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正要出门面试，手机响了，是祈霖打来的。他的兴奋简直要溢出听筒：
“姐！我出分了！考得很理想，我马上就能和你一个城市啦！”
他报着各科成绩，我欣慰得嘴角咧上耳根，只是时间紧，此刻来不及多说。何况又有别的电话进来，搅得我分心。
和祈霖的通话结束，屏幕上方显示的号码是许泽文的，尽管删除了联系人，但扫一眼我就认得。
屏幕下方是“接听”和“拒绝”，我提了口气，按下“拒绝”。
换好职业套装，我拿上包和文件夹，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
“祈微，今天就开机了，这是你进剧组最后的机会。”还是许泽文。
我踩进高跟鞋，鞋是跟室友借的，穿上就知道磨后跟。
手机又震：“也是我和你最后的机会。”
我边往公交车上挤，边确认招聘启事上的信息——这才是我的机会，许泽文不懂、也瞧不上。
2.
我学的是导演专业，许泽文是我学长，他高我几届，这四年没少给我介绍机会、带我进组。
志同道合、感激、爱慕，哪个更多我也说不清，后来他成了我男朋友。
这段关系终止于两个月前。那天他带我见家长，想商量结婚。
趁他去洗手间，他妈和善地对我笑，给我看照片：
“小祈，我给泽文张罗了几个相亲对象，你看哪个适合他一些？”
我攥着茶杯，压抑着嘴角的颤抖，过了好几秒才回答她：
“阿姨难为我了，我看人的眼光向来不好。”
无声而尖锐的对峙在许泽文坐回来的瞬间消融，仿佛无事发生。
但我不能再掩耳盗铃。
我亲妈去得早，我爸也在我上大学那年重病离世，继母带着绝大部分的家产走了，留下我和祈霖。
我爸知道我喜欢电影，一直鼓励我考电影学院，可他这一走，这个志愿就变成了我负担不起的奢侈品。
它适合许泽文这样的富二代，家里有资源，进组了也不用干脏活儿累活儿，还有导演手把手教。
他眼里有光，那是被富庶丰饶涵养的光亮。
而我为了拍毕业作品还欠了好几万。
我得还钱，祈霖上大学也需要钱，但在剧组混，混出来之前约等于免费劳动力。从前因为热爱甘之如饴，可现在就算为了祈霖，我也不能再任性。
车开往铭森集团，他们招聘总裁个人账号编导。
其实就是拍拍集团总裁的日常，打造个人IP。朋友说我去是杀鸡用牛刀，管它呢，能杀鸡就好，关键薪资给得实在高。
3.
公交车居然在半道抛锚了——看来钱也不是这么好搞。从人堆里挤出来，我打了五分钟车都没有响应。毕竟是早高峰，要狠狠加价才有司机接驾。花钱心疼，我低头瞅了眼双脚，选择肉疼。
下一秒，马路上多了个穿高跟鞋撒丫子狂奔的女孩。
离面试开始还有十分钟，导航上显示我离终点只有十米，我眼前一亮。
抬头望向铭森集团大楼，眼前又一黑：好家伙，几十号人把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讨薪？不像啊……清一色的小姑娘，还拿着花和贺卡，围着什么人在狂拍。
“让一让，我有急事！”我的音量和她们的尖叫声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掏出钱夹，往地上一扔：“谁钱包掉啦！”
人群消停了一秒，终于肯看过来，然后又视金钱如粪土地，转了回去。
只剩五分钟，我脑壳嗡嗡疼。
不过刚那一下，我从缝隙里瞥见了西裤和皮鞋，被围着的是个男人。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公——你管管她们呀！”
尖锐的女声来自我的喉咙。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甚至如摩西分海，给我让出一条道。
我款步向前，娇嗔地直视对面的男人，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这刀削斧凿的下颌线，帅是帅，就是脸色太难看，想刀我的眼神没藏住一点。
我暗提口气，把没来得及吃的早餐按进他手里：
“老公，你说句话呀。”
4.
