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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行

容昭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他一身玄色朝服未褪,衣襟被风扬起,袖摆隐隐溅了些未干的朱泥,整个人站在那儿,像一把绷紧了的弓。朝光未退的金线盘龙褶纹,在他冷白的手背上折出锐利的影。

他的眉眼本就锋利,冷而华贵,此时却仿佛被风雨压了整日,眼尾微红,像是刚压下一场怒火还未来得及散。他的眼里盛着一整场未泄的风暴,乌云压城,乖戾透骨。

他看着她,一言不发地盯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又瞒着他了。

齐绯身边全是他的人,一举一动皆不出他的掌控。下午的动静不算大,但她吩咐宫人取藏书阁的旧水利图册,又亲自翻阅那几本记满西南地形与水道变迁的志书,甚至连太医院药阁都传话,说她点了几味极为罕见的南方湿地药材。

……这些事加在一起,像一根根针,捅在他心口上。

她在谋划离宫。

她什么都没说,可她却想走。

容昭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得近乎沙哑:

“朕不允许你出宫。”

他向前一步,整个人压得极近,带着浓烈的敌意和控制欲,像是一个人要在情绪边缘将心魔生生吞回去。

“绯绯,你在胡闹什么!”

“你从六岁起就没离开过皇城,你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在盯着?多少人想借你、借‘淮南公主’做文章?”

“你要出宫,是不是嫌朝堂还不够乱?”

君笙静静合上手中的书,眸色清淡。

她从堆成山的书卷里抽出一卷图册,摊开在几案上。

“我没有胡闹。”

她话音柔和,但那份从容却让容昭生出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

“我看了近五十年的水利图,”她继续道,“西南年年水患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人为调度紊乱。旱季放水,雨季拦水,堵了数十年,终究年年崩塌。”

她指尖落在几处节点,声音稳稳地:“若借今年之势疏浚旧道,引入引水坝,调节高低水位差,就能从根本上缓解灾情。”

容昭盯着她,神情晦暗。

他当然知道她受的是最顶尖的教育,从小到大,书不离身,习字、算术、水利、天文、兵法,她都学。

可从前的齐绯,太温顺了。太听话,太没脾气,连读什么、学什么,都是他或太后安排的,她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接受。

如今的她,竟开始做决断了。

她不是在请示,是在告诉他她的决定。

容昭胸腔像是被堵了口气,压不下去,咽不出来。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心里像有一只猛兽在啃咬。

君笙却只是垂眼看图,那眼神淡得仿佛无波之水,却反而叫他心尖发凉。

“西南的水,我想亲自去看。”她语声不高,却一字一顿,像刀锋划破风口,打进他骨缝里,“我要找的药,也只生在那一带。”

那一刻,容昭眼底的风暴几乎要倾巢而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断了最后一根缰绳。他一步步靠近,手指几次举起又收回,像是极力克制着将她扣在怀里、不许她再说一个字的冲动。

他的脸色白得发青,唇线绷得死紧,眼神冷得发红,透着一种近乎疯癫的执拗。

“齐绯。”他声音低得发哑,仿佛下一瞬就要疯掉,“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能和朕讲条件了?”

“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敢——不敢锁住你、不让你出这个门?”

她离死不到一月,他怕、他恨,他日日夜夜都在等她哪一天醒来,然后怕哪一刻她又不告而别。

而如今她,竟然就要走?

容昭眼底的光快炸开了,他的情绪已在崩溃边缘,狂风暴雨尚未来,却已经席卷殿中每一寸空气。

君笙忽地抬起头来。

她静静看着他,神情冷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暴雨之外的风景,目光澄澈,像是早已预料这一刻。

“我知道你不允许我出去。”

她语气依旧温缓,像雪落在刀尖上,不惊不乱。

“所以,我让你陪我。”

容昭怔住了。

像是有人拿钝器,在他即将失控的胸腔重重砸了一记,硬生生把那一身乖戾的怒火打散。

“你不是说怕我遇险么?”

“那你就跟我一起。”

“你不是怕我被人盯着么?”

“那你就替我看着。”

“你不是最怕我……再也不回来?”

她看着他,唇角含笑却目光冷静:“那你就把我,带出去,再带回来。”

他身形轻轻一晃,像是胸腔里最后一道弦被她这一句活生生扯断了,找不到借口再驳她,甚至连怒火也找不到落点。

怒从何来?怕她死、怕她骗他、怕她走。

可她不但没有挣脱他,反而把他带进来,让他跟着一起走,一起看她要走的那条路。

她不是背叛他,她是在……邀请他。

容昭站在那一地铺开的图纸和药经之间,眉头死死拧着,像是在与自己搏斗。

指尖不自觉地颤了颤,像是要攥住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握住。

他喉结微动,眼底原本浓重得快滴下水来的阴翳,像潮水一样,一点点地往后退。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丝近乎孩子气的赌气意味:

“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长安城的。”

君笙闻言却只轻轻一笑。

她靠在桌案边,**的足尖轻晃两下,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一角,带起一抹毫无攻击性的慵懒与柔和。

她偏头看他,语气软得像三月初春的风。

“我的皇上,”她故作苦恼地拖长尾音,眼中却带着点笑意,“那怎么办啊?”

