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打开，冷空气灌入车厢。
季昀怀中破天荒藏着一个女人，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外套紧紧包裹，只露出头顶上一个小小的发旋，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血腥味再四周萦绕，还夹杂着变了味的花香。
江述白条件反射性的捂鼻子，皱眉犹疑道：“千年铁树开花了？平时不见你身边有女人。”
而且，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眼熟？
他看见季昀怀里抱着她，为什么会有点微妙的不爽。
“你们怎么认识的？谈恋爱也不告诉我？女朋友没这么见不得人吧？”
不甚清晰的声音顺着外套钻进耳朵，言辞堪称尖锐，林瑜指尖揪紧了季昀身前的那点衣料，疑心江述白是不是猜到了些什么。
季昀手面不改色，手搭上怀中纤细的腰肢：“没必要问太细，知道的太清楚，也未必是好事。”
“来的路上出了点状况，我先带着女朋友回去。”
推拒之意明显，怀里的人也躲躲藏藏话也不敢多说一声，江述白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起来，目光定定地盯着那熟悉的身形。
“季昀，嫂子还没发话，轮得到你做主吗？”
江述白抬手想去掀蒙在女人身上的外衣，被直接拍开。
季昀眼中分明夹杂上了生冷的怒意，以一种很戒备的姿态将怀中的人护在身前，低斥道：“管好自己的手。”
江述白蹙起眉：“我不干什么，你怀里那人我认识吧？你让我看一眼，我马上就能走。”
林瑜全身僵硬，贴在季昀的怀里冒出一头冷汗。
如果刚开始大大方方承认她在季昀的车上，尚且还有解释的余地。
现在她手脚全缠在季昀身上，是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季昀忽然轻笑一声：“对我女朋友这么感兴趣？那看来你对林瑜也不算是矢志不渝。你这么做，打算置她于何地呢?”
江述白后退两步，面色有些发白。
林瑜从外衣里探出一条胳膊，圈住季昀的脖子，顺势将头埋进颈窝。
变了调的低声细语软乎乎地冒出来，像是贴在人耳根撒娇：“季昀，我不舒服。”
季昀身躯僵直，下意识地箍住林瑜的腰，血液逆流冲到了头顶，齿关都在兴奋地颤栗。
“呃……我不知道你今天……”
结合刚才的血腥味，江述白后退两步，给两人留出来离开的空间。
视线被头顶的外套剥夺，季昀胸口的喘息起伏，皮肤传递出的滚烫热意在此时格外明显。
圣洁的花香蒸腾冲的人头脑晕眩，身体控制不住开始往外冒汗。
耳垂被微冷的唇瓣擦过，季昀贴着她低声耳语：“江述白不会在我这里留很久，先带你进我的卧室。”
林瑜胡乱点点头。
没关系，随便把她放在哪里。
嗡嗡嗡——
身上的手机震动声忽然响起。
好在季昀已经抱着她走到了卧室门口，两人闪身入内，季昀用脚把门踢上，隔绝了外部探寻的视线。
林瑜一把扯开外套，忙乱地摸出手机把电话挂断，这才长长松下一口气。
包容带着笑意的凝视落在脸上，带起一阵细密的麻痒，低头是季昀那张柔和温润的脸。
两人不小心对视，季昀歪了下头。
腰上的双臂实在是很有存在感，林瑜小幅度挣扎起来。
很明显，她现在需要下去。
季昀像是未曾察觉到暗示，手掌轻拍了下她的后腰，像是狎昵的**。
“不要乱动。”
他一路抱着林瑜到卧房中宽大的书桌边，拿了一块柔软的薄绒毯子仔细垫好，这才让她坐在桌面上。
季昀的身量高，配合他的身高做的书桌位置也高，林瑜坐上去几乎能在桌面上荡秋千。
他很自然地拖拽过来座椅坐下，擦拭起她手掌上干涸的血迹，姿态娴熟到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对于普通同学，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亲近的社交距离，林瑜自然不会蠢到认为季昀会老好人到给学校每一个打了人的同学处理血迹。
“要不我自己来吧？”林瑜提议。
或许是声音太小，季昀没听见。
“汪汪！汪汪汪——”
长短不一又急促的狗叫声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接触。
小狗焦躁地叫了起来，摇动着尾巴蹭到两人中间，轻轻巧巧一个飞跃横插进两人中间。
季昀的脸色顿时阴沉。
林瑜顺势将手抽回，轻巧跳下桌子。
“我直接去一下浴室吧，身上好多血，应该擦不干净了。”
话音落地，林瑜想起借用浴室洗澡甚至能比之前的拥抱更亲密。
共享同一种沐浴露的香味，湿漉漉的指尖追逐擦碰他触碰的位置，蒸腾的温度和热气萦绕在身边......