很好，我不仅没迟到，还顺利过了第一轮单面，“老公”喊得不亏。
美中不足的是先前冲太快，简历掉了，要呈给面试官时才发现文件夹是空的。于是我急中生智递上了另一样：
“比起简历，这份作品集更能说明我是谁。”
当时面试官会心一笑，我就知道小聪明用对地方了。
“祈微？”门口有人喊，我猛抬头。
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把简历递到了我面前：“小心别再弄丢了。”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另外三个候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最漂亮那个好像……还白了我一眼？
“张哥，好久没见，过几天请你一起……”女孩热情迎上。
“宋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但张哥一点面子没给。
现在轮到所有人替她尴尬。
“看什么看，说你呢，”她转过来瞪我：“别以为跟贺总助理搞关系就能拿下面试，走后门也不嫌丢人！”
我好困惑，并如实说了出口：“明明是你认识他，搞关系走后门的人也只能是……”
看女孩怒目圆睁即将爆炸，我咽下话尾，另外俩人在憋笑，搞钱真的难。
5.
“我还用搞关系？宋家和贺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宋嘉嘉，和书野哥哥是青梅竹马……”
什么宋家贺家，书野哥哥又是谁，好多八卦，我不困了！正要竖起耳朵听，宋嘉嘉被门口两声咳嗽打断，面试官们鱼贯而入。
群面压力陡然大了很多，处处是机锋。最后一题，正中间的面试官让我们依次说自己最能胜任工作的理由。
名校学霸当仁不让，说自己学习能力强，能迅速上手业务，了解业务才能做好账号。
广告老炮儿罗列所获大奖，表示出手必是国际范儿，符合贵公司奢华有内涵的质感。
宋嘉嘉撇嘴：“我比所有人都更了解书野哥……贺总。拜托，要给总裁做个人帐号，了解他是最基本的吧！比如说……”
托宋嘉嘉的福，我进一步搞清了状况。
贺氏一手创办了铭森集团，起初是家族企业，后来上市贺氏仍是最大股东。而“书野哥哥”是贺氏继承人兼新任总裁。此人身高一米九，体重七十五千克，精通散打拳击跆拳道，武力值和颜值不相上下。
挺好，那他能省下保镖钱。
“祈微，他们三个说的，错在哪？”
好美的面试官，好歹毒的问题。我不能不答，但答了就必得罪人——但我不在乎，这工作薪水高嘛！
“熟悉业务固然重要，但个人IP需要和公司业务分开，所以能上手业务不算优势。做帐号和拍广告两码事，太强调品相和质感有时非但无益，还可能有坏处。至于了解贺总嘛……”我速瞥宋嘉嘉一眼，“他是什么样的不重要，他在账号里呈现出的样子才重要。”
美女面试官秀眉微挑，”哦？该呈现出什么样？”
我说我还没有结论，但我有方法。
她旁边坐的正是第一轮的面试官，适时递上了我的作品集，里头是这几年的写的剧本、运营的帐号。美女面试官翻了翻，嘴角的笑意让我仿佛看见了下个月工资条。
6.
“我宣布，获得铭森集团总裁帐号编导职位的是——”
“砰”一声，会议室门开了。
“哟，贺总来啦，”美女面试官指我：“给你招了个很灵的小编导。”
咯噔。这不就是……老公。
几小时不见，他的杀气怎么更重了。
贺书野每一步都踩在我心尖上，我大气不敢出。他单手撑在我桌前：“她不行。”
“你才不行！”我差点儿蹦起来撞到他鼻尖。
“为什么？”美女面试官问。我视线错过去，又看回贺书野，他俩长得还挺像。
贺书野抱手站直，把我头顶的灯光都挡暗了：“因为你不认识我。”
我无语凝噎，你也不认识我呀。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谁欠谁！
贺书野说我不认识他，可见面试前没有详细了解过职位，没有求职的诚意。
冠冕堂皇公报私仇！但很难反驳。因为我的确是最后一刻才放弃进组，决定来面试。
“哦！你居然不认识书野哥哥！你不知道他最近有多火！”宋嘉嘉瞬间来劲，把手机怼到我眼皮子底下搜给我看……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原来贺总已婚”、“贺书野隐婚”、”贺书野妻子”，占了热搜前十的三席。
宋嘉嘉一声惊呼，一屋子人都凑过来看，词条下的视频打开，正是我大喊“老公”给他塞早餐的名场面。而后他还平静地跟在我后面进了楼。
安详。
宋嘉嘉扯高了嗓音大骂我不要脸，美女面试官眉头拧成一团打着电话，其他人在议论，贺书野煞气沉沉盯着我，我开始在心里起草自己的墓志铭。
“等一下！都别慌！”我不看贺书野：“我能解决这个麻烦，条件是解决之后，让我入职。”
美女面试官下巴微昂：“成交。”
刷到一则招聘启事，职位是真的！今天两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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