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文城修复院的大门前停下了一辆白色的埃尔法。
车门打开一只踩着竹节刺绣细高跟的脚轻轻落到地上,纤细的脚腕上竹节似的青筋逐渐蔓延向上随之没入青色的宽阔裤腿深处。
余苒身着一件交领刺绣衬衫,薄纱之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头发用与鞋面的竹枝刺绣呼应的发带从头顶到发尾细细绑成鱼骨辫,显得格外温润。
“呼,空气真不错。”
余苒抬头看向天空,头发被甩到了背后,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
为了匹配自己以后作为研究组一员的身份,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自大一考入修复院,三年来她就一直是实习生,到了大四才在众人的监督下成为正式员工。
截止今天,她成为正式员工已经有些时日。
现在终于要进项目组了,她可太不容易了。
“方老师好,田教授好。”
没走几步就见到了前辈,余苒主动打招呼。
有礼貌又长得漂亮,余苒在修复院的人缘一直很好。
“小苒今日是要去签进项目组的保密协议了吧?”
田教授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忍不住多关心几句。
“是的老师,我都激动得要睡不着了!”
田教授和蔼得笑了笑,和余苒一起进了办公室。
早上没有多少工作,余苒干劲十足地提前完成每日任务,赶在十点前掐着点去向了院长办公室。
“苒苒这是要去院长办公室?上面不反悔了?”
跟在后面进来办公室的白教授很是不解,听此消息的田教授踌躇了一会终究去往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院长面露难色。
“小苒,此事暂时还没有确定下来,你回去再等等。我作为院长一定为你积极争取,但也不能质疑上头的决定,而且你还年轻,又是那家的孩子,你……”
“院长,您有话直说就好。”
余苒抬眼看向有些愧疚的院长平静道,好似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对上余苒那副懂事的模样,院长咬了咬唇,终是开口。
“这次项目组的人选可能有些变动。”
余苒对他话里的未尽之意很是明了,哪是变动呢?就是自己上不了了。
“我明白了院长,那院里还有其他任务吗?”
“好,年轻人想得开最好。”
刚才还面露难色的院长听了余苒的话就从抽屉下面拿出了一副古画,交给了余苒。
“这是院内刚刚收到的古画,装裱这里有些受损,全权交由你负责修补。”
余苒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自己不能进项目组,却够格独立修复一张画了。
“看什么?这也是院里给你的考验,好好表现啊。”
余苒点了点头,捧着画退出了办公室。
见人出来,田教授迎上来却看到余苒一个释怀的笑容,很是担忧。
余苒的家世很好这件事情自己一直知道,因为家世受了委屈也不是稀奇的事,毕竟门第这个东西不好说,有时候是助力有时却也是阻碍。
“苒苒,你还好吧?”
“老师我没事,我好像还因祸得福,院里面给我独立复原的任务,我先去忙了。”
“苒苒,这个任务你先做着,老师也会帮你盯着其他机会的。”
田教授看到余苒丝毫未受影响的样子,到底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语,只能承诺下一个虚无的机会。
“知道了教授,我先去忙啦。”
彻底消失在走廊,余苒便就近倚靠在了墙壁上。
她刚才在老师面前憋了很久了,院长那句“你还是那家的孩子”已经将不信任写在了脸上。
其实这些偏见早就司空见惯了,可每次又一次扎到心上都会更疼上几分。
余苒翻开手机,将关于创新修复手法的研究组的推文翻了又翻,没见到有人员名单的更新,正想找朋友委屈上几句却注意到了被自己搁在窗台上《春归图》盒子上的赠字。
字是行楷,笔力遒劲,流水行云,磅礴劲健。
与家中那副来自某人的生辰贺文的字迹完全重合。
余苒来了精神,回到办公位上就查起了这幅画的来历。
结果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却让自己更难受些。
只怕这又是一个来自家世的补偿,只是这布局人却新鲜了些。
