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对面的大猫低眸鹰视他，压着嗓音，警戒着，试探问：“试试？”
赵耀背光而立，整张脸藏在阴影里，被黑夜遮住了发烫发红的双颊，扬起脸，看向那双逆光琥珀。
“我是说，我从没谈过什么恋爱，也没交过什么朋友，更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我想，”他顿了顿，像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我们可以试试。”
“好！”玄华低沉的声音里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试试。”
两人直直地看向彼此，都在确认对方是不是认真的。直到赵耀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们才忽然惊醒。
“妈，怎么了？”赵耀掏出手机慌乱地按了接听键。
“耀耀，妈妈想吃王记的蝴蝶酥，你们回来的时候给妈妈捎一份。”
“好的，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去逛逛。”
“好，你们不用着急回来，多转转，妈妈不急。”
“好的，妈妈，再见。”
赵耀庆幸妈妈拯救了方才惶恐的自己，挂了电话他的脸还是红的，也不敢扭脸再去看玄华。
“妈妈打来的？”玄华主动来问。
“嗯，她想吃蝴蝶酥，让我们回去的时候带一份。”赵耀机械转述，呆若木偶。
“你饿了没？”玄华看出他的紧张。
“咕噜……”赵耀刚张嘴想说没，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抗议，偷偷瞄了玄华一眼，看见他神情里的蜜意，这才陡然记起十分钟前他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还不知羞怯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另一个当事人。
显然，另一个当事人没有对他大胆的想法心生畏惧，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吃点吧。”橘猫玄华像情侣一般牵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音乐餐厅，带你去。”
赵耀任凭他牵着自己往前走，脑袋里嗡嗡的，明明不是第一次牵手，可他的心却止不住地激荡、冲撞，连呼吸都像在溺水。
附近，果然很近。走了不到三百米，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音乐符号，符号两侧是用彩色灯带和橡木板围起来的篱笆院子，院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音乐声伴随着人声缓缓起伏，宛若独立的童话王国。
俩人刚到门口，里面就出来一个二十五六岁打扮时尚的潮男子。
“玄华，你们来了？”潮男跟玄华好像很熟，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膀，扫一眼赵耀，用俏皮的眼神示意玄华，“怎么，不介绍一下？”
玄华笑了笑，向潮男介绍：“赵耀，我爱人，我们刚结婚，回来算是度蜜月。”
“呦呵，玄华，你不得了啊，你是怎么把赵耀这么帅气斯文的帅哥骗到手的？”潮男笑着打量赵耀，酷酷拽拽又不失男人味地伸手，“我是王小千，这里的老板，你叫我小千就行。”
“你好。”赵耀礼貌一笑，心生疑窦，玄华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俩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你们先找位子点餐，我这边还有些忙，就不陪你们了，有事儿叫我。”王小千快人快语，酷酷地转身还不忘调笑玄华，“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福气！”
玄华得意地笑了笑，拉着赵耀来到一处僻静的卡座。
“想吃什么？”玄华用手机扫一下桌子上的码。
“你点吧，只要不是太辣，我都可以。”赵耀笑着看他。
“那我就随便点了。”玄华滑动屏幕，撩起眼帘，“不好奇我跟小千的关系？”
赵耀像偷窥被人发现似的耳根一热，装作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什么关系？”
耳边响起巴赫的G大调，原本坐在对面的玄华忽然起身，走到他旁边坐下，唇凑到他耳畔，低语：“看到这家店的名字了吗？”这大猫呼出的热气似有若无地在他耳后搔来搔去，麻痒只蹿到脚底。
赵耀方才就看见了，巨大的乐符旁边有个招牌：念念不忘。
“这名字也看不出你和他的关系，难道你和他有一腿？”赵耀幽默一笑。
“给你讲个小故事。”玄华笑着摇头，拿着手机凑过来，“边点边说。”
赵耀闻言，稍稍靠近他，隐约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木香，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看见屏幕的锁屏照片竟然是他在宠物医院时拍的证件照，不禁脱口问出：“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爱宠一生’官网上有你的照片，我很久之前就下载了。”玄华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所以，赵医生不用怀疑，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平凡时刻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赵耀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抬起眼帘与他短暂目光交汇，羞赧一笑。