“你不让我一个人去,你自己又走不开……你说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嘛?”

尾音带着半分撒娇,半分哄人。

容昭看着她脚尖踩在那张西南水利图上,眉眼轻扬,说出的话却句句逼他从牢笼里走出去。

那一瞬,他竟忽然不记得自己为何刚才那么想发疯了。

——她不是他的俘虏,也不是他的傀儡。

可她愿意带他走,她说了,让他陪她。

他像是被她一根手指点住了心头最疼的那个结,疼得想哭,却也第一次……松了口气。

第二日早朝,天光未明,禁钟尚未彻响,天色灰沉如墨,寒意沉沉地压在朱雀门上。殿前金砖泛冷,御道铺霜,宫人屏息而立。

容昭今日来的比往常更早。

他一袭玄底织金朝服,身形高挺,天光映在他乌发之上,如雪色泛青的刀锋。他站在御阶之上,手执玉笏,静得近乎冷漠,目光所及,如刀划霜雪。

他还很年轻,却早已将“天子”的威仪穿在骨血里。

待群臣列位,钟声响起,他开口的声音并不高,却穿金裂玉:“西南水患连年未平,朕意欲亲往巡视。”

此言一出,金銮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了所有空气。

半息后,一道身影缓缓出列。

贺丞相,发白冠青,声如洪钟:“陛下万万不可!自开国以来,未有君王亲临灾地者——此乃地方官吏本职,陛下乃国之根本,岂可轻动?”

他拱手俯首,身姿沉稳,一身忠臣模样,却说尽了推诿之辞。

刑部尚书紧跟着出班,沉声道:“陛下三思!西南疫疠未清,匪患仍扰,若圣驾轻临,万一有失,恐招奸人之心、动摇根基。”

又有礼部尚书道:“且北疆屯兵未退,朝廷筹军之策尚未决,陛下当以北防为重,何必为一隅之患轻启圣驾?”

众声如潮,或劝或阻,声声“为国为君”,字字剜心刻骨。实则各怀鬼胎,有的惧陛下掌实权,有的借机推诿卸责。

工部尚书则装作忠臣,躬身叩首:“微臣斗胆进言,若为西南赈灾,陛下可设钦差专使,择贤辅佐,以策万全。”

他话说得柔,实则句句附和,字里行间透着“陛下无能、理当退避”的意味。那副假慈悲的模样,仿佛早就等着这场戏上演。

容昭始终站在高阶之上,未曾动一分。

他垂着眼,薄唇紧抿,面无表情,整个人冷得像雕塑。他的手收在袖中,指节缓缓蜷紧,青筋暴起,却未言一语。

他静默得太久,久到满朝文武都不由自主低头,仿佛被他那目光压得喘不过气来。

有人悄悄抬头,看见那少年天子眉目阴冷如夜色,眼中光却似月下刀光,锋芒逼人。

没人敢再多言。

直到退朝,他始终一句未回。只是转身离去时,朝靴踏在玉石之上,响声沉重如鼓,仿佛天威压顶。

袖中手掌早已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仍旧松不得半分。

退朝后,尚书房内。

江源几乎是踹门而入的。

他是容昭少年时的伴读,曾随军两年,后来入翰林、出入六部,官至中书舍人。虽是文臣,却性子直,急火火得像个带刀的武将,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嘴也毒得很。

“皇上!”他一进门就几乎要炸,“太后那边本来就想着架空你,你这回可好,亲自把柄送过去了!她现在估计在后宫放爆竹庆贺!”

他披风半挂,发鬓凌乱,朝服歪了半寸也顾不得理,一边说一边气得转圈:“她要是再多请两个太傅出来‘劝进’,你这皇帝干脆让给她得了!”

