蛇毒,然后我就昏睡过去了。老板用卫星电话联系了救援,第二天早上,救援队就来了人,把我们带下山了。”
方诠至今仍不知山上的一切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红果子的甜蜜可口,女蛇人的诱惑,还有同事们对他那些诡异的行为,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回来之后,我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我淋雨着凉了,董事会提拔了我做副总,反而是张京被裁员了,宁小莲也调到了张京那一组,接手了他的工作。”
仿佛真的是那个愿望改变了他的人生。
白芳茗和皓月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同的意思。
皓月本不想管这件事,招惹一个未知的邪祟,谁能知道回报是否能匹配付出的代价。
而白芳茗,却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异化成一条蛇。
皓月走到方诠身边,上下打量他。
“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叫那条蛇精盯着你不放,哄骗你跟她完成了交易?”
方诠无辜又痛苦地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方诠回想了一下,报出了自己的农历生日。
“我记得我妈说我是后半夜生的,记不清具体的时辰了。”
皓月掐指换算,片刻之后道:“你日干为壬,五行属水,主水缺金,那只蛇必然是属木的,水生木而金克木,她必然是因此才对你青眼有加。”
男人的脸庞染上绝望,谁也不曾想一次公司组织的团建会让他招惹上妖怪。
他喃喃自语道:“她说她是‘山神’,不要俗物……”
白芳茗皱眉:“她当然不要俗物,她帮你实现愿望,要的是你的魂魄。不过你死了都大半年了,她怎么还没来收走你的魂魄?”
皓月冷哼一声,眉角红色的痣在月色下格外妖异。
“待到那蛇妖留下的蛇蜕横贯他的竖瞳,他完全变成蛇性,也就自然能被她吸收。”
她坐回白芳茗的对面,手臂上缠着那条发带,认真地看向白芳茗的眼睛,问道:“你真的想帮他?”
“你不是说,这诅咒会祸及家人吗?”她不能帮一个死魂减轻痛苦,却也想力所能及地帮帮还活着的人。
“是,这种害人性命的烈性诅咒,对家人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影响,至少是影响运势与精气。”
“你若是不想帮忙,我找许姨过来,她不会坐视不理的。”白芳茗抿了抿嘴,拿起手机,翻找许桐的微信。
皓月按住她的手机,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心狠不理呗?”
白芳茗摇摇头,手腕一翻,支在床上,与皓月对视。
“当然不是,你有你的处事原则,况且你魂魄不稳,不帮也能理解。”
皓月弯着一双桃花眼,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谁叫我也五行属水,这样的天地二魂,大补。”
她勾勾手指,男人双脚离地,魂魄瞬间漂浮至皓月的身前。
皓月满脸自得地看向白芳茗,打了个响指。
“我帮你驱邪,是有代价的,不过我可不跟那个蛇妖一样哄骗你,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
方诠刚刚被她一手捏出他眼中的蛇蜕而又敬又怕,本能地害怕。她又是修为强大的鬼王,小鬼只能臣服。
他疯狂地点头:“只要您能救救我的家人,帮帮我,我不想,不想变成蛇……”
皓月周身的邪气逸散而出,也似盯上了美味的猎物:“好,你想必也知道,我也是鬼,那蛇妖要你的三魂,我要你的两魂,天魂地魂归我,人魂送去投胎。”
方诠一听,脸色煞白,眸中升起绝望。
皓月解释道:“天魂地魂本该在你死去之时就会散去,如今是因为蛇妖的咒术你才不能顺利散魂投胎,只要人魂不损,对你来世无碍。而那蛇妖拘禁你的三魂,会彻底断了你的来世。”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
皓月满意地笑了,将白芳茗的手机丢到一边去,让她仔细看:
“从前没教过你如何驱咒,各门各派都有千秋,我不懂那些传承,只会暴力驱逐。”
男人应声打了个颤,五官失去控制般地乱转。
白芳茗盯着皓月的动作,只见她将大量灵炁集聚在掌中,不借助任何符箓或者法器,精准地控制着灵炁,分出无数条丝丝缕缕的灵线,钻入方诠魂体的各个大穴。
方诠半透明的魂魄之中可以看到皓月的灵线游走,如菌丝生长迅速铺满他的魂魄,她不停地输送着大量的灵炁,挖骨探肉般在他的魂体中寻找隐藏的诅咒。
“此法无其他技巧,只要对大量的灵炁有精准的控制,如有不慎,灵炁便会逸散丢失,得不偿失。”
白芳茗照着她的动作,抽取了一股灵炁放出,尝试着分流,缠绕住桌上的碗。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十六……分到一百二十八股时,指尖控制的灵炁虽未增多,但白芳茗明显感受到了不是每一根她都能精准地感知与掌握。
她的灵线编织出一张网,颤颤巍巍地抬起那个盛符水的碗。
白芳茗欲再增添灵力,却见一大股灵流不受控制地补充到她编织的网中,她控制不住,灵网散开,碗瞬间落地。
“咔嚓……”
“唔!痛!”