“这个宫保鸡丁怎么样？”玄华当着他的面解锁，用的是密码，那几个数字这么眼熟。
0318！0318！
赵耀用银牙狠狠咬住下唇，玄华的手机解锁密码竟然是他的生日！
“怎么了？”没听见回应的大猫扭脸看见赵医生满脸红彤彤，那红润的唇瓣被他咬得快要破了，“不喜欢？”
男人低沉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蜗，令他浑身一颤。
“哦，没，没有……”赵耀终于饶过那可怜的唇，牙齿回收的那一刻，血液上涌，将那本就饱满的下唇涨得更加娇艳欲滴。
“那就宫保鸡丁来一份。”玄华不敢再继续看他这副勾人的模样，把视线回到屏幕上继续往下翻。
“你还没说王小千。”
玄华“嗨”地一声，笑笑说：“对，这个故事其实挺感人的。我跟你说过，我做过厨师，其实是做厨师学徒。”
“这个吧，红糖冰粉。”赵耀伸手点了点屏幕。
玄华点了一份，继续说：“那是一家挺有名的餐厅，叫喜上眉梢，融合餐厅，餐品都还可以，我当时就想多了解人类的习惯才去学的。没多久，餐厅里来了个大堂经理，年纪看着不大，约莫十**岁，长得一副酷拽样，就是王小千，他现在也还是这副拽拽的样子。”
“然后呢？”赵耀看见玄华点了一份红烧鱼。
“那年圣诞节，餐厅生意格外好，还来了一位出手阔绰的贵公子。那贵公子一进门就点名让王小千作陪，还扬言自己要包场。老板似乎知道那男人的来历，不敢拒绝，只好让小千去陪他吃饭喝酒。”玄华点好把手机锁屏放在桌上，十指交叉。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赵耀半信半疑。
“这还是次要的。”玄华继续讲，“王小千知道轻重，陪个酒就陪个酒，很爽快，可喝着喝着，味儿就变了。”
“怎么了？”赵耀似乎猜到了。
“那公子哥拉着王小千要去开房，说要让他陪夜。”
“王小千一怒之下把那人揍了？”赵耀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
玄华笑着点点头：“是，不仅打了，还要让他付钱。”
看王小千那拽爷样，这话他事儿他做得出来。
“结果呢？”赵耀急着问。
这时服务生上了两道菜。
玄华瞟一眼桌上的菜，又看看他：“那小公子二话没说付钱走人了。”
“什么？”赵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不符合逻辑啊。”
玄华看他迷惑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刮了刮他的鼻梁：“实话跟你说，他和那位是情侣关系。”
“啊？”赵耀有点想打他，“你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还是没说明白你和他的关系。”
服务生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示意他们慢慢吃。
玄华没有要坐对面去的意思，看了赵耀一眼，拿起筷子递给他，继续说：“你听我慢慢说。”
赵耀接过筷子，肚子也跟着叫唤，等不及地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鸡肉脆香适口，他呜哝着点点头。
玄华见他没有赶他过去，放心地拿起筷子，吃了一片鱼肉，继续说：“小公子回去之后让餐厅的老板把他开了。”
“为什么啊？”赵耀吃得满嘴油光。
“听小千说，那贵公子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除了小千，没人敢公然反抗他。”玄华拿纸巾递到他嘴边，见他没躲，心里一动，隔着纸巾在他唇上轻轻一捻。
赵耀感受到玄华殷切的目光，慌得低头吃一口冰粉，目光骨碌碌不知往哪看，却又听他说：“所以两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小千不说分手，但也不许他对自己做过分的事情。”
“按那人的控制欲，他怎么没有强迫小千？”冰粉下肚，赵耀心里凉沁沁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自圣诞节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直到大三那年，我从那家餐厅离开，王小千突然出现。”玄华撩起眼皮，看他发顶，映着灯光显得格外柔亮。
“没了？”赵耀扬起脸看他，湿漉漉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好奇。
看他这副模样，玄华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好想亲他！
可专属大猫的克制让他不得不继续讲下去。
“那个公子死了，为了救他。”
赵耀差点呛住，瞪大眼睛望着他：“什么？”
“那贵公子虽然一事无成，但对王小千却是真心的，还把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他。但，小千拒绝了，只留了这家餐厅。”玄华说完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赵耀眼里有点儿湿，但没让玄华看出来，默默地在宫保鸡丁的盘子里夹起一颗辣椒塞进嘴里，呛得眼泪涌了出来。
“咳咳咳……”赵耀剧烈咳嗽着，眼睛也红起来。
玄华拍他的后背，端起水杯想喂他喝水。可赵耀咳得一口连杯子都拿不稳。
情急之下，玄华拿起水杯喝了两口含在嘴里，一把扳过赵耀的脸，对着他红润的唇吻了下去。
玄华：老婆小心点，别呛着！
赵耀：你离我太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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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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