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过十一点刚过，鲜少提供自助餐的食堂已经人满为患。
屠映、宁灵灵、田叶、仇禾四人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超过大部队，成功抢占到一张门口的圆桌。
屠映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去拿，我在这儿占位子！”
“好哦！图图最好了！”宁灵灵抢先一步跑开，预判了屠映想要挥手打她的动作。
自助餐按照不同食物分为几个区域，每个队伍都排得满满当当。
宁灵灵和田叶二人一拍即合，采取分开排队制——由宁灵灵排海鲜、仇禾负责牛排和铁板烧、田叶则去拿甜品和小吃。
宁灵灵一边无聊地数着前面的人数，一边暗暗感叹自己天才的安排。
“雪蟹腿！那可是尊贵的螃蟹啊！”她隔着几个人望眼欲穿，眼睛恨不得长在那红彤彤的蟹腿上。
宁灵灵捧着托盘，一门心思扑在螃蟹和蛤蜊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多出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排了上来。
“哎——”前面的身影伸手正要拿走仅剩的一个托盘，却只见一双白皙的手一闪而过。
方柠反应过来时，托盘已被身后的人抢走。
那人神情淡漠，黑色高领打底衫勾勒出修长的身材，托盘被她稳稳地托在手中。
方柠扭头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鹿老师手真快啊！不懂得先来后到？我可是排在你前面的！”
鹿以知指节紧扣托盘边缘，慢悠悠地说：“方老师大可把位置让给我。排到你前面，我没意见。”
“嘿！鹿以知，想得美你！”方柠气结，快步向前跟紧宁灵灵。
“方、方老师好！鹿老师中午好！”宁灵灵差点被方柠撞个趔趄，只得扭过头，扯出一个微笑打招呼。
“中午好啊，灵灵。”方柠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略有所指地问道：“这是刚下课？贝叶斯统计课怎么样？你们鹿老师的课是不是特别难、作业特别多？”
宁灵灵快速瞟了一眼自家导师，顶着鹿以知审视的目光，硬着头皮夸赞道：“啊？哈哈，还好吧！我觉得多做作业才能更好地理解各种理论！鹿老师的课让我受益颇深！每天上完课都觉得大脑消耗巨大，干饭都香了！”
方柠笑了一下，看似语重心长地劝道：“是吗？还是要注意精力啊，用脑过度要及时休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鹿老师一样，一台工作机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晚上充几个小时电就行。”
鹿以知见她当面损自己损上瘾了，翻了个白眼，提醒道：“方老师不去拿托盘么？”
方柠回头一看，一叠新的托盘已经摆放好。
“噢！那麻烦鹿老师帮我占个位置，我拿个托盘就回来哈。”
鹿以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下一秒，她迈步到宁灵灵身后，将那点空隙占了下来。
“……鹿老师？”宁灵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导师幼稚的举动，不由得惊出声。
鹿以知挑眉：“怎么了？这有人吗？”
“啊……方……没、没人吧？”宁灵灵缩了下脖子，捧着盘子不敢接话。
方柠回来时，看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好友堂而皇之地占了，毫不客气地抬手拿托盘往她头上敲。
鹿以知灵敏地闪开，回身用自己的托盘挡住。
“怎么，还动手呢？”她明知故问。
方柠冷哼一声：“啊？动手？我只是在我自己的位置拉伸一下，不小心挥了一下。”
说着，她硬生生挤进宁灵灵和鹿以知中间。
她清楚好友一向不喜欢肢体接触，就算是熟人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鹿以知皱了皱眉，无奈退了几步。
方柠悄悄背过身，唇角微微上扬。她心里有数——鹿以知这是在让着她。要是换成平时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早一托盘拍她脑门上了。
两人谁也不理谁，空气微妙。
宁灵灵见轮到自己，干脆一咬牙放肆挑选起来，装作没看见两位老师坠入冰点的气氛。
这时，方柠的学生田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方老师，甜品台那边的奶冻我帮您拿了几个！”
鹿以知挑眉讽道：“哦？还要学生伺候。”
方柠反唇相讥：“起码我学生知道怎么哄人。”
在一旁正挑螃蟹挑得不亦乐乎的宁灵灵，突然感到后颈一凉。美食当前，她顾不上太多，飞快地夹完就跑。
只撂下一句话：“鹿老师我先走了！您慢慢挑！”
方柠走上前仔细打量着螃蟹和鱿鱼，夹子在一众海鲜中犹豫不决。
忽然，她视线一扫，瞥见旁边香气四溢的蒜蓉扇贝和蒜蓉生蚝，眼睛立刻一亮。
“海鲜吃多了容易痛风，我替你分担点。”鹿以知也凑上前，干脆把蒜蓉扇贝夹进自己的托盘。
“？？？你后面排队去！”方柠看着到嘴的扇贝被人夺走，气得瞪大了眼。
