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俞锦鲤那句带着颤音和泪光的“你好啊，Chase。我的……偶像”轻声响起时，整个衣帽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空气凝固，时间停滞。
封尽玄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彻底空白的。
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商业手腕，在女孩那双清澈得不带一丝杂质，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面前，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像一个被人当众扒掉了所有铠甲的士兵，**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的伤疤和脆弱，都无所遁形。
他甚至下意识地，僵硬地后退了半步。
俞锦鲤却没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在经历了最初的情绪爆发后，她的大脑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重新恢复了运转。
震惊？心疼？感动？
这些都有。
但作为一个资深务实的财迷，她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却是一个更具现实意义的问题：
我的偶像，现在是我的老板，还欠着我一大笔投资款和分红。
这……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跟他要钱啊？！
不行！偶像归偶像，生意归生意！今天必须把这个严肃的问题，掰扯清楚！
于是，在封尽玄还在原地“石化”，思考着是该杀人灭口还是干脆原地消失时，俞锦鲤已经抱着那个金色的奖杯，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然后顶着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了粉丝见到爱豆的激动和债主见到欠钱老板的严肃的复杂语气，开启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大神！真的是你啊！”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会发光的稀有物种，“我先问一个我最好奇的问题：你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退役啊？是不是厌倦了凡间的喧嚣，去深山里修仙了？还是被外星人抓去做研究了？或者是……你其实是个隐藏身份的超级英雄，要去拯救世界了？”
封尽玄：“……”
他看着眼前这个脑回路清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感觉自己的CPU，有点不够用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身份暴露后的场景。
他想过她会震惊，会愤怒，会质问他为什么一直隐瞒。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迎接她鄙夷的、探究的、或是同情的目光。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被“隐瞒”后的不悦。
只有一种……不带任何杂质，粉丝对偶像纯粹的好奇与关心。
他感觉自己像个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士兵，严阵以待，结果天上却飘下来一堆……五颜六色的棉花糖。
让他……措手不及。
“还有还有，”俞锦鲤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连珠炮似地继续发问，“你那个‘高楼速降’的视频，最后一个镜头，你是怎么做到在空中转体两周半还精准落地的？那不符合牛顿第三定律啊！难道你偷偷给自己装了反重力装置？”
“还有那次‘翼装飞行’，你穿越那个只有不到两米宽的‘一线天’峡谷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就不怕撞在山上，变成一张二维的纸片人吗？”
她像个好奇宝宝，将自己这三年来积攒的所有疑问，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倒了出来。
那股热情，那股熟稔，仿佛他们不是刚刚“掉马甲”，而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
封尽玄被她问得节节败退。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下属，而是在面对一个……最狂热、也最难缠的私生饭。
他那张总是冰冷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龟裂的痕迹。
“这些……”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重新夺回主动权，声音却有些干涩，“都过去了。”
“怎么能算过去呢？”俞锦鲤却不依不饶，她抱着奖杯，又朝他凑近了一步，仰着小脸，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最后一个问题！就最后一个！”
“你……你现在这么倒霉，是不是就是因为当年玩极限运动，泄露了太多‘阳气’，导致了某种不可逆的‘玄学后遗症’？”
她甚至还为他的不幸，找到了一个听起来非常“专业”的理由。
封尽玄彻底没话说了。
他看着女孩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崇拜而闪闪发光的眼睛。
他心里那股因为秘密被揭开而升起的沉重、痛苦与愤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她这通胡搅蛮缠的“采访”，给冲淡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轻松感。
仿佛那个他背负了三年的沉重秘密，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虽然不太靠谱但却异常温暖的出口。
他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败下阵来。
“不是。”他有些生硬地回答，“和那个没关系。”
“哦……”俞锦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将怀里的奖杯，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好了，Chase大神，粉丝见面会环节结束。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
封尽玄：“？”
“封总，”她看着他，眼神认真，“作为您的合伙人兼特助，我认为，我有权知道您过去那段经历的真相。这不仅仅是满足我的好奇心，更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评估未来的风险，制定更周密的作战计划。”
“所以，请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封尽玄看着她这副瞬间切换角色的模样，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用“这是我的私事”来搪塞过去。
俞锦鲤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表情沉痛。
“老板，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气运共同体’。你的过去，就是我的未来。你的秘密，就是我的定时炸弹。”
她捂着胸口，一脸悲痛。
“万一哪天，你的仇家找上门，结果把我给误伤了，那我多冤啊？”
“我死了不要紧，可我那一个亿的保险金，还有‘锦鲤来了’的股份……”
封尽玄：“……停。”
他感觉自己再听下去，血压就要飙升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巧舌如簧、把“占便宜”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孩，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
他发现，自己所有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在她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冰冷，已经融化了不少。
只剩下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与无奈。
“想知道？”
“想！”俞锦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行。”男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跟我来。”
他没有再看那个箱子一眼，径直转身，走出了衣帽间。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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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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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史上最尴尬的粉丝见面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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