余苒将古画收纳好,放进了随身的画包中,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
她说呢,怎么就突然有全权修复的任务交到自己头上了,原想着是院长的愧疚,这下该说是理所应当。
余苒是越想越气,脑海中一个蓄谋已久的想法重现身影。
余苒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将一份外派西北的申请书发送到了院长的邮箱,然后跨起装着《春归图》的布包往接送自己的埃尔法走去。
她想好了,既然在修复院,他们的手总能伸进来,那自己就换个地方,顺便做点实干出来,也能证明自己。
而西北作为所有外派地点中文物最多的地方,理所应当成为了自己的最优选。
另外,如果自己要走,定能炸出他们葫芦里卖的药。
余苒一到家,身边的常宦庭芳就靠了上来,关心小姐的心情。
文城,如余家这种钟鸣鼎食之家有着四家,这些世家与豪门的差距之一就体现在世家主子身边的常宦。
常宦等同于古代那些一等丫鬟和贴身侍卫,受世家之庇佑,享鼎盛之资源,常伴主子左右,八项全能、贴心到位。
因而早就知道余苒不能进入项目组的庭芳在主子回家前做好了余苒心情郁闷的准备,尤其是在见到春归图的那一刻彻底确定了信息的准确度,笑脸盈盈地开口。
“小姐累了一天了,浴室给您准备了沐浴,用的您喜欢的洛蒂庄园香薰,手边放了一杯香槟和两本时尚类杂志,其他您有需要可以叫我。”
浴室内,余苒被玫瑰精油的香气萦绕着,花香伴着水流轻轻抚过自己的皮肤,驱散一早的戾气和不满。
她确实不该为自己的身世困扰,身世带来的光环终将会被自己克服,只不过是需要些时间和距离。
但自己遭遇的这些不公都得从根源那找补回来不是?她可不是什么乖顺的金枝玉叶。
余苒的思绪还没向如何向父母讨要这受委屈的奖励发散,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喂,爷爷啊,您有什么事吗?”
“爷爷的乖囡囡,最近好吗?估计不太好吧,回家来让爷爷瞧瞧,可别委屈坏了。”
余苒默默将手机拿远,不给对面老大爷一丝温暖的回应。
余苒又将电话那头冷落了一会,她也是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灵通,但无论如何她相信对面的老爷子现在是个“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主。
又等了片刻,余苒终于听到对面父母憋笑的声音停止,重新拿近了电话。
“爷爷,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那修复院爷爷也让你待了几年了,都大学毕业了,回来继承家业呢?”
“我爸还正值盛年,这事不急吧爷爷?”
余苒要炸出对方的问题,直接踢回皮球,她秉着人活一世,快活在先的想法,大声吩咐庭芳给自己拿上了一套适合“张牙舞爪”的衣服后挂断了电话。
晚上七点整,“无夜”酒吧前,一身火红色紧身抹胸连衣裙的余苒从粉色超跑的驾驶座上放下了自己踩着银色细高跟凉鞋的脚,雪白的肌肤被微凉的晚风吹过晕上了粉色,很快整个身子探了出来,柔荑捏着墨镜将耳边随意翘起的波浪卷发往后一拨,几步后消失在酒吧门口。
“所以你们小姐每次受了委屈都会来这?”
在一辆与巷子里的黑色融为一体的添越里,男人摘掉了手腕上的G家手表,行云流水换上了一只更加年轻化的浪琴。
“是的。”
“你们小姐喜欢什么类型?”
“嗯?”
训练有素的庭芳一时间愣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这位先生,请问您问这个有意义吗?喜不喜欢还能由着我家小姐了?
庭芳正暗自腹诽,身后的车门却被拉开了。
男人身边的常宦寒境已经在请人下车。
等庭芳再次看到刚才见到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与余苒喜好相符的一身。
“我说,你家小姐还是喜欢勾搭这种温润如玉的?”
寒境凑在庭芳耳边搭话,却被庭芳一个眼刀制止。
庭芳看着已经进入“无夜”的男人,心里默默为自家小姐祈祷一下,不要自投罗网。
此刻在吧台找调酒师调酒的余苒很快注意到了门口刚进来的男人,男人简单的白色衬衫敞开了三粒扣子,黑色西裤熨烫得十分服帖,一丝褶皱都不见,与周围的纸醉金迷十分不搭。
“小哥哥,这是第一次来吧?”