“哦。”鹿以知我行我素，又挑了几条肥硕的雪蟹腿，满载而归，留下方柠在原地直跳脚。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取餐完毕落座。
隔壁甜品区也被扫荡得差不多，只剩零星几块水果和饼干。
鹿以知晃悠着走过去看了一眼，想了想，伸出夹子去夹一块曲奇——
“啪！”清脆一声，两只夹子撞到了一起。
她抬头一看，正撞进柯观的视线里。
后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
鹿以知微微晃神，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自己平时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吗？
柯观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随后轻轻放下那块夹到一半的曲奇，转身走向饮品区，留下鹿以知愣在原地。
她扫视了一圈四周。无论是刚煎好的五分熟牛排，还是香气扑鼻的炒米粉，都令她提不起兴趣。
鹿以知突然有些索然无味，机械地转过身，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转悠，寻找空桌。
当第三次瞅见自家导师路过自己时，宁灵灵知道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便抬头挥手：“鹿老师！我们这桌还有空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边的柯观也看到屠映朝她招手，迈步走了过来。
圆桌此时只剩一个空位，鹿以知和柯观站在桌子的两头不动。
“呃……我去给您拿个椅子！”人是宁灵灵喊来的，她也没想到自己和屠映居然这么有“默契”，只得去旁边拉来一把椅子。
她正打算把椅子塞到空位旁边，让自家导师坐得离自己远一点才好。
鹿以知上前一把按住椅背，干脆利落地将椅子推到宁灵灵身旁，正好是圆桌上离柯观最远的位置。
“……”宁灵灵愣在原地，默默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导师腾点空间。
一旁的田叶也适时地跟着往旁边挪了挪，顺带给宁灵灵留出一点“逃生距离”。
宁灵灵暗地里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在与鹿以知保持安全距离的位置坐下。
本来坐在宁灵灵左边的仇禾顿感不妙，也悄咪咪地把椅子朝屠映那边挪了挪。
毕竟现在，只要一看到鹿以知，她就发怵。
鹿以知的位置虽然被两旁的人微妙地“隔离”开，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顺势坐了下来。
意料之中，没有提前占位的方柠绕了大厅一圈后，只能选择过来投奔学生。
她一边走一边轻叹——平时都是和鹿以知一起吃饭，有人占位，自然不会遇到今天这种情况。
在宁灵灵和田叶先前的一番“神操作”下，整张桌子最空的地方正好是宁灵灵和鹿以知之间。
见自家导师走来，田叶急忙起身去找另一把椅子。
方柠端着盘子站在那儿，死活不想坐下。
感受到旁边多了一把椅子，鹿以知头也不抬，冷声道：“不坐？那就站着吧。”
方柠昂起头，轻轻“哼”了一声，硬是拉开椅子坐下。
结果，俩人几乎同时伸手去拿桌上的盐罐。
“咚”的一声，手背正面撞到一起。
空气再次凝固。
两人的手一齐停在半空，谁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方柠先收回一点手指，斜眼瞥过去，语气带点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鹿以知淡淡扫她一眼：“谁让你手慢。”
“……”方柠气笑，偏偏又懒得吵，索性将盐罐往她那边一推。
柯观从另一侧抬头看过来，神情冷淡，视线在两人之间一掠而过，随后重新低头切开盘中的牛排。
田叶低声对宁灵灵说：“这关系……有点危险。”
宁灵灵一边扒饭，一边小声笑道：“你说是哪对跟哪对在吵架？”
田叶差点被呛到：“咳咳——她们仨都吵成一锅粥了吧！”
鹿以知对学生们的小动作毫无察觉，依旧神色如常，优雅地跟盘里的螃蟹“斗争”。
在一旁哆哆嗦嗦吃饭的仇禾不小心碰到果汁杯，半杯橙色液体“啪”地洒到地上，几滴溅在鹿以知的裤脚上。
鹿以知眉头一紧，还未来得及动作，方柠已经下意识地抽出纸巾，弯腰去帮她擦。
二人同时低头，两颗头“砰”地撞在一起。
宁灵灵“啊——”地惊叫一声，差点把叉子扔出去：“鹿老师！方老师！你们没事吧？！”
鹿以知揉着额头，语气依旧冷淡：“没事。”
方柠压着笑意：“你这头还挺硬。”
鹿以知侧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回道：“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开口吵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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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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