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红绫被地上的血晃了一下眼睛,心神有几分慌乱,但眼看着那黑衣人要逃,便立马回过神来,抽出腰间的长鞭,猛地甩了过去,抽到了那黑衣人的背上。
她本想一把用长鞭将黑衣人缠住,谁想那人动作太快,一眨眼便从窗边跳了出去,落到了路旁的树杈之上,再飞跃至临屋的屋檐之上。
“岳剑,你留下。”
她匆匆回头吩咐了一句,便追了出去。按理来说,如今外头还是大白天,那黑衣人打扮得如此特殊,在人群中理应很显眼才是,可段红绫却没能找到方才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仿佛那黑衣人的存在,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要是辛萝姐在就好了,她的轻功定能追上。”
她绕着茶馆周围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那黑衣人的身影,只好又回到了茶馆内。
厢房内并没有什么打斗痕迹,看来方才那黑衣人的武功很是厉害,一下子便能解决了梅青身旁的两个北戎人。岳剑蹲在地上检查尸体,“三个人都是一击毙命,致命伤在左胸,凶手的动作很干净。”
段红绫叉着腰站在一旁沉思,“这么干净利落,难道是专业的杀手?”
从梅青的身上她找到了一个钱袋,还有两瓶丹药,看上去里面装的应该是神仙丹。同时,她还在梅青的耳后发现了一个刺字,上面刺着一个“威”字。
梅青……以前是虎威军的人?
她顿时抬头看了一眼岳剑,见他神色依旧,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中的警惕依然没有减轻半分。
这一趟真是不应该让岳剑跟着一起来的。
她又忽然想起来,方才进入茶馆之后,自己本是一直留意着梅青的动静,然而岳剑身上的钱袋不知为何突然掉了,这才分了自己的神。
段红绫的思绪忽然清晰了起来,之前莫士元就怀疑,庆王是神仙丹的幕后黑手,当时自己还觉得很是荒谬,可如今想来,若梅青真是虎威军出身,难不成他的背后,就是庆王?
恰恰好如今自己查到梅青这里,他便死于非命,莫非,杀害梅青之人,跟岳剑——或者说,跟庆王府有关系?
方才自己追出去的时候,只有岳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也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可是她又想起,梅青在内丘县的消息,只有她和莫士元还有吴珉三个人知晓,岳剑没有理由知道自己此次来内丘县是为了梅青。
“岳剑,你先回去跟莫大哥还有吴珉说一下今日发生的事,这三具尸体我先找仵作验过尸后,再用马车运回去。”
岳剑什么都没有,点了点头就直接走了。
段红绫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如果梅青真的是被庆王杀人灭口,那庆王为何非要选择在自己来的时候才动手,还要当着岳剑的面?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有些奇怪了。
内丘县武德司的提举给她推荐了一名仵作,经过仵作验尸后,确认三具尸体都是因左胸遇刺心脏破裂而亡,且三具尸体身上都只有左胸上的一个伤口。
“可能看出凶器是什么?”
“应该是一把利刃,看伤口的形状,可能是长剑。”
段红绫的脑内开始不断回想那黑衣人的身影,从背影来看,那人应当是个男人,个子不高,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身形中等,下盘稳健,身法极快。
她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却很快又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开,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查案子查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永清县的官署内,莫士元在院中不断踱步。他已从岳剑那里知晓了梅青被杀的消息,不免更加着急。
原本以为找到梅青,神仙丹的事情便能有新的脉络,谁想到如今线索竟断了,梅青还死得那么蹊跷。
辛萝拿着一封信,特意走到他的面前,“红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她说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
大年初十一早,辛萝和邢贵都回来了。辛萝刚进门,就跟从内丘县归来的岳剑撞上,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莫士元看见许久未见的辛萝,心中不免生出一阵亲近之感,但还没跟她说上话,便从岳剑那里听闻内丘县发生的事。
“她还在信中说了什么?”莫士元问道。
辛萝将信递过去,“她说让我们查一下梅青这个人,此人很有可能是虎威军出身。”
“虎威军?”
