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你确定玄华没有坠崖吗？”离苍蹲下来，将手搭在他肩膀。
赵耀猛地扬起脸，充血的眸子有几分可怖，喑哑着：“不会的，他不会的！我们回去等他，我们回去等他！”他踉跄着爬起来，木不愣怔地往回走。
小田和离苍打着灯在他后面紧紧跟着。
“你觉得呢？”离苍突然问小田。
小田握紧手里的摄像机，愣了几秒，看一眼前方赵耀倔强的背影，不敢大声说，凑到离苍身边，半捂着嘴：“玄华园长很可能已经坠下山崖了。”
离苍缩了缩眸子，看不出情绪的视线直直落在赵耀落寞坚强的后背上，嘴角在黑暗中微微勾了勾。
“玄华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离苍大声冲着那单薄纤瘦的背影说，“赵医生，你说是不是？玄华一定会没事的？”
那背影微微一梗，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他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在光影里轻轻摇晃。
集合之地，篝火通明，围了一群人。
赵耀急切地跑过去，对着那群人扫视一圈，眼里刚燃起的希望唰一下又熄灭了。
“赵医生，我已经派搜救队去找玄华了。”胡允走过来，一脸歉意地看着他。
赵耀眼神失焦，想起什么来，张张嘴：“还有搜救机吗？”
胡允瞧他失魂落魄，不忍心拒绝，只好说：“你等等，我让人回来接你。”
赵耀没说话，望着来时的路，他不能把玄华丢在这里。身为妖怪的玄华一旦生命有所差池就会被家族眼也不眨地随手抛弃，可他还是赵耀的爱人，无人可以取代的爱人。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爱人给丢下呢？
十分钟之后，一架小型搜救机落在赵耀面前，里面探出一张熟悉的脸：“胡导，搜救机驾驶员刘大壮报到，请您吩咐！”
“刘大壮！”
“到！”站在搜救机前的刘大壮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请带赵耀医生搜救妖怪动物园园长玄华，务必保证赵医生安全！”
“是！”刘大壮严肃朝胡允敬了个礼。
赵耀这才记起来刘大壮这个人，冲他点点头，抬脚上了搜救机。
“赵医生，你系好安全带，咱们现在就准备出发了！”刘大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妈宝男牧羊犬——壮壮了。
“可以出发了！”赵耀系好安全带，心脏扑通扑通跳，他着急找到玄华，带他回家。
“赵医生你还记得我吧？”刘大壮熟练地操控搜救机。
这搜救机看着十分轻巧，形似金蝉，内舱狭小，仅能容得下三个人。
赵耀和刘大壮并排而坐，瞥他一眼：“我记得你，壮壮。上次被玄华教训了一顿，你就再也没在宠物医院出现过。”
“是，玄华园长教训得对，我妈事后就让我去参加妖怪动物园搜救队了。”刘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之前确实挺混，不过现在我学好了，赵医生。”
赵耀勉强一笑：“学好了就行。对了，你们怎么开展搜救？”
“你忘了，赵医生，我是牧羊犬，嗅觉很灵敏，能分辨跟踪不同的气味。”刘大壮目视前方，驾驶着搜救机往玄华爪印消失的那个悬崖飞去。
“你能闻到玄华……”赵耀深呼一口气，尽管他很不愿意问，可还是问出了口，“玄华他还活着吗？”
他眼圈憋得发红，微不可闻地哽咽了一下，伸手捏了捏鼻梁，表情极其痛苦。
刘大壮从飞机右侧的镜子里瞄了他一眼，忙说：“赵医生，你别难过……”
赵耀一听，面部微微狰狞，完了，难道玄华真的要抛下自己吗？他攥紧了拳头，拼命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瞪大的双眼红得吓人。
“赵医生，你别难受啊，我们还没找到玄华呢！也不确定他到底怎么样的！”刘大壮说话大喘气，差点把赵耀吓出心脏病。
他深吸口气，拍了拍胸口，睨他一眼：“壮壮，你下次一定要把话说完，我要被你吓死了！”
“对不起，赵医生！”
赵耀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随着搜救机的视野在黑暗里四下巡视，可他不是夜视眼，只能看见搜救机灯光打到的十米之内。
“因为刚下过雨，我能闻到的气味有限，可能要费些功夫。”刘大壮瞥见他眼角的红痕，充满歉意地握紧拳头。
“没事儿，我可以等。”赵耀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还有希望，他就有足够的耐心去找玄华。
“那好，赵医生，你用对讲机在山里叫叫玄华吧，他要是能听见就能应你。”刘大壮把对讲机给他。
赵耀拿着如一只钢笔般粗细的微型对讲机，大声喊：“玄华！”对讲机连接着搜救机的音响，霎那间，赵耀的声音便在整座妖魂山里层层回荡。
“这么大声？”赵耀惊异地观察手里的小东西。
“是啊，这东西虽小，可威力却大，你那一声就能传遍整座山。玄华是橘猫，听觉极其敏锐，说不定他已经听见你叫他，只是你听不到他喊你。”没想到憨憨一样的刘大壮还会安慰人。
赵耀欣喜地又对着对讲机说：“玄华，你在哪？我是赵耀，我在找你！”
