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严重怀疑谢沉歆之所以在易感期时对他犯浑,是因为身边没有Omega的缘故。
说不定等见到乔云笙以后,谢沉歆就能回心转意,跟他的好弟弟旧情复燃了,届时也不会再缠着自己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不放。
想到这一茬,祁相晚憋闷的郁气都有所缓和,眉目悄然间舒展,对谢沉歆的态度也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对此浑然不觉的谢沉歆还以为他原谅自己了,不再计较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遂忍不住询问了一句。
“你……不生气了?”
他一提起这事,祁相晚脖子就疼,没好气地反问道:“生气有什么用,是能解决问题?还是能避免我被咬伤?”
相处这么长时间,祁相晚差不多把谢沉歆的性子摸透了,跟他吵架屁用没有,解决不了任何事。
硬的行不通,软的谢沉歆又不听,丫的被他缠上只能自认倒霉。
“别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谢沉歆自知说错了话,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软了下来,“我也没料到易感期会提前这么多天。”
“而且,我都跟你结过婚了,就没怎么提防这件事,让它顺其自然,谁知道……”
谢沉歆是想过让祁相晚帮他度过易感期,但绝不是在这种仓促的情况下。
他才刚下定决心要放慢节奏,循序渐进地追求祁相晚,就撞上易感期提前爆发。
时机不对,渴望的另一半又长时间缺席,谢沉歆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祁相晚一回来就忍不住把他占为己有,打上自己专属的标志。
只恨不能永久标记他。
被药物强行镇压的渴望在悄无声息地弥漫,信息素堪堪冒出一缕气息,就被谢沉歆碾灭,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相晚无奈极了,再次强调一遍。
“我不是说过了,我没法在你易感期的时候给你提供任何安抚,与其抓着我不放,你还不如想想其它方法。”
谢沉歆没说话,幽幽地盯着他。
祁相晚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听了。”谢沉歆用好声好气的语调,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但是,不想用其它办法。”
祁相晚无语至极,他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忍不住低声骂道。
“你们Alpha麻烦死了。”
“对啊。”谢沉歆低笑着认领了他的评价,还顺着杆往上爬,“是挺麻烦的,所以才需要你负责。”
祁相晚说:“我可以负责帮你进货抑制Alpha易感期的产品,其它的免谈。”
“行。”谢沉歆想了想,反问道,“也包括人吗?”
祁相晚:“什么意思?”
谢沉歆认真地跟他解释:“比如,那些产品如果对我不管用,你会亲身上阵吗?”
“不可能。”祁相晚冷笑道,“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谢沉歆“哦”了一声,话里话外都是惋惜。
终端手环也拿回来了,祁相晚反手就要关门,谢沉歆眼疾手快伸出一臂拦住,这次倒是没有直接硬闯。
可能是惦记着祁相晚排斥Alpha的缘故。
“等等,还有话没说完。”
祁相晚惜字如金,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说,赶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谢沉歆把一支药膏扔到他手里:“医用修复凝胶,治你脖子上的伤,半天就能见效。”
话里罕见地有几分过意不去。
祁相晚盯着手里的玩意看了两秒,随后又打量了一下谢沉歆。
见他面色憔悴,眼底还泛着血丝,神情却是冷静的,祁相晚不确定地问他:“你现在恢复正常了?”
谢沉歆:“嗯。”
祁相晚心有余悸,得知他清醒了,也不打算让他进门。
易感期的Alpha反复无常,他不敢赌谢沉歆究竟有没有真正冷静下来。
但到底收了人家的东西,祁相晚也不好继续冷言以对:“我要休息了。”
“嗯。”
谢沉歆还是这个回应,只是在祁相晚准备关门时,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
磨磨蹭蹭的,一点不想放他离开。
祁相晚回过头。
“你……”
谢沉歆从他的手指,摸到他的手腕。
一圈蓝色光环自他腕带上浮起,随后又悄无声息融进祁相晚的终端里,迸出细碎的电子浪潮。
祁相晚抽回手臂,腕骨处有些许热麻:“又给我装了什么东西?”
