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功德点到账的狂喜交织，让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200功德！加上之前攒的，他终于能买下那把心心念的【桃木剑（精制品）】了！
白小洁站在他面前，银白色的眸子里的好奇尚未完全褪去。她弯腰捡起地上一个烧焦的半边相框——那是刚才执念锚点被破除后留下的残骸，里面是一张被火焰舔舐过的结婚照，男女主人的面容都已模糊不清。
“典型的怨念成因，”她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做案例分析，“执著于生前的感情与背叛，怨气不散，最终化为地缚之灵。”她将相框残骸收进一个特制的袋子里，“这是证物，要带回部里归档。”
陈默撑着发软的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白引渡员，你们这活儿……平时都这么刺激吗？”
“习惯就好。”白小洁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哭丧棒（简化版），确认没有损伤，“你刚才的表现，不像新手。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直击要害。”
“嘿嘿，混口饭吃，总得有点绝活。”陈默有点小得意，看来自己的“直播话术”在实战中效果拔群。
“嗯，”白小洁不置可否，拿出地府手机操作了几下，“任务报告我会如实提交，你的贡献部分会重点提及。奖励已经发放，注意查收。”
话音刚落，陈默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提示【桃木剑（精制品）】已送达物品栏。他心念一动，一把长约二尺三寸、木质温润、剑身隐有流光、刻有玄奥符文的桃木剑就出现在他手中，入手轻盈，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好东西！”老K在他脑海里赞叹，“有了这玩意儿，下次再遇到这种级别的怨灵，你至少能扛几下，不用全靠嘴炮了。”
白小洁也看了一眼桃木剑，点了点头：“基础装备更新了，不错。保持联系，有合适任务再找你。”她说完，利落地转身，走向楼道，那辆拉风的哈雷摩托很快传来引擎的咆哮声，迅速远去。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陈默看着消失的车尾灯，摸了摸鼻子，对这位置身高冷、业务能力强的引渡员同事，印象颇为深刻。
回到公寓，已是后半夜。陈默毫无睡意，兴奋地擦拭着新到手的桃木剑，又看了看物品栏里那张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破邪符（中级）】，安全感大增。
“看来这地府的差事，虽然风险高了点，但回报也真是丰厚。”他美滋滋地想。
“那是自然，”老K的声音响起，“跟着K哥混，三天饱九顿！不过陈同事，经过这次，你也该明白了，光靠耍嘴皮子和摇铃铛，在真正危险的任务里可不够看。你得抓紧提升自身实力了。”
“怎么提升？”陈默虚心求教。他可是深切体会到了自身硬实力不足的窘迫。
“功德商城里的【基础练气术】可以买了，虽然是最低级的，但能慢慢温养你的阳气，强化体魄。还有【天眼通（初级）】也得安排上，总不能老靠手机的能量感知，关键时刻不够直观。另外，多接任务，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
陈默深以为然，立刻打开功德商城，忍痛花费150功德购买了【基础练气术】玉简（一次性），又花了80功德兑换了【天眼通（初级）】技能卷轴。
使用玉简的瞬间，一股暖流涌入脑海，一套简单却玄奥的呼吸吐纳法门印入心间。而使用技能卷轴后，他感觉双眼微微一热，再看房间时，似乎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极其稀薄的各类能量微粒，只是还很模糊。
“路还长着呢，陈同志。”老K语重心长。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的生活更加充实。除了雷打不动的“官方惊吓”直播，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修炼《基础练气术》，虽然进展缓慢，但能感觉到身体确实在一点点变强，精力也比以前旺盛了些。【天眼通】也在持续练习中，视野中的能量流动渐渐清晰。
期间，他又和白小洁协作了一次，处理了一个在废弃医院里徘徊的“手术刀怨灵”。这次陈默表现沉稳了许多，桃木剑舞得像模像样，虽然主要是老K附体指导的，【天眼通】也能提前捕捉到怨灵的攻击轨迹，配合白小洁顺利完成了引渡。两人的默契度提升了不少，虽然白小洁的话依旧不多。
这天，陈默刚结束修炼，地府手机突然接到一个来自“黑无常（代理）”的私人通讯请求。
他连忙接通，一个略显低沉、带着点疲惫的中年男声传来：
“陈默吗？我是老黑。”
“黑主任好！”陈默立刻坐直身体，这可是直属领导。
“嗯，你最近的表现不错，白引渡员那边对你的评价很高。”黑无常（代理）的语气还算温和，“有个事跟你说一下。下个月初，咱们东海片区有个‘阴司基层工作交流研讨会’，地点在城隍庙后院。你作为新人代表，准备一下，到时候去露个脸，学习学习。”
“研讨会？”陈默一愣，地府还搞这个？
“就是各个部门的同事碰个头，交流下工作经验，吐吐槽，顺便传达一下上面的最新精神。”老黑解释道，“这对你拓展人脉、了解地府运作有好处。记得穿正式点……嗯，意思就是别穿拖鞋大裤衩就行。具体时间和入场凭证稍后发你。”