“好。”季昀的手攥紧毛巾，指根微妙地顿了一下，“确实洗一洗效率更高一些。”
太尴尬，太想逃。
林瑜凭着印象找到浴室的位置，直接推门，动作比刚刚起身想要引路的房间主人更快。
季昀一怔。
林瑜欲盖弥彰：“这里一看就是浴室的样子，还真被我猜中了。”
好在季昀似乎并未起疑，只是笑着点点头。
她校服已经彻底脏透了，洗完澡之后要不要穿脏衣服出去呢？
林瑜随意摁开一个不知名按钮，冰冷的水线立刻飞溅出来。
没有触控屏，没有用来调解温度的把手，林瑜被劈头盖脸砸了一脸水，甚至关不上倾泻而下的水线。
慌乱地惊叫声和水声隐隐透过浴室传出来，季昀眉头一皱，疑心是林瑜不小心跌倒，走进浴室。
林瑜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胡乱飞溅的水珠落在季昀身上。
“花洒好像出问题了，水四处乱飞。”
“我来调整。”
不知道季昀碰到了哪个旋钮，水流开始变急加快，身上的衣服彻底被浇了个彻底。
薄透的衬衫沾水紧贴在腰身上，勾勒出紧致腰身，胯骨红痣若隐若现，眼睫里也蓄上了湿润水汽。
水温略高打在身上，白瓷一样的皮肤立马泛红，像是一颗刚刚开始成熟的番茄。
林瑜心中犯嘀咕，这里是季昀自己家里，怎么感觉和家里的花洒一点也不熟？
季昀恰到好处地自责：“抱歉，水流太激烈溅到眼睛了，没有看清，扭错了方向。”
林瑜见状也不再说话，侧身让开位置，将花洒留给季昀调试。
淅淅沥沥的水声掩盖了周围的声响。
比如推开卧室门的嘎吱声，比如有人走进卧室中的脚步声......
江述白毫无这是在别人家中，这是在侵犯别人**的自觉，吊儿郎当地就走了进来，顺势在周围打量。
面前的浴室外窗被敲响，很明显里面是两个人影，只是因为热水在里面蒸腾起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具体的面容。
“季昀哥，你们家厨房在哪呢？我饿了。”
“你先出去。”季昀顿了一下，冷硬地推拒。
江述白很不悦地啧了一声：“我又不进你们浴室，紧张什么？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洗澡？我和我女朋友也一起洗过。”
吧嗒——
浴室里传来了瓶瓶罐罐倒塌的声音。
江述白看见了趴在卧室笼子里的小狗，顺手抬手逗了逗，嘴里哼哼唧唧地念叨：“我和女朋友感情也很好啊，宝宝特别黏我，一刻都和我分不开，吃饭睡觉都想和我在一起。”
“最近几天是我的生日要到了，所以她专门用了一周时间来替我选礼物，这两天我们才没有碰面......”
眼前的萨摩耶小狗憨态可掬，笼子中垫的是花纹繁复的重工毛毯，变种鸢尾花纹饰被压在毛绒绒的爪子之下，头顶庞大的圣母像投射下一层阴翳。
热恋中的人涉及恋人，警惕性或许会比往常直接高出千八百倍。
江述白逗狗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那日车里的对话：“季昀，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但是林瑜或许知道。
甚至林瑜还会去问季昀，而不是选择让和季昀更熟悉的他来转述。
浴室内的花洒还开着，季昀说话的声音融入水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心中七上八下地打起鼓，困惑和疑虑反复拨弄着敏感的神经......
季昀，到底有没有他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呢？
江述白起身，在浴室门边站定。
似乎有压着声音吵架的声响，声量不大，但似乎也挺激烈......
江述白的脸颊霍然烧红，直接转身离开。
一定是最近神经太紧绷。
季昀有女朋友，怎么会对林瑜感兴趣？
脚刚刚踏出去不过两秒，他又再度折返，顺手拉上了浴室外面的锁扣。
小情侣之间哪里有说两家话的？
密闭空间多相处相处就行了。
宝宝和他在车里的时候也很兴奋，第二天车内饰就整个清理了一遍。
“我先去吃饭了，管家一会儿就过来。”
卧室的门板被重新关上，浴室中两人都很明显地松出一口气，在此时居然有一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林瑜身上附着水珠，顺着额发往下坠流。
季昀背过身不敢再看，声调克制地喑哑：“左边第一层是沐浴液，第二层是洗发用品，如果你有别的需要我让管家再去采买。”
“校服......换下来的校服留在这里就好，上面都是血迹未必能打理干净，一会儿我让佣人先送上来一套睡袍，你先凑合一下。”
将杂事交代完，季昀推了一把浴室门，又执着地再三尝试。
“怎么了？”林瑜偏头，询问道。
季昀犹豫道：“浴室好像被从外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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