谢沉歆说:“体征监测仪。”
祁相晚眉头微皱:“说了我没事,休息两天就行,用不着这个。”
他打开终端,翻找谢沉歆强行塞过来的数据流。
指尖刚在虚拟屏幕上滑动两下,就被谢沉歆覆过来的手掌按住,扣着不让继续。
“不是很排斥Alpha么?”谢沉歆轻声叹道,“装上这个,以后你要是感到不舒服了,我就能第一时间发觉了。”
祁相晚还想狡辩一下:“我哪里排斥Alpha了,我只是……”
谢沉歆打断他的话:“刚才是谁口口声声说Alpha都是烦人的家伙来着?”
“是又怎样。”祁相晚理不直气也壮,“这也不能代表我就一定排斥Alpha啊,谁还没有气急攻心话不过脑的时候了。”
“你总不能因为我一句过激之词,就断定我有问题吧。”
谢沉歆点点头,不走心地“嗯”了两声,弯下腰凑到祁相晚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快要鼻尖相触的距离。
“那这样呢?”
龙舌兰的气息浓稠辛香,缓慢克制地淌向祁相晚,在他鼻尖浮动萦绕,欲绽还休。
精神体化作柔软的触须,勾起Beta试图扭头掩饰的脸,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暴露所有的感官和情绪。
祁相晚试图表现得正常一些,可3S级Alpha信息素的亲密纠缠,还是让他支撑不住,面露难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经历过昨晚的事,恶心反感程度更是直线上升,后颈突兀刺痛,浑身都在叫嚣着不适。
几秒后,谢沉歆飞快结束这场试探。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监测仪收集到的数据,祁相晚的反应还是大得出乎他的预料。
“心律失常,血压升高,呼吸过度,激素飙升……”
看着祁相晚里里外外各项指标全部显示异常,谢沉歆双眉之间快拧出一条沟壑了,情况这么严重,他还在跟自己犟嘴。
“只是在你面前这样而已。”祁相晚推开他,气息有些不稳,“顶级Alpha的威压,世上有几个Beta能扛得住。”
谢沉歆听得心里更堵了。
他刚才根本没用信息素威胁过祁相晚,光是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渴求亲昵地接触,就让他难受至此。
谢沉歆想起以前,想起昨夜,他无数次用信息素包围祁相晚,或是为了威吓,或是为了撩拨、引起他的注意。
那时的祁相晚便是这样,避无可避,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耐他的折磨,怪不得会一直反感和他接触,怪不得会厌他粗暴狂妄。
谢沉歆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祁相晚忍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Alpha信息素带来的不适,倒是没谢沉歆这么多复杂的感念。
意识到终端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暴露他的情况,祁相晚想也没想就将其锁定为一级病毒,恨不得下一秒当场处理掉。
谢沉歆看出了他的打算。
“别删,留着。”谢沉歆无奈地恳请他,“总不能以后我们每一次接触,都会让你处在痛苦中,我不想那样。”
祁相晚:“……没这么离谱。”
他只是反感Alpha,又不是碰到Alpha就受不了。
要是厌A症真有这么可怕,祁相晚早在发现自己有病那一刻就想办法自医了,何必拖到现在。
谢沉歆现在是一点也不信他嘴里的说辞。
他过来找祁相晚的途中,让手下的人收集了很多有关Alpha信息素排斥症的资料,提前了解过一些。
Omega患者还好说,能感知到信息素的情绪,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克服对Alpha信息素的恐惧,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可若是Beta患者,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患有Alpha信息素排斥症的Beta,多半是出于特殊职业需求,大量服用抵御Alpha精神攻击的药物,身体和精神都经历过长期的摧残。
也正是因为长时间处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中,身体和心理极易产生不可逆的损伤,他们整个群体的治愈率甚至达不到5%……
这还仅是有过治疗记录患者的统计结果,要知道,绝大部分患有Alpha信息素排斥症的Beta都不会选择治疗这种病症。
若是把他们加进去,数据只会更难看。
抗拒治疗的原因也很简单,能抵御Alpha的精神威压,意味着他们跨过了ABO森严的性别压迫,有更多机会去和Alpha们同台竞争。
