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第一次见到毛利兰,就觉得那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车窗里缓速路过的笑容,一眼可以望到底,反而是她身边那名少年,眼里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睿智。
这样的人才可以为她所用。至于那名少女,不过是调查工藤新一过程中的附赠品,实在没什么价值。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着照片里的内容,她只觉得无聊。当他们在学校里肆意享受青春时,她已在实验室里整日面对死亡了。
看着一只只倒下的小白鼠,她偶尔也会厌倦,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理智告诉她,人应该充分利用自己的天赋去实现价值,不该被情感左右,可情感却像注入大脑的干扰素,一遍遍强调,她讨厌这份工作。
姐姐的事是个契机,让工藤新一这个名字成为希望,而这份希望也成功带她逃离了那个环境。
事实证明,人不应该过分依赖希望,因为当一个人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时,就代表她没有其他筹码,这份希望随时有破灭的可能。
使它破灭的,就是那个名为毛利兰的存在。
毛利兰是个很神奇的女孩,当你以为她柔弱、需要被保护时,她会站出来给人安全感,当你以为她哭泣需要安慰,她会笑着说没事,当你以为她被所有人蒙在鼓里,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点破。
她照顾每个人的感受。
她身上有股温柔的力量,她就是靠这股力量笼络了所有人,兰姐姐……兰姐姐地围在她身边,就连那些一开始抱有敌意的人,最终也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这样的人,怎能叫人不羡慕。
哦不,是嫉妒。
海豚是海洋中最受欢迎的哺乳动物,从又黑又冷的海底逃出来的鲨鱼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所有人都喜欢毛利兰,没有人喜欢宫野志保。
就连她在意的那个男孩也是一样。
有时她又很理解他。毕竟美好的事物易碎,正如纯白的衣服很容易染上瑕疵,必须时刻小心翼翼守护着,防止他人沾染了去。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这份脆弱的守护,还是被击穿了。
活在光明中的女孩终于要面对黑暗了,她会怎么做呢?
灰原想过一千百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黑暗滋生恐惧,黑暗滋生死亡,黑暗滋生一切变态的**,唯独,不该滋生爱。
可事态却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速发展,一步一步,变得诡谲,变得疯狂。
琴酒如此,贝尔摩德如此,她在深深的无力中感到一丝荒谬。
爱在生物学领域是一种复杂的化学反应,到底要拥有哪些元素和能量,才能使所有人为之共振?难不成,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爱上毛利兰?
可,她又无法讨厌那个女孩。
那样一个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任你揉碎都笑脸相迎的人,如果发自内心去讨厌,那张阴暗的脸在外人看来是多么丑陋啊。
她无所谓做一个坏女人,但她拒绝做一个丑女人。这一点一定受了贝尔摩德的影响。
所以她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远离那个女孩,才能获得内心的平静。
步美曾问她:你明明喜欢兰姐姐,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冷淡呢?
她脸色异样:哪里看出我喜欢她了?
“那不然你害怕的时候为什么抓着她不放,人害怕的时候只会抓住自己喜欢的人吧……像我就会抓住柯南。”
“如果你嫉妒一个人,还能和她做朋友吗?”
年龄尚小的女孩分不清羡慕和嫉妒的区别,笑吟吟答:这么说我也嫉妒小哀了,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但也不妨碍我喜欢你呀!
女孩的话让她有一瞬间触动。
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类天性使然,是利益和立场扭曲了这份喜欢。
如果世界上的人都能像毛利兰那样,喜欢一个人就真心为他祈祷就好了。
想起那晚挡在琴酒枪口前的身影,她对自己说:这次,我也会真心为你祈祷的。
*
“人呢?到了吗?”
