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他,对老大说。
“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老大点头。
我转身出门。
门合上前,我听见沈司衡对老大说。
“关于三年前阿虎的事,我查到点新线索。”
我的心骤然一沉,他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门彻底关上。
我靠在墙上,后背冰凉。
他查到了什么?是否发现了阿虎是我的联络员?
我拿出手机给上线发消息。
【计划有变,沈司衡接管运输线,我接触不到货。请求指示。】
回复很快,只有一个字:“等。”
我盯着屏幕,皱紧眉头。
等?
再等下去,我的底细恐怕都要被掀光了。
我删掉信息,收起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四章
我原以为沈司衡夺走运输线,是为了彻底掌控东禾的命脉。
但我错了。
他根本无心业务,把事情全丢给手下,自己却阴魂不散地缠上了我。
餐厅,健身房,甚至我公寓的地下车库,他总能恰巧出现。
他不说什么,也不做什么,就用那种让人极不舒服的眼神盯着我。
我快被他逼疯了。
这天晚上加班结束,走进地下车库,果然又看见他那辆黑色越野车。
沈司衡靠着车门,指尖夹着烟,猩红光点在昏暗中一明一灭。
我视而不见,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周屿。”
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
“有事?”
“聊聊。”
“没空。”
我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抓住。
他把我拽了回去,狠狠按在车门上。
“砰”的一声,我的后背撞上车身,我疼的倒吸凉气。
“放开!”我怒吼。
他不但没放,反而欺身上来,双臂撑在车门上,将我困在原地。
距离瞬间拉近。
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混着冷杉气息扑面而来。
有一刹那的恍惚,好像回到七年前警校的一个夜晚。
他也是这样,把我堵在训练室的墙角,夺走了我的初吻。
“周屿,你怕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没怕。”我梗着脖子。
“没怕?”他嗤笑,“那你躲什么?”
“谁躲了?”
“没躲?”他捏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那为什么这几天绕着我走?”
“沈先生,你太看得起自己。”我冷笑,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没空躲你。”
“是吗?”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下颌线,“那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心虚?”
“我心虚什么?”
“怕我发现,”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和老大关系不一般?”
我心头一紧。没想到他会把我想的这么不堪,怒火瞬间窜起。
“沈司衡,你混蛋!”我用尽全力想推开他。
但他纹丝不动。
“这就生气了?”他笑得恶劣,“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周屿,”他的声音满是蛊惑,“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他能给的,我翻倍给你。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说话间,他的手已滑到我腰间,接着向上,停在衬衫第一颗纽扣上。
“别碰我!”我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
“为什么不能碰?”
他俯身,热气喷在我耳廓,“以前更亲密的事,我们做得还少吗?”
“那是以前!”我吼道,“现在你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他手指一动,解开了我第一颗纽扣,“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非我不嫁?”
我一时语塞。
那是年少醉后的胡话,他竟还记得。
趁我失神,他又解开了第二颗。
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我打了个寒战。
“沈司衡!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了。”他一把将我双手反剪,死死钳在头顶,“从七年前离开警校,再也见不到你那天起,我就疯了!”
他的声音嘶哑压抑。
我停下挣扎,怔怔看着他。
车库的灯光昏暗,他脸上阴影浓重,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透着受伤绝望。
“周屿,”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东禾?”
我别开脸:“我的事,跟你无关。”
“无关?”他加重了力气,“周屿,你看着我!”
我被迫转回头。
“你老实说,你现在到底为谁做事?”
他紧紧盯着我,漆色眸子暗流汹涌。
恨意瞬间涌上我的心头,这人背叛了一切,现在有什么脸面质问我?
“那你呢?”我反唇相讥,“你又为谁做事?”
他盯着我,眼底里的亮光慢慢暗下去。
“好。”他点头,松开手,后退一步,“很好。”
我立刻挣脱,狼狈地整理好衣服,扣上纽扣。
“沈司衡,这是最后一次。”我冷眼看他,“下次再动手动脚,我保证让你后悔。”
说完,我转身快步上车,发动引擎。
后视镜里,他还站在原地,身影僵直。
我一脚油门,车子窜出车库,将他甩在身后。
回到公寓,我瘫在沙发里,浑身脱力。
闭上眼,却全是他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浴室,用冷水冲脸。
任务还没完成,不能再被他扰乱。
我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把他和东禾一起端掉。
第五章
过了几天,线报来了,说沈司衡在秘密转移资产,重要账目都在一个U盘里,他随身带着。
我决定黑吃黑。
匿名联系了东禾的对头青龙帮,告诉他们沈司衡身上有一笔巨款。
只要他们能拿到那个U盘,就能得到东禾一半资产。
青龙帮上了钩,跟我约定在废弃工厂交易。
同时,我给警方透了消息,说今晚工厂有大规模火并。
我的计划是趁乱摸走U盘,等警察来收网,这样既能拿到证据,又能削弱青龙帮。
风险很大,很可能暴露,但我顾不上了。
晚上,我提前潜入工厂,找了个隐蔽位置藏好。
十点整,沈司衡的车到了。
他竟然一个人来的,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念头一闪而过,但箭已离弦,由不得我退缩。
沈司衡下车进了工厂。
几分钟后,青龙帮十几号人持枪冲了进去。
里面顿时枪声大作。
趁乱,我借着废弃设备的掩护,悄无声息摸进厂房。
里面一片混乱。
我很快找到了沈司衡。
他正被几个人围攻,但身手利落,几乎弹无虚发。
我没时间惊叹,
只见他在闪避间隙,迅速从口袋掏出一枚小东西,塞进旁边机器缝隙里,应该就是那个U盘,他怕落在对方手里。
他没想到我正盯着。趁他被缠住,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去掏U盘。
指尖刚碰到,背后风声骤起。
我下意识翻滚躲开。
“砰!”
