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吹了一夜16度空调的月见，还是没扛过自己的骨气，成功感冒了。
一早宿舍五人呼呼大睡，月见吸着不通的鼻子，哑着嗓子起床轻手轻脚洗漱。
九月的清晨空气很清爽，深深一吸，凉爽的气息能从鼻子直窜天灵盖。
哈。
通透。
食堂没什么人，应该算除了打饭阿姨空无一人，月见买了俩包子，想起昨天徐倩带的包子，又买了两个。
“滴”
“刷卡成功”
上学期剩的钱用完了，月见病恹恹啃着包子，路过充饭卡的地方还没开门。
连充卡的大叔都没上班！
她早餐都吃上了！
月见愤愤不平吃掉最后一口包子踏入教室，她在座位上坐下，手中另外一袋包子往旁边一丢。
似乎觉得这样有点显眼，她又把包子塞进桌洞里。
今天开学测，不用跑操早读，第一节课开始考试，教学楼同样没人，时间还早，月见看了会单词就困了，趴桌子上又补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耳边是嘈杂的说话上，她直起腰抖了抖肩，一件校服外套落在了地上。
带起一阵薄荷味的清香。
月见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已经弯腰把外套捡了起来。
“我看你鸡皮疙瘩起来了，胳膊也冷，”许梧冰说，“给你披了件外套，今天这么早？”
月见吸了吸鼻子，刚有些好转的鼻子又堵了。
她不愿意说自己被冻醒，显得不那么高大上。
于是月见为了高大上一点，言简意赅：“复习。”
许梧冰目光扫过她胳膊下被压平的单词本：“可今早上考语文。”
月见：……
不拆她台会死吗？
月见默默合上单词本：“给你带了包子，桌洞里。”
“嗯？”许梧冰似乎没想到这一出，真摸出个塑料袋，“可我吃过早点了。”
月见：……
她俩果然天生合不来！
“还我，”月见嗓子不舒服，比平时说话少蹦几个字，“我饿了。”
许梧冰说：“不，给我带就是我的。”
月见：“可你吃过了。”
许梧冰：“我还能再吃两个。”
“你有病？”月见说，“吃过还吃？”
“那我俩同病相怜，”许梧冰笑笑说，“你也吃过了。”
她和许梧冰好话超不过三句。
也对，她没跟许梧冰说过要带早餐，许梧冰吃过很合理。
是她自作多情。
现在只不过是许梧冰不想要她尴尬罢了。
月见头脑风暴中，许梧冰隔着纸巾捏起一个包子，另一个递在她面前。
“你一个、我一个，”许梧冰说，“这样就公平了。”
……
月见从小就喜欢吃爷爷做的莲藕排骨汤，莲藕比肉好吃，没认识许梧冰之前，所有莲藕都是她的。
认识许梧冰之后，就算许梧冰不争不抢，她爷爷也会拿两个小碗，一边一个地分。
“乖乖一个、阿冰一个，”她爷爷心疼许梧冰总吃不饱饭，跟个瘦猴儿一样，分的格外仔细，大小也要一样，“乖乖不要抢，乖乖喜欢吃爷爷再给做。”
许梧冰比她小，每次会趁她爷爷不注意，伸出短短的胳膊把莲藕夹进她碗里。
“姐姐一个、我一个，”许梧冰在她的碗里又分了一遍，
“这样就公平了……”
思绪断开，面前的包子已经没了热气儿，月见突然冷脸，推开许梧冰的手。
“我不要吃了。”
许梧冰总是明明不喜欢吃，却装很大度。
她也不要许梧冰不喜欢吃的。
余光中，许梧冰只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收回手。
她闻到了甜腻的豆沙味，混着残余的淡到极致的薄荷味，顺着鼻腔钻进胸膛。
随后在心口缓缓荡开。
早上考了语文，她的长项。
能越过平均分最低、来到平均分倒二的班，也多亏了她一百三十多的语文。
语文是门很有意思的学科，她从小就这么认为。
小学考试，要求用“数”组词。
她写了“数数”，老师打了叉。
她去问老师，我这样不对吗？
老师回答：“你日常可以这样说，但考试不对。”
她又问，为什么不对。
老师回答：“不对就是不对，哪那么多为什么。”
她说，可我差一分九十。
老师说：“一分而已，月见，目光要放长远。”
老师说：“你高考也写个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看老师给不给你分，不要耍小聪明，考试只要写标准答案，拿到这一分就够了。”
她明白了。
考试不要写她以为的正确答案。
要写大人眼中的正确答案。
她开始揣摩出题人的心境，如果是大人该怎么回答，套用老师上课讲过固定模板。
她的语文越来越高。
十点考完，十点半考第二门副科生物，十二点吃饭，比下课晚了二十分钟。