忽然,方诠的大腿猛然抽搐,扭曲着折叠起来,不自觉地发出痛苦地呻吟声,魂体大幅度地颤抖起来。
“找到你了。”皓月冷冷邪笑,手腕上缠绕的发带飞出,捆住方诠的魂体,使他挣扎无门。
这邪咒被探到藏身之处,拼命地在方诠的体内流窜。
一股温柔又强大的水之力汇入所有的灵线之中,它速度更快,翻涌出巨大的水波,包裹住方诠的魂灵。
皓月指尖化钩,在空中一钩,仿佛真有一只利爪铜钩,刺入方诠的魂魄,拉扯出一道蛇性的黑雾。
这道诅咒没想到自己隐藏地这样深也能被发现,挣扎着不肯离开,发出嘶哑的啸叫。
小小的蛇影却有千斤巨力,撕扯着灵线。
皓月对白芳茗说:“不必浪费灵力在死物上,直接在这道蛇影上试试,掐它的七寸!”
白芳茗右手结印,弹出一道灵线,精准地缠上蛇影的七寸。
正当她兴奋时,这小蛇哀嚎一声,蓦然挣开了眼,死死地望向皓月与白芳茗。
白芳茗后脑突突一痛,瞬间起了一层颤栗,魂魄像是被毒蛇的牙咬了一口,有着一种令人不适又难以摆脱的印记。
晃神之间,这蛇竟张大獠牙,喷出一股深墨绿色却异常香甜的雾气来。
“屏息!”皓月大喊。
灵线被它污染了小半,尤其是白芳茗那缕,墨色毒素顺着灵线蔓延。
“快收回灵力。”
白芳茗不假思索地松手,闪入皓月的背后。
不知何时,她竟养成了这样的一个习惯。
“强弩之末罢了。”
皓月嗤笑这蛇,右手加力。
只听方诠痛吼一声,这黑雾蛇影瞬间破碎,四处消散。
皓月瞬时收回灵力,下盘一软,后撤几步。
白芳茗托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形,紧张地看向她胸前的裂口。
“怎么样?”
“当然没事儿。”皓月莞尔,嘴上这么说,魂魄却直不起来。
而方诠则没那么幸运了,从半空中跌落,虚弱地瘫倒在地。
白芳茗抚着皓月坐在病床上,忍住关切的话,问她:“这样就算驱了那个蛇精的咒术?”
皓月微敛着眼,收回的灵炁在体内游走了一个大周天,才缓过神来。
“什么?我刚没听清。”
她神思倦怠,努力睁大双眼,自己还是不肯用力,歪在白芳茗的怀中。
“现在蛇妖咒术是不是驱除了?”她不看虚弱的皓月,盯上了方诠,“是不是可以取他的魂魄了?”她想快点儿让皓月补充魂力。
“嗯,可以了,他家人那边,送几张灵符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又揽着皓月的肩,把她放平。
“你躺一下,我去帮你取。”
皓月的唇角微不可闻地上扬一下,暗笑白芳茗关心则乱了,鬼是不需要这样休息的。
白芳茗蹲在方诠面前,将一张镇煞符贴在他头顶,默念起咒语。
两道灵团飞出,被皓月吸走,方诠的人魂被封印入符咒之中,消失不见。
房间中夜里升腾起的雨腥味儿消失不见,空气瞬间焕然一新。
皓月盘腿打坐,吸收这些与她五行相符的魂力。
水灵盘旋在她的周身,竖起一道水波屏障,护住她的魂灵。
那颗木珠则在她的头顶旋转,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白芳茗胸口被木珠烙印的地方微微发烫。
*
白芳茗在蛋糕店定了一个六寸的奶油蛋糕,图案是一家四口,小女孩留着长发,编了一头小辫子,花花绿绿的头绳和发卡别了满头,被爸爸妈妈牵在中间。
她叫了快递,送到了张敏月家。
杭遇又给她烧了一碗符水,白芳茗喝了,脸皱成一团,悻悻地狂喝下一瓶纯净水。
为了惩罚她不听话随意离院,杭遇不知道在符水里添了什么,简直堪比黄连汤,明明符箓也是她亲眼看着烧得,水也就是普通透明的水,甚至是白芳茗病房里接的开水。
杭遇无视她委屈的表情,再次用机器扫视她的全身,成影仪显示她浑身的污秽之气不到30%,终于算是降到安全线下了。
“好,你可以出院了,叫清宁来帮你办出院手续吧,之后一段时间尽量不要接触厉鬼,保持良好的修习,适当运动,靠身体代谢掉存余的秽气就好。”