很快就有酒吧里的女人凑了上去,只是这一凑倒让已经微醺的余苒眉头一皱,无关其他,就是男人那张脸她有点熟。
“小姐姐,麻烦你让让,这是我男人。”
余苒还是出手了,手中摇着那杯蓝色的马天尼,靠近男人的下一秒就将酒水洒进了男人的胸膛。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那现在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
余苒将手中的杯子丢到脚边的羊毛地毯上,提起裙摆将脚上的高跟鞋塞进男人怀里,等他将鞋带勾到手指上后,两只手臂便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知道我是谁吗,就自投罗网?”
“迟尘,来钓我,就直白一点,我又不是傻子,爷爷其实想要的继承人是你吧?老爷子也是敢,非得要孙女婿继承家业,非我本家,其心必异啊。”
余苒也不知道自己是真醉了还是怎么,她就是不希望迟尘被当作目标,也见不得他招蜂引蝶,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迟尘抱着已经瘫软的余苒进到了她在市中心的大平层的电梯,在车上时他一路摆弄着女孩卷曲的发丝,闻着上面熟悉的蔷薇花香,只觉这“卖色”卖得值。
迟尘刚将小醉鬼抱进门,就看到了挂在玄关处的那幅醒时春醉图。
西施醉舞娇无力,笑倚东窗白玉床。
那图上,一青衣女子醉卧玉床,发如垂柳随风扬。
双颊染上绯红,眉眼里一汪春水似晃着波光,腰如折柳被广袖虚掩着。
他曾夸过余苒和那女子有八分相像,可没让她学着买醉去。
迟尘思绪回笼,收敛起目光,画上的满目柔情顷刻间跃出画面,随即进了男人的眼底。
迟尘轻轻拍了一下余苒的小脸,见她不搭理自己,只好贴近耳朵低语。
“苒苒,我的白衬衫上都是你的味道。”
话毕,一晕潮红便涌上余苒本就红润到发烫的面颊,可尽管如此她还在忍,不想搭理男人戏语。
她又不傻,那副春归图不是给自己独立修复的机会,而是在通知自己要联姻了,对象就是迟尘。
许是转念一想,余苒的嘴角突然上扬,她记得这个男人是来诱惑自己的,她不过把瘾都对不起他们的安排。
迟尘身上的白衬衫已经半开,余苒不安分的手指一碰便往后坠去,露出背后那对比之女生都不逊的美人骨。
“阿尘,尘尘,久别重逢,蓄谋已久,那要和我结婚吗?”
余苒藕节一样的手臂顺着那对蝴蝶骨勾上迟尘的脖子,铁了心要用柔情让迟尘缴械投降。
余苒不得不承认,迟尘这个人实在有一副好皮囊,面对他的诱惑自己的抵抗力可以忽略不计。
迟尘的眼底跃进一朵娇艳的野蔷薇,比桌旁妖艳的红玫瑰更要媚上三分,比之先前所植的西府海棠有过而无不及。
可偏偏眼前人是个不知数的,在他这撒起娇来无人能及。
迟尘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轻笑着闭上了眼。
“苒苒,我有时真得不想做人了。”
余苒小心地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其实她也是害怕的,万一惹过了擦枪走火,她以后真没脸见人了。
被迫联姻是一回事,主动献身是另一回事了就。
迟尘感受到了小酒鬼的低落,就要收了动作,却被余苒一把抓住了身上的衣服。
“等等,既然沾了我的味道,不如扒下来给我。算计我,不给你穿衣服。”
余苒说罢就开始上下其手,丝毫不给迟尘思考的时间。
“苒苒,本来我也没准备算计的,这下我可要坐实了。”
迷迷蒙蒙间,玄关处那画上美人的金钗似乎摇了摇,沾染上了空气中的细埃,纸醉金迷,欲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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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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