他话音刚落，刘大壮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等等！”
“怎么了？”赵耀警惕地扭脸看他。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
“是吗？”赵耀也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可除了机翼搅动空气发出的噪音之外，他什么都听不见，心急地又问了一声，“是玄华吗？”
“等等，让我们朝声源的方向飞过去。”刘大壮操控飞机往下降了降，“你听见了吗？声音越来越大了。”
赵耀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他迫切在黑夜里往外探头，心急嚎地一嗓子：“玄华，玄华！”
“赵医生，你别喊，我们先下去。”
刘大壮驾驶着搜救机在一处峭壁上着了陆。
赵耀没看见任何活物，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他忐忑着，从飞机上下来，趴在悬崖边往下看，但下面被一层浓雾遮住，他什么都看不见。
“赵医生，赵医生，是玄华！”刘大壮趴在峭壁边缘，把耳朵贴在地面，听见了玄华的呼救，他在喊赵耀的名字！
“你听出他的声音了？”赵耀激动又兴奋地来到刘大壮跟前，他也想听听玄华的声音，但却无能为力。
“就在正下方，距离悬崖有个三百米左右。”刘大壮几乎锁定了玄华的位置，玄华应该是坠崖挂住了树枝，还有可能受了伤，不然以猫的攀爬能力，他早该上来了。
“是吗？”赵耀死死咬住下唇，担忧地说，“他肯定受伤了！”
“赵医生，咱们上飞机吧。”刘大壮嗅到了血腥味，应该是玄华身上的，可他不敢告诉赵耀。
“好，快一些，他受伤了！”赵耀声音发颤，再看不见玄华，他可能真的要崩溃地哭出来。
搜救机缓缓起飞，移到悬崖正上空，随后缓缓下降。
赵耀探出脑往外面看，此时，东方的天空即将被第一缕阳光划开露出第一道天光。
“赵医生，你小心点，这里树木茂密，很容易挂住。”刘大壮人糙心细，稳稳驾驶着搜救机，努力不让外面的树枝刮着赵耀。
赵耀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看，不放过任何一根能挂住人的树枝。
“玄华！”他对着无底的深渊不住喊叫。
“玄华！”他的嗓子嘶哑，口腔里溢出丝丝腥甜。
刘大壮瞧他精疲力竭，神思疲倦，把对讲机递给他：“用这个，声音大！”
赵耀却没接，头也没回：“我想让他听见我最真实的声音，我想让玄华知道我在找他，求他不要放弃……”说到最后，他哽得连带着身体都抖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赵医生，就在这里，你听见了吗？”刘大壮惊叫。
赵耀屏住呼吸，伸长脖子把耳朵用力贴在外面，他不敢哽咽，也不敢呼吸，静静等了好一会儿，依稀听见一声模糊沙哑的喘息：“宝贝……”
他激奋地捂住了嘴，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妖魂山稀薄的空气：“壮壮！壮壮！是他是他！快！快！他受伤了，受伤了……”
刘大壮没想到赵医生对玄华的感情这么深厚，瞟他一眼，才发现赵医生的眼睛已肿得像两只粉桃。
“赵医生，马上就到！你别哭了，玄华要是看见你为他哭成这样，他肯定会怪自己的！”刘大壮从小就是个巧嘴鹦鹉，安慰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赵耀听他这么一说，马上抹了泪，不敢再哭了。
短短的五分钟，赵耀感觉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搜救机没法着陆，刘大壮已经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他感觉到生理不适，从小他就害怕流血，现在他也不敢看。
“赵医生，看看你右手边三点钟方向。”
赵耀赶紧扭脸看过去，心里猛地一凉，嘴唇哆嗦着：“快！快！壮壮！让我过去！”
他觉得玄华这辈子的苦实在太多了，如果可以，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玄华所有的苦都由他来承受。
“赵医生，我过不去，飞机无法着陆。”
“没事，你往那边靠一靠，我从飞机上下去。”赵耀把安全带解开，眼睛一直在奄奄一息浑身血淋淋的橘猫身上。
方才玄华回应自己时一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就让他来靠近他，拯救他！
“你脚下有救生伞。”刘大壮示意他看脚下。
赵耀把救生伞绑在身上，伸手抓住了挂住玄华的那根摇摇欲坠的树枝。
受不是弱鸡，他很坚强，他也足够和玄华并肩而立。
[橘糖][橘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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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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