莫士元回头看了一眼和虎子玩得正欢的平安,以及一旁站着的岳剑。
果然,神仙丹的事真的跟庆王脱不了干系。
“此事就交给我吧,”他点头应下,又看着辛萝认真道,“这几日红绫不在,还麻烦辛萝姐替红绫照顾一下虎子,我和平安都是男子,恐怕多有不便。”
辛萝上下打量他几眼,一脸漠然,“知道了。”
莫士元拿着信走出官署,去找路文。路文乃是之前李福全特意安排跟着他的人,只是他不愿将人带在身边,便让路文盘下了一间书画行,打理铺子上的各类事务。
路文沉声问道,“公子,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下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出身虎威军,和庆王府有什么关系?”
莫士元将梅青的两幅画像都拿给了路文,路文看了一眼便点头应下,“明白了,我尽快差人查清。”
“越快越好,此事十分要紧。”
辞别路文,他独自走在街上。
如今的一切线索,仿佛都在指引,庆王便是神仙丹的幕后黑手。眼见着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他努力压抑了多年的悲伤与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
翌日午时,段红绫驾着马车回来了。梅青以及两个护卫的尸体都先存放在义庄内,她一回到官署,便问莫士元与辛萝,“梅青的身份查得怎么样了?”
“我已托人去办了,但还没有结果。”
段红绫轻叹一声,“我问过那茶馆老板,他说自两年前,每隔一个月梅青就会来一次。只不过关于梅青的来历,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每次都会有很多人来跟他相见。”
“我已经让内丘县武德司的提举替我在县里打听梅青三人的事,只不过恐怕也要有一段时日,才能有结果。”
辛萝问道,“梅青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红绫把那日的见闻都说了出来,辛萝分析道,“我也不觉得那杀手是庆王派来的。”
莫士元惊讶问道,“为什么?”
“据我所知,庆王手底下没有人的轻功能做到这个程度,连岳剑都不行。”
“你怎么知道?”
辛萝一怔,“岳剑告诉我的。”
“那也不一定,说不准庆王手底下还有一批连岳剑都不知道的暗卫呢?”
段红绫点了点头,“也是,现在梅青的身份还没查清,一切都不好下定论。”
她又与两人聊了一会,便去找虎子玩去了。虎子抓了一手泥往她身上抹,“姐姐,你这几日去哪里玩啦?”
“不告诉你,除非你亲姐姐一口。”
虎子嘟起嘴道,“不亲不亲,姐姐坏!爹爹好!”
段红绫噗嗤一笑,“好了好了,姐姐带你去见爹爹好不好?”
她之前特意交代了孙捕头,平日里让段不祥在县衙静养就好,千万别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他特殊对待。临去内丘县,她又给了孙捕头一大笔银子,拜托县衙的伙夫给段不祥炖些补身的汤药。
故而,她今日见段不祥,倒觉得他比往日更圆润了一些,尤其是身上的衣服,都臃肿了不少。
“爹,你这几日修养得怎么样?”
段不祥趴在床上,“哎呀,我都快无聊死了,你什么时候把我接出去?”
“爹,这案子还没查完,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反正也没人会来打扰你的。”
段不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声碎碎念,“我在这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无聊透了。”
“好了好了,先喝药吧,”段红绫拿起桌上的汤药,端到床边,又嗔道,“爹,你怎么能趴着睡呢,这样对心脉不好。”
她放下汤药,伸手想将段不祥拽起来,谁想他微微往后一缩,用手撑着身子,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哎呀,怎么又要喝药了,这药真是难喝死了。”
段红绫心中一怔,哄着他喝完了药,又让虎子留在里头陪段不祥说话,独自走出了房门。
她找孙捕头问道,“这几日我爹有出过门吗?”
孙捕头摇了摇头,“正门和侧门都有衙役守着,令尊若是出去了,一定会有人跟我说的。”
“哦,”段红绫笑了笑,“没事了,我就怕他自己贪玩跑出去,所以问一问而已。”
待孙捕头走后,段红绫脸色一沉,心头萦绕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方才她在段不祥的床上坐下时,无意中发现床下摆着的那双鞋侧边上沾了血。而且看这血的颜色,应该是近期才沾上的。
以往段不祥杀猪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鞋子沾到血乃是常有之事,可他早就不做生意了,那么……这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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