他的笔唰唰唰地落在纸上,然后扯下一张纸,交给白芳茗。
“这是注意事项,一个月……按照你这个恢复速度,两周后过来复查吧。”
杭遇写得飞快,可字迹却并不是一般医生的第二种汉字,反而是飘逸的繁体。
许清宁在给白芳茗收拾衣服和这几天的生活用品,在杭遇面前显得手脚麻利,十分任劳任怨。
待到杭遇一走,白芳茗连忙招手叫许清宁过来。
许清宁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瓶葡萄果汁,贴心地拧开给她。
她边喝边吐槽抱怨道:
“天呐,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这么苦,喝水都冲不下去啊。”
许清宁满脸同情:“我爸可是天圣宫出身,虽然行医救人,但是出了名的坏脾气小肚鸡肠,你不听他的话,他有无数种苦药、怪药给你喝,连我姥爷都表示不理解为啥我妈找了个天圣宫的男人。”
白芳茗灌了大半瓶果汁,那股吃了苦胆的味道才慢慢散去。
这边的许清宁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好了,倒叫白芳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多谢你啊。”
许清宁憨憨一笑:“不用客气,你快点儿好,也能早点写报告交报告,我们也就能早点拿到这笔奖金了。”
“什么报告?”穿外套的白芳茗顿感情况不妙。
她研0的时候跟导师去做过一次田野调查,乱七八糟的记录、报告和心得写了好几万字,比一片有实质内容的论文都要耗费精神。
许清宁帮忙拉好她外套的后摆,一手拎着她的小箱子,另一只手挽住她,讨好地笑道:“毕竟我们也算是正经单位,案件报告肯定是要写的,因为你参与最多,你就简单把过程写写,我和许珩负责修改润色,别担心别担心,就当报销的发票了。”
白芳茗:“……”
许清宁也知道现在人谁想玩这些文字游戏,连忙转移话题:“我开车送你,你去哪?”
“我先回学校宿舍一趟,取几本书,明天要上课了,得把前几天没上的内容补回来。”
系好安全带,白芳茗打开工作群的群文件,翻找出特殊安全事件报告模板来看。
模板就是一般的Word表格,白芳茗问许清宁:“有没有你写过的别的报告,让我做个参考?”
“有有有,等会儿我给你发。”
“好。”
王芸问她今天要不要回来吃饭,住院几天,她陪王芸做了一次透析,不敢露出什么马脚,小心翼翼地从住院楼跑到门诊去,做完后给王芸打上车目送她离开再回住院部。
白芳茗不想让她操劳,就说不回去了。
医生说让她随时做好住院换肾的准备,最近不要过于操劳,白芳茗就找了一个全天保姆,住在家里,随时照顾她。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皓月炼化了那些魂力之后,自己也受了益,体内的经络拓宽不少,吸纳的灵炁也更为纯净。三天前抓那蛇的时候才刚刚学会了收放灵线,现在只要灵炁充足,她分出的灵线已经多得数不清楚。
就像现在,她甚至不必用眼睛去看,灵炁探出,就能够知道这辆车后面跟的那辆车上坐着一个女人,两个男人。
许清宁停好车,坚决不让白芳茗拿行李,要护送她上楼去。
她熟练地跟在白芳茗后面过了刷脸闸机,还跟门口的值班阿姨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电梯干等不来,门口的冷风呼呼地对着这儿吹,白芳茗都有些急了。
“你把行李箱给我吧,我真没事儿了,你该忙啥忙去吧。”
“没事没事,我都跟我爸打了包票了,要把你送回……哎呦……”
她脖子一冰,缩着头惊叫一声,转脸就欲发火:“谁啊?”