容昭站在窗前,未语。

屋中香炉正燃,白烟袅袅,一如他此刻的面色——苍白中透着薄凉,仿佛尚未从金銮殿那一战中退下神来。

他仍穿着朝服,只松了衣襟,袖中玉佩轻撞,声音细微。

江源还在骂:“还有淮南公主!你是君,她就是个公主,一个往火坑跳,一个给你递柴火,是不是都疯了?!她还敢开口应和你巡视?她这是——”

容昭终于回头了。

“江源。”

声音极轻,像是春水落入深井,无波,却冷得刺骨。

江源话音顿住。

屋内倏地安静下来,仿佛整间尚书房的气息都被那两个字钉死在空气里。

“行行行,是我不该提她。”江源咂咂嘴,烦躁地揉了把头发,话虽认了错,语气却依旧满是憋闷,“但你说她是给你下了什么魔咒?她可是太后的养女,太后是她的亲姑姑,她怎么可能站在你那边呢?”

他冷笑一声,拂袖坐下,依旧愤愤:“我看她就是帮着太后,想让你离开皇城、让出权柄——这局棋下得妙,她说几句漂亮话,你倒真信她了?”

容昭没答,眼神落在书案那只天青色的茶盏上,盏边还留着未干的唇痕。

昨日,在长生殿,她就跪坐在那张矮榻前,纤指执盏,将这盏茶递到他手中,语气清淡,却句句在理,滔滔地说着西南堤坝开合、泄洪之势。她语气温和,礼数周全,是一个臣子认真觐见的模样。

“这是她昨晚画的水利草图。”容昭低声开口,指了指一旁的长卷。

他站在光影之间,乌发低垂,朝服未解,衣袂宽广如雁翼,神色却冷峻如霜雪压枝。

江源一怔,走过去接过那纸卷,手指刚一展开,神情便陡然凝固。

“这是,淮南公主画的?”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纸上一道道笔划——并非浮泛的女红笔迹,而是清晰利落、标注分明的工图草绘。细节处连水势走势都勾勒得丝丝入扣,旁注还写着“若遇春末涨潮,则应提前于巳时开西坝”这类调度要点。

“……她不是工部出身吧?”

江源翻了几页,越看越沉默,眉头几欲打结。他本来以为不过是个精致瓷人——温顺些、漂亮些也就罢了,谁知这姑娘竟能画出这种东西?

“思成已经出发西南了。”容昭轻声道,“有他替朕看着,不会出大差错。”

江源点点头,却仍然不死心地反复翻看那草图:“可她这个图……竟然比李思成都要精巧三分。这些细节,连李思成这个工部侍郎恐怕都要琢磨一阵。”

他喃喃道:“她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容昭没回答。

他却想起昨晚的君笙——她那一身素裙,裙角拖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谈吐却比六部老臣还要锋利清晰。

她伏在榻前,一寸寸铺展开那图纸,低声说:“若沿江处改建三道分流,能减灾三成;若再迁三县,五年后可避险祸七分。”

她递图给他的时候,抬头那一刻,眼中尽是澄澈。

不是讨好,不是取悦。

而是笃定。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他会听进去。

因为他是个好皇帝。

他知道齐绯知道。

而此刻的长生殿中,暖炉烘着,花影移窗。

君笙懒懒地坐在榻上,指间掐着诀,一个米粒大小的纸人趴在青瓷盘中,正将尚书房内的动静娓娓传来。

听见江源骂她“凑热闹”,她挑了挑眉,懒洋洋一笑:“他们倒是一个个都挺上心的。”

纸人旁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像是从虚空中漂浮而下。

“神君是不是过于关心人间帝王了?”

君笙一怔,随即神色微敛:“找吾做什么?”

显现身影的是少司命,仍旧一身淡紫色云裳,掌心悬着数道命书残页,垂首而立。

她轻声道:“神君让我留意的这些人间命格,全无魔气。神君也知,魔若真要越界降世,必过妖冥二界,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可若执念太重,也会生魔。人性贪嗔痴念,皆有因果。”

君笙沉默一瞬,指腹轻敲纸人:“所以我才要看清因果。”

“这次紫微星动荡,或许不仅是六界之变,更是天命崩折的征兆。”

少司命却似不解:“可人间之乱,与神君何干?他是否夺帝守国,或是改朝换代、战火连天,终归都是尘世沉浮。”

君笙淡声道:“陪他一生,不过是天上一两月;但帝寅的魂息,若真与他命数有关——那是六界之安。”

她目光一转,神情收敛冷清:“吾不过验证一桩猜想,不耽误什么。”

少司命还想说什么,但是君笙却不愿多说。

桌子上那纸人耳朵一动,似又听到什么动静。

江源有些不确定地放下手中图纸,指腹还停留在那条描得极细的堤坝走向线上。

他看了容昭一眼,声音终于低了几分:“齐绯这是……之前藏拙?还是说……她死了一遭,真想明白了?”

容昭闻言,唇角勾出一点笑,却没笑意。

“想明白什么?”他慢慢抬起眼,语调带着点讥讽,又透着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冷漠。

“她的父亲和姑姑派来的杀手见到她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那把剑,刺透了她整个胸膛——”

他说得很轻,像是讲述一件早已过去的旧事,但语气越往后,越凉,凉得叫人后背生寒。

“整个王朝,我至少还有你们这些伴读,可她呢?”