一枚子弹打在我刚才的位置。
一个青龙帮众举枪瞄着我。
我立刻拔枪反击,撂倒对方后,终于把U盘抓到了手。
还没等喘口气,工厂四周突然骚动起来。
一群穿着清一色黑色作战服得枪手,手持微冲,突然闯了进来。
他们见人就扫射,不分青龙帮还是东禾。
我还没反应过来,耳机里传来上线焦急的吼声。
“周屿!快撤!你被出卖了!今晚就是个局!”
我脑子一懵,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见没有!快走!他们是冲你来的!”上线声音嘶哑。
但我望着眼前逼近的枪口,已经顾不上回应。
我靠在机器后大口喘气,枪里只剩几发子弹。
位置太暴露,流弹横飞,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那些黑衣枪手已清掉大部分青龙帮的人。
沈司衡也被团团围住了。
他手臂受了伤,血流不止,但依旧站得笔直。
“沈司衡,交出东西,留你全尸。”为首的黑衣人说。
沈司衡冷笑一声。
“就凭你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一挥手,手下齐齐举枪。
千钧一发之际,沈司衡突然朝我这边冲来!
我以为他要杀我泄愤,立刻举枪对准他。
下一秒,他却扑过来,将我死死护在身下。
砰砰砰!
子弹全数打在他背上。
他身体剧震,闷哼一声。
我彻底惊呆。
“你……”
“别出声!”他迅速起身,拽着我,躲到更坚固的掩体后,“想活命,就跟我走。”
看着他血迹斑斑的后背,我思绪全乱了。
这会不会是另一个圈套?
我无法排除他早已发现我卧底身份的可能,也许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
“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我举着枪,对准他。
他看着枪口,苦笑了一下。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是把戏?”
“不然呢?你凭什么救我?
他没回答,只是用复杂眼神看了我几秒,
然后,用沾满血的手,从胸口内袋掏出一枚警徽,扔到我脚下。
那枚警徽旧得掉漆,和我藏在鞋底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全身一震,僵在原地。
“周屿,”他声音因失血而虚弱,“我的代号,孤狼。”
“唯一的联络员,三年前在码头牺牲了。”
第六章
我愣在原地。
孤狼这个代号,我听说过。
他是警队早年安插进金三角的王牌,身份高度保密。
七年前,他接下任务潜入最大毒枭集团,后来因联络员牺牲彻底失联,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现在,沈司衡告诉我,他就是孤狼。
“我不信。”我摇着头,举枪的手却在颤抖。
沈司衡的脸色愈发苍白,他勉强笑了笑,“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那里有个小小的狼头纹身。
我瞳孔骤缩。
那是警校时我们一起纹的,他说他是狼,我是兔子。
我脚踝上还有个对应的兔子纹身。
原来,他从未真正忘记过去,这代号也源于此。
“原来你……”我喃喃道。
原来你不是真的叛变了。
“没时间细说!”他打断我,“必须马上走!”
外面枪声逼近,黑衣杀手快搜过来了。
他拉起我的手,从后门跑了出去。
我任由他拉着踉跄前行。此刻除了相信他,我别无选择。
一辆摩托车停在那里。
他跨上车,向我伸手:“上车!”