其他年级的学生基本吃过了或者正在吃，打饭窗口排队的人并不多，菜却少的可怜。
充饭卡的窗口排了长长一支队伍，食堂窗口学生倒不多，其他年级基本都吃过了或者正在吃，菜少的可怜。
“我不想吃残羹剩菜，”徐倩愁的眉毛皱成一团，“买泡面吃吧，我卡里钱不够再让我挥霍一顿荤素搭配的饭。”
“那你卡里的钱够不够挥霍两桶泡面？”月见问。
“你要这样问，桶的可能够呛。”徐倩说，“要是超市不暗地涨价，包的勉强够。”
“你们呢？”徐倩冲另外四个人问。
食堂对面是全校唯一一家超市，凭一家独大的优势，不知道恶意涨价了多少次。
一波人站在道路中间，两边选择，没一个想选的。
苏酥刘娜娜还有方紫言去吃食堂，许梧冰跟她们一起吃泡面。
她俩拿了两包最便宜的红烧牛肉面，下面没写价格表，月见初一在这儿念，满打满算五年都没见过，实验超市一贯作风。
徐倩卡里的钱甚至不够再买一瓶水，俩人排队结账，后头跟了一串儿结账的。
滴滴两声，结账大叔扫了码，在刷卡器上点了几下。
徐倩没多想，刷卡时还跟月见贫了嘴，一句“今天所有消费由徐小姐买单”刚说完，刷卡器发出一声响亮的“余额不足”。
徐倩默默盯着刷卡器上的数字：“……大叔，不是6块钱吗？”
大叔说：“七块钱，三块五一袋，没错。”
徐倩悲愤欲绝：“你上学期还是三块钱！”
大叔说：“换新包装了，成本高了，才涨价的。”
月见指了指确实比之前精致不少的泡面：“大叔，换新包装人家也是建议零售价三元。”
大叔沉默几秒：“我不接受他的建议，我要卖三块五。”
淦。
万恶的资本家，要不是在学校一家独大，这样恶劣的服务态度和涨价方式包要倒闭的。
月见和徐倩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仿佛在商量中午谁饿肚子。
长时间不动，加上燥热的天气，后面的人响起不耐烦的细语。
月见拿起泡面刚要放回去，一桶桶装泡面放上收银台，许梧冰从后插了进来，指尖捏着崭新的饭卡说：“你好，一起刷。”
身后的不满声加大，全是对插队的不满。
许梧冰朝后笑了笑，大大方方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钱不够，我帮她们付一下，很快的。”
有人认出这是常年贴在荣誉墙上照片里的人，毕竟凭学校这拍照技术还能如此耀眼好看，许梧冰有史以来是第一人。
出色的外表、过人的成绩、无可挑剔的礼貌，议论果然小了不少。
落在月见眼里，许梧冰出了把好风头。
原来许梧冰来超市，是为这么一出。
月见百转千回的脑回路还没转回来，大叔唰唰两下就算完钱刷完了卡，半点不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
但她看见许梧冰945的余额，又陷入了沉默。
谁家好人充饭卡一下充一千！
掉了怎么办？！这个亖人学校亖人系统不给实名认证掉了钱找不回来的啊喂！
这样会显得很豪横吗？不会！只会显得许梧冰人傻钱多！
三人没在超市泡泡面，就超市这坑人样，开水都要五毛钱一次。
她们宿管阿姨就很好，免费烧开水，简直是她们在学校的再生父母。
回宿舍的路上，月见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你充那么多钱干嘛？”
许梧冰没什么心眼地回答：“反正都是要用的，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
月见哼了一声：“掉了钱可补不回来，你卡仔细保管好。”
在宿管阿姨那儿泡好泡面，回宿舍其余三人都吃完饭回来了。
月见和徐倩就着袋子泡，兰花指快翘上天，只有许梧冰是优雅的。
月见还看见，泡的时候许梧冰放了在超市买的肠和卤蛋。
可馋死她了。
月见坐在徐倩床边吸溜着口水，捏起袋子一角提起来，拿一次性筷子随便搅了搅就开吃了。
徐倩跟着月见的动作也开始吃了。
扑鼻的香味袭满整个房间。
“还没熟吧？”许梧冰问。
徐倩撅嘴超高难度地喝了口汤：“泡面要半生不熟才好吃。”
月见正专心吃面呢，许梧冰走到她面前，在校服兜里掏出了……一根眼熟的肠和一个眼熟的蛋。
“泡面要配肠才好吃，”许梧冰说，“我多买了两个，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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