“大侦探,你已经问了五百遍了。”
灰原合上笔记本,镇定自若将加了安眠药的咖啡递给他:“你需要这个。”
柯南白她一眼,十分无语的样子。
搬来FBI大阪据点有些日子,承蒙之前工藤夫妇的照顾,赤井秀一热情接待了他们,生活上极尽满足,安排的住处也算不错。毛利小五郎也因女儿的失踪一门心思扎进研究组织的队伍中,整个人脱胎换骨,完全看不出以前吊儿郎当的迹象。
刚开始他们还整日躲藏,担心被组织情报网逮到,后来听说行动组老大换了人,琴酒很久没出现在日本了,连带毛利兰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赤井秀一推测琴酒回到了老巢,那是组织极为隐秘的一处据点,一般人进不去,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然而这位客人今天却迟到了。
“安室先生一向守时,这个点还没来,难道我们之前的调查走漏了风声,被琴酒发现了……”
柯南想了想:“还是说基地那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他这趟行动并不顺利……”
灰原低头看了看指向下班高峰期的时刻表,满眼冷漠。
“有没有一种可能,堵车。”
“凭安室先生的车技,说不过去,就算是应急车道他也会飞过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有这么急……”
“……”
“从刚才到现在,急的只有你而已。”
某人最近就像太阳底下的干柴,一点就燥,还灭不了,灰原实在没兴致调侃,别过眼不再搭腔。
赤井秀一笑着打圆场:“堵高架上了,还有十分钟。”
不一会儿,众望所归的男人姗姗来迟,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倒沙发上,朱蒂负责接待,见此情形不由关切:“怎么这副表情,出什么事了?”
精力旺盛的降谷零还很少见这么萎靡不振的样子。只见他调整坐姿,按住太阳穴:“麻药劲儿太大了,睡了24小时才缓过来。”
末了,他又看向远处盯着自己那道目光,破口大骂:“赤井秀一,你明明好几次有机会杀了琴酒,每次都把他放跑了,你是不是有病?”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兀自呆愣地望着他,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赤井秀一挑眉:“有精力骂我,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安室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才咽下去,尔后有条不紊地将在基地与毛利兰的对话跟众人复述了一遍。
当然,省略了部分不重要的内容。
当柯南问及兰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安室透只含糊答:没有人身危险,可以放心。
进一步问,他便不回答了,解释那都是离开前发生的事,离开后的事他也不敢保证。
赤井秀一又问兰小姐有没有话带给他们,安室透想了想说:“她让我转告你们,尤其毛利老师和妃英理女士,她没事,不用太过担心。”
灰原转向柯南:“大叔呢?他怎么没来?”
安室透插话:“是我的意思,暂时别让毛利老师知道我的身份。”
虽说确认了毛利兰的安全,但这个结果也令人束手无策,赤井秀一深思后问:“你说那地方在海里,在哪儿?有坐标吗?”
安室透笑:“那可是重大机密,我要是知道,这卧底生涯也到头了。”
沉默之时,柯南的表情忽然变了。
“安室先生,你和兰一共对话了几次?”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安室透一脸莫名:“没几次,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题都是碎片式的,说到一半就没有了,就像中途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让我有些在意。”
安室透睁大眼睛,连连感叹:“不愧是工藤新一啊,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赤井秀一:“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及此,安室透表情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伏特加……没事找事儿。”
此时在基地里的小伏打了个喷嚏。
“伏特加?”
说得太过含糊,众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他不想说,也明白这事大概不重要,因而没再追问。
屋里几人各怀心思,空气静得诡秘,转眼,赤井秀一注意到安室透头侧的纱布。
“怎么受伤了?”
几只眼睛自带透视,盯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男人,只见他清了清嗓:“外出的时候碰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赤井秀一笑:“走路把脑袋撞了,嗑药了?”
安室透翻来白眼:“你要少阴阳怪气点,就不会这么招人厌了。”
赤井秀一无所谓地耸耸肩。
“对了,基尔有和你们联系吗?”
提及此,赤井秀一和朱蒂脸色瞬变,柯南也从沉思中抬眼。
安室透直起身,严眉正色道:“其实我这次去基地还有个原因,就是去找她,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了,行动组的会议她也没在场,担心可能出事了。”
两月前赤井秀一从毛利兰口中得知自己身份暴露,第一时间打给水无怜奈,那时已联系不上了,虽花了些力气寻找,但都明白,以琴酒的作风,大概凶多吉少。
安室透听完沉下脸。
“死亡名单里没有基尔的名字,我不敢说她真的死了,但如果活着,琴酒一定不会放过她,唯一的可能还是在那座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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