通讯结束，陈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地府……基层工作交流研讨会？在城隍庙后院？
这画面太美，他有点不敢想。
“可以啊陈同事！”老K兴奋起来，“这可是个好机会！能见到不少大佬和小佬！说不定还能打听到点什么内部消息，或者淘换点好东西！”
陈默摸了摸下巴，也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他看了看日历，距离下月初还有半个月。
“行吧，”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那就……去开个会？”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跟一群鬼差、判官、牛头马面这个如果有的话一起坐在台下，听着领导做“关于进一步提升恐惧能量收集效率与规范化管理的若干意见”报告的场景……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地府的公务员生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默在修炼、直播、做任务的循环中度过。随着《基础练气术》的持续修炼，他感觉体内那股微弱的“气”壮大了些许，虽然离小说里飞檐走壁还差得远，但至少爬楼梯不那么喘了，熬夜直播第二天也不会像死狗一样。【天眼通】的运用也熟练了不少，已经能清晰分辨出活人阳气、普通阴气以及怨灵戾气的区别，算是个实用的小技能。
“阴司基层工作交流研讨会”的日子转眼就到。
这天傍晚，陈默特意换了身看起来最正经的深色休闲装，揣好地府工作证，按照收到的电子凭证指引，来到了位于老城区的城隍庙。
白天的喧嚣已经散去，暮色中的城隍庙显得庄严肃穆。他绕到后院，这里通常不对外开放，此时更是寂静无人。凭证上显示的地点是一扇不起眼的侧门，他刚走近，工作证就微微发热，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灯火通明的通道。
“还挺高科技……”陈默嘀咕一句，迈步走入。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颇具规模的现代化会议中心！明亮的灯光，舒适的座椅，前方甚至有巨大的投影屏幕。只是会场内的“人”……形态各异。
有穿着古代官袍、面色青白的判官；有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煞气腾腾的鬼差（估计是黑无常部门的）；有穿着快递员制服、行色匆匆的（大概是负责灵魂接引的）；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拿着平板电脑记录数据的（难道是孟婆汤研发部的？）；更有些奇形怪状的，比如一个顶着牛头正在嗑瓜子的，一个马面在玩手机，还有个长舌鬼把舌头当围巾绕在脖子上……
陈默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这身活人的生气，在这里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新来的？活人编制？”一个穿着工装、身上挂着各种工具、像是维修工模样的鬼凑过来，好奇地打量他。
“啊，是，大哥你好，我叫陈默，恐惧能量收集部的。”陈默赶紧自我介绍。
“哦！就是那个搞直播吓人的？”维修工鬼恍然，拍了拍他肩膀，“可以啊小伙子，有想法！我是基础设施部的，负责维护阴阳两界的通道稳定，姓王，叫我老王就行。”他压低声音，“等会儿开会要是无聊，哥带你溜号去逛逛咱的‘员工休闲区’，有惊喜！”
陈默干笑着点头，这地府的同事……还挺热情。
他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旁边坐着的正是白小洁，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便装，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哭丧棒（简化版），似乎在做什么保养。
“白引渡员。”陈默打了个招呼。
白小洁抬头，银白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很快，会议开始。主持会议的是一位面容古板、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据老王低声介绍，是文判官中的一位资深前辈。
会议内容……果然很“基层”。
先是各个部门汇报上半年工作完成情况。恐惧能量收集部的代表（一位脸色惨白的大叔）痛心疾首地表示，由于人间娱乐方式多样化，现代人胆子越来越大，传统惊吓手段效率持续走低，KPI完成压力巨大，请求增加预算研发新型恐吓方案。
引渡部的代表（一位气质冷峻的中年人，白小洁的上司）则抱怨滞留人间的怨魂数量增多，且执念类型日益复杂，引渡难度加大，申请增派人手和更新装备。
基础设施部的老王上台，唾沫横飞地控诉某些不稳定空间节点对通道造成的磨损，维修压力山大，要求补充阴性能量建材。
轮到孟婆汤研发中心时，一位穿着白大褂、知性优雅的女鬼扶了扶眼镜，严肃指出近期部分灵魂反映汤品口味单一，存在“投胎抵触情绪”，建议开发更多口味，比如麻辣、芝士、榴莲等，以适应多元化需求，并提交了详细的研发预算……
陈默听得嘴角直抽抽，这跟他想象中的阴司会议画风严重不符啊！简直就是人间公司的部门扯皮大会！
最后，由那位文判官做总结，无非是强调“三界稳定高于一切”、“克服困难”、“优化流程”、“再创辉煌”之类的套话，并传达了“上面”的最新精神——要求各部门积极探索“数字化转型”，提升工作效率，同时注意控制“运营成本”。
会议在一种既严肃又荒诞的氛围中结束。