祁相晚选择隐瞒,谢沉歆完全能理解他的意图,但理解不等同于他会支持祁相晚弃疗。
排斥他的信息素,意味着他没法进一步靠近祁相晚,没法在易感期时与他亲昵,连贴贴抱抱亲亲甚至……都不行。
更何况,厌A症对祁相晚自身也有不良影响,长此以往,损害的可不止是他的健康。
为了他们今后的幸福着想,谢沉歆无论如何也得把祁相晚给治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愿意。
“我是正常的生理变化。”祁相晚闭了闭眼,平静地说,“换作任何一个Beta,都经不住你这种考验。”
“正常Beta也不会对我避之不及。”谢沉歆摇摇头道,“承认吧,你就是对Alpha有意见,还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留着它。”谢沉歆说,“我没别的用意,只是想让你好受一些,防止下一次我再让你难受。”
祁相晚在他看不见的虚拟屏幕上悄然点了卸载,结果该软件居然屹然不动,图标上的蓝色小人还做了一个双手比叉的动态表情。
告知他不能这样做。
十分的欠揍。
祁相晚额角一跳,尝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能成功,删除源数据包也不管用。
“该死的流氓软件。”
流氓软件的流氓主人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似未卜先知猜到他会抗议一样,提前做好了预防措施。
谢沉歆哼笑道:“说了不能删,一点都不听话。”
祁相晚抬头看向他,眼底有些不悦:“你是要毁了我的终端么?”
“用来观测你的健康状况而已,哪有这么严重。”谢沉歆说,“我答应你,除了接触的时候,其它时间里,我不会擅自用它窥探你的私人情况。”
祁相晚眼皮微抬:“你觉得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谢沉歆眯起的眼睛里浮现出细碎笑意,继续抛出他的诚意:“你要是不信,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随时监测我的身体指标,账号绑定后,这个软件的数据是双向互通的。”
他打了个响指,终端光屏应声而起。
祁相晚首先看到的,是他屏幕上一个S级的身体素质等级评定,随后是各项动态指标,身高体重体脂应有尽有。
祁相晚自己的也在上面,身体素质评级A+,绑定身份是谢沉歆的伴侣。
本来没几项指标比得上谢沉歆就很不爽了,他还给他安了个祁相晚不喜欢的身份。
“谁要跟你绑定了。”
谢沉歆轻笑道:“证都领过了,可不得绑我这条贼船上,你就算不满意也逃不掉了。”
“那可未必。”祁相晚低声反驳。
他耐心耗尽,又累又气,脾气都要被磨没了:“你到底删不删?”
“不删。”
谢沉歆誓要软磨硬泡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
祁相晚瞪他一眼。
谢沉歆又想来软的,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阿晚……”
拉长的尾音缱绻异常,祁相晚这辈子就没听过有谁能把他的名字喊得这么肉麻,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
他不想再继续跟谢沉歆耗着,见到他这张脸就糟心。
“你烦不烦,我要去睡觉了。”
眼见目的达成,谢沉歆眯着眼睛松手,不耽误他休息:“去吧,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让陈姨给你送饭过来。”
祁相晚赶紧关门,生怕他又变卦。
谢沉歆摩挲着手指,眷恋指尖残留的温度,他其实也有点累了,很想和祁相晚一起睡一觉,抱着睡那种。
但要是这时候硬闯,老婆恐怕会被他气得睡意全无。
还是算了。
……
两天后。
祁相晚按约定再次回了趟乔家,这次谢沉歆也跟着他一起。
刚进门时还一切如常,就是盯着他们的人比上回多得多,祁相晚直接无视周围异样的眼光,直奔他们此行目的地。
走到半路,乔家管事带着几个人匆匆赶到他们面前,觍着脸微笑弯腰,态度热情极了。
“少爷,谢二少,我们家夫人有请。”
他说完,还嗔了祁相晚一眼,略有不满道:“带谢二少回家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得我们差点冷落贵客,失了礼数。”
祁相晚正眼没瞧他,冷淡地说:“让路,我要见的人是家主,不是你们。”
管事一噎,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夫人好心替你操办回门宴,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结了个婚就忘记自己原来的身份了,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祁相晚嗤声道:“是我让他准备的?”