我坐上去,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的身体僵硬,背上伤口还在渗血。
我手上摸到了一片温热。
“坐稳了。”
他发动摩托,引擎轰鸣着,冲入夜色。
风声呼啸。
我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背上,眼泪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
车停在一个偏僻仓库前。
“这里暂时安全。”他说着下车,刚走几步,身体却猛然一晃,几乎摔倒。
“沈司衡!”我赶紧扶住他。
他想推开我自己站稳,却沿着墙壁,滑坐在地。
“药……”他从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伤口……”
话未说完,人已晕过去。
“沈司衡!”我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我不敢耽搁,立刻撕开他后背的衣服。
伤口血肉模糊,至少中了三枪,好在没伤到要害。
我咬紧牙,用匕首尖小心探入伤口,挖出弹头。
每动一下,他的身体就抽搐一下,我的手抖得厉害。
我怕他像阿虎一样,就这么没了。
终于取出所有弹头,我把那瓶药粉全撒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地,几乎虚脱,可我坚持守了他一夜。
天快亮时,他终于醒了。
“周屿……”声音沙哑。
“醒了?”我递过水。
他喝了几口,脸色稍微好了些。
“谢谢。”
“不用。”我把水瓶拿回来,“我们谈谈。”
他沉默了一下,“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从七年前你离开开始。”
他闭上眼,像在回忆什么沉重的事。
过了很久,才睁眼。
“七年前,我接了绝密任务,去金三角潜入K集团。”
“这任务九死一生,不能连累你。只能用最狠的方式让你死心,伪造成被开除,彻底消失。”
我得心狠狠一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为什么来东禾?”
“三年前,我拿到K集团罪证准备收网时,联络员阿虎暴露了。”
“他牺牲前告诉我,K集团和东禾勾结,警队有内鬼。他让我来东禾找出内鬼,也找到你。”
“找我?”
“他说你也在卧底,让我们联手。”他苦笑,“可我来了后,看到你成了老大心腹。我不敢认你,怕你早已变节,怕这是个陷阱。”
我愣住了。
“所以,在码头关我进集装箱……”
“是想看你会不会怕。如果你变了,就不会有反应。”
“车库羞辱我……”
“看你会不会反抗。”
“在堂会上,你提阿虎……”
“看你会不会心痛。”
我无言以对。
原来我所有的恨和冷漠,都在加深他的怀疑。
我们在黑暗里互相折磨,错过了七年。
“对不起。”我说。
“该我说对不起。”他看着我,“如果我早点信你,我们……”
话没说完,但意思明了。
我们就不会,浪费这整整七年。
“昨晚的行动……”
“是我安排的。”他说,“我想用U盘,引内鬼出手。”
“我知道他会杀我,没想到他连你一起除掉。”
“他伪造你叛变的证据,让警方杀你,又派东禾杀手杀我,让我们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那个人是谁?”
他看着我,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李先生。”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第七章
李先生李豪生,我的前直属上司,是当初亲手把我送进东禾的人。
七年来,我所有的情报都通过他传递回警队。
我视他如父辈,对他无比信任。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
“怎么不可能?”沈司衡盯着我,“他对你关怀备至,像個慈父,对不对?”
我一时语塞。
“周屿,你该醒了!”
沈司衡语气严厉,
“你难道还没想到,今晚这个要你命的局,就是他亲手布的?”
我紧紧紧抿了抿唇。
昨晚,耳机里,那一句“你被卖了”,言犹在耳。
当时以为是提醒,现在想来,恐怕只是在冷眼旁观我这颗棋子,如何走向终结。
“为什么?”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钱和权。”沈司衡冷笑,“东禾每年三成的利润进了他的口袋。他早就不是警察了。”
“他利用我们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
“阿虎就是因为查到他勾结K集团,才被灭口。”
他顿了顿,看着我。
“我手上有他和东禾的账本,就是那个U盘,所以他必须杀我。”
“而你,被他用了七年,现在失去利用价值,就该被销毁。”
我靠在墙上,只觉全身发软。
我用我最宝贵的七年,去相信一个魔鬼,为他出生入死。
到头来,只是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他揪出来。”沈司衡眼底闪过狠厉,“让他付出代价。”
“怎么做?”
“将计就计。”
沈司衡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我。
他之前抢走运输线,是为了不让我接触账本后被灭口。
现在有U盘,可以设局引李豪生和老大自投罗网。
“李豪生那么多疑,能上当?”
“他一定会上当。”沈司衡语气笃定,“他太自负,以为我们死了或者还在内斗,绝想不到我们已经联手。”
我看着眼前这个恨了整整七年的男人。
此刻,他却成了唯一的战友。
“好。”我点头,“我跟你干。”
“但先得离开这儿。”他看向窗外,“这里不能待了。”
“去哪?”
“跟我来。”
他带我到了城郊一处不起眼的民居。
外面看着普通,里面却设施齐全,监控、武器、药品都有。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有些惊讶。
“回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弄了。”他语气平淡,“我从不轻易信人。”
他说这话时没看我。
但我感觉那句话里也包含了我。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的伤……”
“死不了。”他从角落拿出医疗箱,取出纱布和消毒水递给我,“帮个忙,该换药了。”
我走到他身后。
他小心地脱下和伤口黏连的衣服,露出后背。
除了新伤,还有许多旧疤纵横交错。
我的手碰到一道最长的疤痕。
“这伤怎么来的?”我问。
他身体僵了一下。
“忘了。”
“五年前,西郊仓库。”我替他回答,“你为东禾护一批货,被青龙帮的人捅了,用的是蝴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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