他看向窗外,薄雪飘落在重檐之上,眸色微阖。

“她只能抓住我。”

一字一句,像是锋刃剖开雪后冰河,冷冽得刺骨。

他没有自称“朕”。他在齐绯面前,从来都不是皇帝。

只是一个又一个冰冷的夜晚中,靠在彼此怀里取暖的、孑然无依的人。

江源一时无言。那个总是口不择言的少年,终于垂下眼睛,沉默地揉了揉眉心。

半晌,他低声道:“……皇上。”

容昭没应。

江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可是……听说她那日还劝你选后来着?”

这话一落,书案边的空气倏然一紧。

容昭猛地拂袖一转,嗤笑一声:“她不过是在试探朕罢了。”

那嗤笑之下,是不怒却极冷的压迫。就像一头懒洋洋伏着的兽,轻轻露了个牙。

江源缩了缩脖子,讪讪地扣了扣耳朵,又心虚地舔了舔嘴唇,急急移开眼:“我也就是听人说说……”

容昭却不再理会他,只是缓缓走回书案前,修长手指从一摞折角整齐的奏折间挑出一本,轻轻翻开,指腹漫不经心的在纸页上扫过。

他语气恢复平淡的问道:

“裴寂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江源见他转回正事,赶忙道:“前几天不是陛下亲自召见过他?这人表面上干净得很,策论谨慎,处世圆滑……但臣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

“……太完美了。”江源皱眉,低声道,“他不像是个真的书生,更像是——被安排得滴水不漏的线。”

容昭没说话,只是手中翻页的动作一顿,目光静静落在纸面,半晌,忽然冷笑一声:“裴寂……丞相那种人,能容得下一个观点与他相左的弟子?”

“的确,贺丞相那个老东西,表面上什么都能忍,私底下可是小气得很。他这个弟子敢在外头唱反调,还能在他门下混出来?”江源笑到,“裴寂估计是他放出来给你看的棋子。”

容昭轻轻一笑,那笑像是春日里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人打了个寒战。

“棋子,不就得自己跳出来才好吃?”

他说得漫不经心,手却不紧不慢地将那本奏折合上,指腹在封页上缓缓转动。

江源看得出神,许久才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想……微服私访,然后放一个破绽,引他们出招?”

容昭挑了挑眉:“自然。”

江源急了,转身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像锅里翻腾的热油。

“太危险了,皇上,我的皇上哟,”他抱着头,“你现在是皇帝,是皇帝啊!你一出去,他们——”

容昭却只是淡淡抬眸。

“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他打断他,“齐家,并没有完全站在太后那边。”

“只要齐绯还在我手里,齐元重那个老狐狸就不会轻举妄动。”

江源被他说得一震:“可他们想要杀你的事……”

“暗卫传来的消息是,”容昭缓缓转身,背手踱步,眼中寒光一闪,“齐王确实安排了一场刺杀——趁乱,把绯绯送出宫。但他原本,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只是没料到,太后换了刺杀的人。”

书案前一时无声。只余墙外雪落,簌簌细响。

“原来是这样……”江源喃喃。

容昭轻轻“嗯”了一声,掀起帘角瞥了眼外头的雪色,眸光幽深。

“反正我知道我是劝不动你了!让暗七安排吧,”江源终是叹了口气,低声道,“朝中我帮你撑着,只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长生殿内,君笙与少司命把所有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面。

“人间这些弯弯绕绕,你杀我、我算计你、尔虞我诈……”少司命低声,“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你跟大司命这画本写的,倒也挺有意思。”君笙慢悠悠地道,眼眸里映着殿中微光,唇边浮着一丝带笑的讥讽。

少司命皱了皱眉,小声叮嘱:“神君,虽说此身借于人间,但一切皆有因果……你是天界司命,不该随意牵动凡人命线。”

“这还用你说。”

君笙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指尖一转,袖中便多出一封墨色锦封的密信,正是太后暗中送出的指令。

“我的意思是……”少司命顿了顿,指着那封信,“这种事情,神君最好少做。”

“咳咳,我就是看看……”

君笙干咳一声,心虚的移开目光,指腹捏诀,袖中风起,一道清光迅速在信封上扫过,像是水面荡开波纹——

下一瞬,那封密信仿若从未动过,被一缕银光包裹、悄然送回原处。

一气呵成,毫无痕迹。

君笙抬手掸了掸指尖,笑着嘀咕道:“做得多了,也就熟了。”

少司命扶额,低声嘀咕:“……天罚别落在我头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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