“夫人愿意帮你,是他是一番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对他出言不逊呢。”
管事脸色涨得通红,气势却弱了三分,他讪讪地看向谢沉歆:“不好意思啊谢二少,这小子从小就不服管教,没什么教养,让你见笑了。”
谢沉歆瞥了他一眼:“他做得很好,我看没教养的另有其人。”
管事的脸一下子就僵了。
祁相晚见惯了乔家这种货色,对此习以为常,平静地绕过他们,口舌与情绪都啬于起伏。
“走吧,不用理会他们。”
谢沉歆跟在他身后,心情有点微妙。
他以前没少来这边走动,但每次过来时,迎接他的都是乔家光鲜亮丽的名流贵胄和富丽堂皇的宴会厅。
在场的人无不恭谨客气,极尽地主之谊。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冷清之余,还要看这些拜高踩低之人恶臭的嘴脸。
而这些,也仅仅是祁相晚曾经微不足道的日常,冰山显露的一角而已。
他看着祁相晚冷漠淡然的脸,多想让他借一借自己的势去震慑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但他又清楚地知晓,祁相晚不会这么做。
淤泥里的小人,踩了也是脏自己的脚,比起陷入其中,他知道祁相晚更想与他们划清界限、断绝往来关系。
祁相晚和谢沉歆离开之后,乔家的管事站在原地没动,盯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皱得死紧。
隔了很远的距离,两道挺立的人影看上去依然无比般配,默契十足,仿佛一对璧人。
面对他的挑拨,谢沉歆也没有嫌恶祁相晚的意思,反而站出来维护他,进退一体。
完全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对祁相晚一点也不上心。
这可不妙。
要是让少爷知道了,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乔家主客厅前。
祁相晚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大门,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谢沉歆少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轻笑着调侃道:“给他备注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现在临到阵前,知道怕了?”
祁相晚说:“我不是怕,是烦。”
谢沉歆一句“别怕还有我”刚酝酿到嘴边,闻言顿时咽了回去,果然,指望祁相晚依赖他是不现实的。
“烦什么?”
谢沉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上次他们夜谈的话题,乔胜还妄想着逼祁相晚跟他造孩子?
“什么都烦。”祁相晚“啧”了声,“听他一席话,恶心大半年。”
谢沉歆眼眸微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会看我怎么帮你恶心回去。”
祁相晚不是很信任他:“你能玩得过这只老狐狸?”
“这么小看我啊。”
谢沉歆抬起胳膊揽住祁相晚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祁相晚僵得跟块木头似的,绷紧的身体直接撞到他身上。
丝毫没有小鸟依人的默契。
祁相晚木着脸推开他,没推动:“你想做什么?”
“配合一下,我来应付他。”
谢沉歆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
低头看着那只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祁相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等他拒绝谢沉歆的“好意”,Alpha就带着他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上次匆忙见面,乔胜还待在病房里,整个人看起来苍老又憔悴。
这次则完全不同。
客厅装潢繁奢繁,雕梁画栋,他一袭乌黑金缕衣,眼角低垂,弯眉善目,恢复一贯贵气和蔼的做派。
看到祁相晚身边多了个人,他并没有感到惊讶,仿佛对此早有预料,笑呵呵地跟迎接他们的到来。
弯眸之下,一双晦涩难明的眼睛,悄无声息投注到多年未见的年轻Alpha身上,犹如森冷蛇信扫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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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们Alpha麻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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