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原以为再度见面时,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诉说这段时间的遭遇,新一温暖的肩膀会给她依靠,驱散所有阴霾。然而在看到柯南费力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奔向她时,她的心如受钝击,痛得说不出话来。
“兰姐姐你去哪了?我和叔叔都担心死了!你是不是被坏人绑架?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有没有……”
察觉柯南口中的“他”,通过监听器她已知道那人叫琴酒。回想这半月来的经历,那个男人仿佛在她体内注入了“恐惧”二字,是但凡想起都会发抖的程度。所以当柯南目光照过来那刻,她犹豫了。
“我是被绑架了,不过逃跑的时候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小伤?我不信!在哪,我要看我要看……”柯南说着跳起来拉她的裙子,被她一把拽走。
“柯南,你这样无理取闹我可要生气了!”
“兰姐姐,绑架你的人是谁?你有看到他的脸吗?”
“没有,我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从头到尾没见过绑我的人呢。”
柯南听她这么说,兀自捏住下巴陷入沉思。兰缓缓蹲下摘掉他的眼镜:“柯南你呢,怎么受伤了?”
摸摸头上的绷带,柯南显得有些慌乱:“我、我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那这个呢?”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这是前几天……不小心被开水烫的!”
听着漏洞百出的解释,兰哭笑不已。仔细想想,如若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换做从前一无所知的自己,知道真相那刻务必是要狠狠揍他一顿的。
这个自大的侦探狂,满脑子的福尔摩斯英雄主义,他把她当什么了?累赘?温室里的花朵?
她是那个不能与他分担痛苦的人吗?
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失望、委屈亦或是都有,这样复杂难以解释的情绪以前从未有过,突然就控制不住掉眼泪。
柯南一下慌了:“我真的没事,小伤而已。”
兰忽地从地上站起来,平静道:“我要回去了,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见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柯南正要追上去,被灰原一把拉住:“喂,你不觉得奇怪吗?”
她眉头紧蹙:“她在说谎,如果那人真是琴酒,以她的身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就逃出来,工藤,你明白的吧?”
“的确,岛上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了,目前的线索看,兰的失踪和组织脱不了干系,但……兰不会说谎,也许她真的被绑架,也真的靠自己逃出来了。”
他的解释在灰原眼中明显站不住脚,忍不住嘲道:“为什么?连你这个正义博爱的大侦探都有这么多善意的隐瞒,你却相信她不会,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的自信。”
“你不需要懂……”
柯南说完埋头爬回床上,大脑却像飞速运转的齿轮停不下来。
赤井秀一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当时人质脖子上栓了一颗空爆/弹,镜面反光的瞬间被琴酒一枪射中,尽管反应够快,仍被近距离波及,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奇迹。
据后续搜索情况看,琴酒离开时不仅销毁了实验岛的所有资料,还带走了剩下的药品,寻找解药的事也只能暂且搁置了。
不过谢天谢地,他一度以为兰被琴酒杀害,从岛上离开时已是万念俱灰,刚看她平安无事站在面前,忽然觉得什么黑衣组织,什么酒都不再重要,他的兰,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他只要她好好活着。
“喂,灰原,你说兰会不会已经知道我就是工藤新一了?”
灰原有些意外:“你怎会这样想?”
“那天晚上,兰是跟着我出去的,她没告诉我,应该是存有疑虑,我不确定她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与其猜测,不如我亲口告诉她。”
“等等,你现在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呢?能改变现在糟糕的状况吗?说不定只会更糟。”
“至少让她防范着琴酒,我害怕他对兰下手。”
灰原冷笑:“她站在阳光之下,如果琴酒想下手,那她无论做什么都防范不了,与其像我一样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不如开开心心过剩下的日子……”
“别说了。”
“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你是真的想以现在这副样子跟她相认吗?”
柯南埋头不语。
是的,他不敢坦白。坦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只是多一个人活在黑衣组织的阴影里。他不能和她并肩走在一起,不能接受周围人的祝福,无法参与她的生活,无法拥抱……甚至亲吻她。
这算什么男女朋友!
柯南一拳捶在床板上:“我去跟朱蒂老师说,让兰加入证人保护计划。”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然而灰原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你觉得她会愿意吗?愿意离开她的父母,离开那么多亲朋好友,离开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离开她爱的……工藤新一,去遥远的美国,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你是不是忘了,她才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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