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落山整个人陷入沉默，她看着站在孟清衍面前的女孩，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老土的搭讪。
但珂珂才八岁，还是个单纯的小孩子，所以……
她将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珂珂说完这句话后，孟清衍犹豫一瞬，竟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看她良久，缓缓道：“我也觉得我们好像见过。”
孟清衍口中这么说，心中却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乌落山是第一个见过她后，在她手中活下来的魔族。
但这股莫名的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却让她不自觉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她有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灵动又可爱，笑起来时，脸颊还有两个酒窝，第一眼便叫人瞧着亲近。
与孟清衍给人高不可攀的第一印象相比，几乎是反义词。
孟清衍眼睫动了动，正想说什么，珂珂却忽然直勾勾地看着她，面上的笑逐渐阴森：“好想，杀了你啊。”
“蹭”
数道拔剑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剑尖直指孟清衍面前的珂珂。
乌落山第一时间上前将珂珂拉开，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板着脸道：“珂珂，又捉弄人了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珂珂的表情。
乌落山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捉弄。珂珂一直以来都是善良而纯直的小孩，方才那副模样，别说修真界那群人，就连乌落山自己也吓了一跳。
但那般场景，她若是不做些什么，下一秒，珂珂身上就会多出几个窟窿。
所幸，将她拉开之后，珂珂面上的表情总算恢复了正常，先是有些茫然地看了乌落山一眼，随后便瞧见那数道指着她的剑，她吓得小脸一白，连忙躲在乌落山身后，小声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心底忽的生出一股恶念，想要将面前漂亮的姐姐杀了。
乌落山见她回神，心底松了一口气，复用指尖戳着她的脑袋，道：“什么时候能把你那恶作剧的习惯改了？”
珂珂捂着脑袋后退两步，眼泪汪汪地看着乌落山：“好痛，尊上，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乌落山余光瞧着仍旧惊疑不定的众人，回过头对他们道：“抱歉，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方才只是恶作剧，没有吓到仙君吧？”
她说着，将目光落在那边仍旧跪在地上的孟清衍，心底有些发虚。
旁人或许不能直观地感受到那股杀意是真是假，但孟清衍作为直面着，定然比旁人更清楚。
孟清衍掀眸扫了她一眼，缓缓起身朝她身后的小女孩投去一个目光，最后缓缓道：“走吧，不要在此耽搁了。”
这话，相当于间接认同了乌落山方才的话。
众人收起剑，牛鼻子老头孔胜在一边冷声道：“这便是魔尊说的经过教改后的魔族？顽劣不堪。”
乌落山咬着后槽牙，努力忍住给他上个鼻环再把他牵走的想法，辩解：“她还是小孩子，可以理解。”
孔胜冷睨四魔一眼，不再说话。
褚灵珑出面缓和气氛：“好了，既然误会解除便某要争吵了，眼下，还是寻那周渡要紧。”
她说着，目光扫了眼众人身后带来的小辈，道：“此次出来，我观各家都带了些小辈出来历练，但那周渡身边的魔最低修为也是元婴，所以，元婴以下的修士留下，否则去了也是添乱。”
这点，众人倒没有反对。
一番挑挑拣拣，留下来的小辈多达上百人。
姬明月忍不住吐槽：“诸位，我们此次是围剿魔族，不是赏观游玩，你们带这么些菜鸡出来做什么？”
各宗族长老保持着沉默，羞于开口，总不能说，这是个蹭经验的好机会，所以把自家有潜力的后辈都带出来吧？
褚灵珑扫过众多被留下的人，大多都是修士，妖界之人只占三分之一，于是道：“如今周渡等人在暗，我们在明，若是让他们就此离去许会被她截杀，不如就留在此地，再留下几位修为高深之人看守。”
众人没有意见，那么留下谁看着这群小崽子，又叫众人一番推拒。
乌落山看不下去了，道：“小歪子小裂子留下，他们两人是合体期，保护这群小崽子绰绰有余。”
“不行！”这个提议一出，顿时有人反对：“这些都是我宗门的好苗子，若是被你魔族之人残害了怎么办？”
“可是，假若他们跟着我们去，与周渡那群人里应外合，我们岂不是也完蛋。”
“……”
乌落山额角抽搐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提议争吵不休，最后做出决定，两个魔族留下可以，但是要先用灵力锁锁住其中一个的魔气，好挟制另一个魔族，等到真有魔族来袭击时，再将灵力锁解开。
除此之外，那个年幼的魔要被她们带在身边，作为人质。
乌落山听完，被气笑了：“我好心留下我两个得力手下保护你们，你们还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