散会后，老王果然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对陈默和白小洁说：“走，带你们年轻人去开开眼，咱们的‘员工休闲区’可是个好地方！”
陈默有些好奇，看向白小洁。白小洁似乎对此地也有所耳闻，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三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扇挂着“闲鬼免进”牌子的门前。老王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刷了一下，门开后，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点像人间的大型□□，但项目截然不同。
有鬼魂在玩“灵魂蹦极”，从高处跳下，体验魂体拉伸的刺激；有在“忘川漂流”里冲浪（当然是安全区域）；有在“孽镜台VR体验馆”里回顾自己前世今生（据说好评率不高）；还有在“功德□□机”前试试手气，赢点零碎功德；甚至还有个“阴间好声音”舞台，几个鬼魂正在上面鬼哭狼嚎……
陈默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不错吧！”老王得意地说，“咱们地府现在也讲究员工关怀，劳逸结合！走，哥请你们喝一杯，正宗的‘阴灵泉’果汁，活人也能喝，大补！”
他拉着两人来到一个吧台。穿着侍者服的骷髅熟练地调着各种冒着气泡、颜色诡异的“饮品”。老王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杯墨绿色的“忘忧草特调”。
陈默试探着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甘冽的气息直冲头顶，精神为之一振，连修炼带来的些许疲惫都消散了。好东西！
白小洁也小口啜饮着，银白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也很享受。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老K罩着的那个活人小子吗？怎么，抱上引渡部的大腿，就来这种高级地方了？”
陈默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花哨古装、脸色浮肿、眼神轻佻的男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小鬼。
老王脸色一沉：“水鬼阿四，滚一边去！别在这儿找不自在！”
那叫阿四的水鬼嗤笑一声，没理会老王，继续盯着陈默：“小子，别以为有点歪门邪道就了不起了。地府的水深着呢，你一个靠吓唬活人混饭吃的，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一起开会？”
陈默眉头皱起，这明显是来找茬的。他感觉到老K在脑海里蠢蠢欲动，似乎认识这个阿四，而且有过节。
白小洁放下杯子，银白色的眸子冷冷地扫了过去，没说话，但手已经按在了腰后的哭丧棒上。
阿四被白小洁的目光看得一滞，气势弱了几分，但依旧嘴硬：“怎么？还想动手？这里可是休闲区，禁止斗法！”
陈默深吸一口气，拦住了想要发作的老王和白小洁。他脸上露出一个在直播间练就的、极其诚恳的笑容：
“这位……水鬼前辈，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新人，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眼神却锐利起来：
“我至少是靠吓唬活人吃饭。不像某些……前辈，听说是因为调戏河边洗衣服的姑娘，脚滑掉水里淹死的？这死法，挺别致啊。不知道您的KPI，是不是靠偷看大姑娘洗澡完成的？”
“你！！！”阿四的脸瞬间由青转红，再由红转黑，气得浑身发抖，周身都开始渗出冰冷的水汽。他周围的几个小鬼也面面相觑，没想到陈默嘴这么毒，直接揭老底！
老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陈默竖了个大拇指。白小洁的嘴角也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你……你给我等着！”阿四指着陈默，气得语无伦次，最终在周围鬼魂的哄笑声中，狼狈地带着手下溜走了。
“可以啊陈老弟！”老王用力拍着陈默的肩膀，“嘴皮子利索！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就得这样！”
白小洁也淡淡点评：“情报收集得不错。”
陈默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心里对老K说：“K啊，看来你这仇家，不咋地嘛。”
老K哼了一声，但语气颇为舒畅：“一个淹死的水鬼，仗着资历老到处嘚瑟，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干得漂亮，陈同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陈默对地府这个“大家庭”的复杂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有老王这样热情的老大哥，有白小洁这样靠谱的酷姐同事，也有阿四这种不入流的货色。
这地府公务员，当得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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