关岚风背着画板,正一脸冷漠地盯着她,冻得通红的手塞在许清宁的脖子里。
许清宁立马变脸,换上一副温柔的笑意,拉过关岚风的手,捂在手中。
“岚岚,这么巧啊,哈哈!不是说你今天出去写生晚上才回来吗?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关岚风没理她,跟白芳茗打了个招呼。
“你回来了?”
“嗯,回来拿点儿东西。”白芳茗点头示意。
她跟舍友的关系算不上多好多亲近,却也融洽,是没什么矛盾的点头之交。
许清宁看看她,又看看关岚风,问:“你们认识啊?”
关岚风说:“嗯,我舍友。”
“叮——一楼到了。”
电梯来了,里面的人出来,关岚风先一步上了电梯。
许清宁手快地把白芳茗的箱子拉到她身边放着,然后跟着关岚风上了电梯。
白芳茗:“……”
电梯门关上,三个人又同时伸手要去按楼层,最后是站的近的许清宁手快,按下了14楼。
许清宁不理白芳茗了,缠在关岚风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勾住她的手。
“画油画了啊?洗刷子了,手这么冷?”
关岚风没甩开她,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今天本来要去香雪湖写生的,但预报说要刮大风可能还会下雨,老师就叫我们回来了。”
白芳茗先把房卡掏出来了,她们跟在后面,也进了宿舍。
许清宁殷勤地给关岚风卸画架,又给她倒热水。
白芳茗也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说自己老来文四宿舍了。
她在公用书架上拿了自己的书,又找了两件衣裳塞进手提箱里,瞥到旁边云蔓的桌子上花瓶中插的玫瑰已经枯死掉了,还有一只小蜘蛛在上面结了网。
云蔓虽然是学计算机的,但有点儿小浪漫细胞,桌上几乎每天都放着时令鲜花,光是花瓶,就有各式各样的好几个。
关岚风洗漱好,从卫生间里出来,揪了张纸擦手。
许清宁把她的东西理好,问:“岚岚中午吃什么?”
关岚风看了眼时间,问白芳茗:“要不要一起?东门新开了家火锅?”
白芳茗被迫吃了几天病号饭,加上符水折磨,嘴巴淡的发苦,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许清宁在某团上订了券,开车一起到东门那家火锅店,正值饭点,光是找停车位,就找了十分钟。
新火锅店装修颇为复古,用的是砂锅。
许清宁问白芳茗:“你要什么辣?”
“我们一样。”关岚风说。
“哇,都很能吃辣啊,怎么就我一个不行。”
鸳鸯锅上来,辣雾腾腾。
关岚风和白芳茗口味出奇的一致,红油裹着肉片,蘸上厚厚的麻酱,吃得白皙的脸颊上爬满细密的汗珠,唇齿发红。
吃过一轮填饱了肚子,大家才开始随意聊了起来。
许清宁三好女友地跟关岚风解释自己是怎么和白芳茗认识的。
关岚风浓密的睫毛辣得颤抖,喝了口酸梅汤压辣,笑道:“没想到你也到她们那个神神叨叨的安全局上班了啊,真不枉大家都说余爱瑷是大神婆,带了你们一群小神婆。”
白芳茗“噗嗤”笑笑:“是吗?你们真这么说?”
“嗯,大家本科不都不怎么喜欢选她的课么,上课是玄学,分数也玄学,我也被玄学过,还是在那认识的许清宁。”她回忆起当时上课的情境,表情不可谓不痛苦,“对了,你一周多没回来,不知道云蔓也有一周多没回了,能不能算算她在哪啊?”
许清宁给她添满饮料,嚷嚷着说:“你怎么不问我呢,我也能算啊。”
“她一周多没回来了啊,也是搬出去了吗?我看她桌子上的花儿都败了还没扔。”
关岚风摇头,语气也带了些疑惑地说:“上周五回来了一趟,哭了一晚上,说她看见何广恒出轨了,要分手,说第二天要当面分,结果出去就再没回来,跟我发短信说他们好得很,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许清宁没怎么在意,说:“嗐,情侣之间分分合合不也正常么,你管得多了倒成了恶人了。”
白芳茗凝眉,下意识地咬了下筷子头,也说:“是有些奇怪,虽然她有点儿恋爱脑,但也不是拎不清的人,上个对象分得不也挺决绝的。”
“那就算一卦好了,你们等下,我去车里拿东西。”她起身解掉围裙,冲关岚风眨眨眼:“岚岚你看好了,给你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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