牛鼻子老头眼神躲闪了一下，很快强硬起来：“谁知道你这个提议是出于好心还是计谋？”
乌落山眼睛一眯，魔气顺着经脉隐隐流动。
孔胜用鼻孔看着她，同样时刻准备着反击。
气氛箭弩拔张时，身侧忽然多了道身影，女人声音淡淡带着笃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魔尊是出于好心提议，灵力锁不必要。”
乌落山呼吸微顿，侧眸看向此时站出为她说话的孟清衍。
孟清衍注意到她的目光，微不可闻地朝她点点头，随后恢复正经的模样，看向对面一众人。
乌落山从前一直觉得孟清衍太过正经，但此时，却觉得她正经地让人喜欢。
只是，对面的人显然没那般容易被说服。
“摇莲仙君，你这是何意？我们是为了宗门着想，难道错了吗？你一句相信难不成就要让我们赌上自身与宗门弟子的生命？”有宗门长老站出身，大义凛然道。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担忧并没有错。
姬明月也相信乌落山不是那种人，可说到底，她相信的唯有乌落山一人，旁的魔族到底如何，她并不知道，所以如她一类的人，都在此刻保持了沉默。
场中反对声越大，乌落山唇边的笑便越浅，心也越凉。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旧情人”，唇角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孟清衍注意到她的表情，眉头微蹙，正欲说些什么，乌落山轻轻拽住她的衣袖，看向众人，道：“好，我答应你们。”
她回头看向高瘦与矮胖的两魔，道：“小歪子，小裂子，你们留下。”
“是，尊上。”两魔齐齐应声，没有一丝犹豫。
乌落山轻轻吐出一口气：“委屈你们了。”
“哪的话呀，尊上。”小歪子挠挠脑袋：“只要是你的话，我们都听，不委屈。”
“就是。”小裂子觑了乌落山一眼，目光游移道：“何况这点场面，从前见多了，还没有魔尊你骂能让我们愤怒呢。”
乌落山微怔，旋即轻轻笑出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样的场面已经不能牵动他们的情绪了。而到最后，最愤怒的竟然是她这个魔尊。
她既为他们感到欣慰，又因此感到心酸。
因为见过更大的恶意，所以这样的偏见便显得微不足道。
孟清衍不知道乌落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她的笑容格外复杂，目光却比先前更为坚定，隐忍。
而后下一秒，她突然闪现到矮胖的魔身边，一巴掌甩到他脑袋上：“小裂子，你这是在埋怨我骂的脏？”
“老，老大，我没有……”
“老大，他肯定有！所以我推荐让他去接受那什么灵力锁！”
众人看着应下的两魔，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她们的目光又多了些什么。
商量好后，又分出了两位分神期长老留下看守后辈们，剩余的人便在孟清衍的带领下，往大泽山脉深处行进。
因为大泽山脉地广人稀，她们便分成四队，去往不同山脉进行搜寻。
乌落山与孟清衍一起，同行的还有妖族牛鼻子老头孔胜。
孔胜因为她将珂珂交给褚灵珑带的事深感不满，一路上对她也是横鼻子竖眼，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乌落山选择了无视。
随着逐渐深入大泽山脉，一座恢弘而破败的宫殿逐渐出现在一行人眼前，乌落山从中感受到了淡淡的魔气。
“小心些。”乌落山小声道：“我能感觉到，这里有魔气的存在。”
这便说明，周渡等人或许来过此，又或者就在此。
众人点了点头，望向面前的宫殿。
这里便是大泽山一脉的遗址，据说当年与魔族一战后，大泽山修士几近全军覆没，留下的也身负重伤，而傀儡术也因此遭人觊觎，一夜间，被人灭门。
灭门参与者，正是曾经与他们一起讨伐魔族的修士。
当年大泽山山主拼尽全身修为，带着傀儡术一起魂飞魄散，自此，傀儡术失传。
周渡忽然来此处，难不成是有了傀儡术的消息？
这个念头自乌落山脑海闪过，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大泽山脉荒废的百年间，不知被多少人进出过，若是有傀儡术的消息，早便被人翻走了，哪还轮得到他们。
话虽这样说，乌落山还是谨慎起来。
宫殿的门早被从前来的人毁了，只余半扇门晃晃悠悠地开着，靠近门口的地面斑驳杂乱，往里，是幽深而黑暗的大殿。
乌落山拿出夜明珠，缓缓将其送至门内，明亮的光下，殿内一片空荡，偶有白骨尸身靠在柱旁，瞧起来最近的，也是十几年前来此的探寻者。
并没有周渡的踪迹，并且到这里时，魔气淡了不少，乌落山正要跨入其中，孟清衍忽然伸手制止了她。
乌落山目光微顿，以为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顿时停下脚步，望向她。
孟清衍先是瞥她一眼，随后扭头看向一边老神在在的清蘅剑，道：“你去。”
清蘅剑：“……”
清蘅剑：我是爱情保安（含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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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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