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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陈萤四五岁那会儿,假期一直是去舅舅家待着。

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在家修养,陈萤爸爸每天除了照顾她,还要外出打零工补贴家用,实在没精力再照顾陈萤,舅舅说他爱热闹,要把陈萤接他家去住。

舅舅大概是接错人了,或者是他对陈萤性格有什么误解,他爱热闹,偏偏接了个不爱说话的陈萤,家里最终也没热闹起来。

后来也曾热闹过,吴千秋在家里不管不顾大吵大闹,还非要把陈萤赶出去,吓得陈萤蹲在走廊里更加不敢说话。

“星星别怕,舅舅带你去道馆好不好?”

陈萤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她从来没去过舅舅家的道馆,不知道那里是干嘛的。

舅舅还是带她去了,让她换上小小的道服,在道馆里自己玩。

也就是这个假期,周柏溪迈着大步来到了道馆,他自信极了,随便学了几天就要找人比试,陈萤舅舅当然不允许,周柏溪急了,四处张望,在角落发现一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儿,看起来很好欺负,跑过去跟他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周柏溪,你要跟我比试吗?”

陈萤摇摇头。

也不怪那时候被周柏溪当成男孩儿,陈萤妈妈懒得给她打理头发,索性让她剪短,留着一个小男生的发型,再加上她也不说话,虽然长相清秀,但不妨碍别人都把她当成小男孩儿。

“你得跟我比。”周柏溪不容她拒绝,自顾施号发令,“这样吧,你再学几天,我过几天再找你比。”

舅舅这时过来了,他来带陈萤去吃饭。“星星,走了,吃饭了。”

又看见周柏溪也在这里,便说:“正好,一起走吧,你爸打电话来说今天不来接你,你今天就跟着我回家吧。”

陈萤舅舅的道馆里也有其他不少的孩子,但他就想跟这个叫星星的玩,他一想,跟着吴叔叔还能跟星星一起吃饭,很好。

可是那个星星一直不说话,周柏溪都怀疑他是哑巴。

“你要吃鸡腿吗?”周柏溪看着她碗里没动过的鸡腿,问道。

星星摇摇头。

“给我吃成吗?”

星星点点头。

“那我拿虾跟你换。”周柏溪还很贴心的把虾剥好,再放进星星碗里,然后再去拿他的鸡腿,开心的啃了起来。

往后的每一餐,周柏溪都爱上了这里的食物,用虾换鸡腿,是他俩的秘密。

周柏溪发现星星学习跆拳道一点也不专心,大家都在学,他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

周柏溪好几次看向他,示意他过来一起学,星星都无动于衷,反倒是周柏溪上课老是往后面看,被点名批评不专心。

周柏溪恼了,下了课非要拉着星星跟他比试,星星也害怕了,站在那里不敢乱动,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数着指节。

幸好舅舅还没走,过来一把将周柏溪扛在肩头,另一手牵着星星离开。

星星抬头看周柏溪,他已经没有生气了,伏在舅舅肩头做鬼脸。

同一个班的小朋友都不想跟周柏溪一组,他劲太大了,踢得人疼。没人愿意跟他一组了,他很失望。

舅舅问星星愿不愿意跟他一组学习,不然他没人要了。

星星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说:“好。”

周柏溪又开心了,在垫子上活蹦乱跳,顺便赶走差点撞上星星的小朋友。

“滑步你会不会?”

星星看了那么多遍,眼睛看会了,但是脚不会动,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怎么动也不对。

“没关系,我教你。”

“……”

“你会不会前踢?”

星星摇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

“你会不会踢木板?”

星星又摇摇头。

“我教你。”

周柏溪跟他一组很快乐,就算星星不爱讲话,也不会配合他的动作,但他就是很开心。星星软软的,安安静静,乖得可怕,周柏溪是家中老幺,他一直想有个弟弟,星星彻底激发了他的保护欲。

“我喜欢跆拳道,你喜不喜欢?”

星星想说不喜欢,她来道馆只是因为没地方去。

可是周柏溪谈起跆拳道时眼睛里有光,星星怕自己说了不喜欢,周柏溪眼里的光就会暗下去。周柏溪是她第一个朋友,她不想他不开心。

星星说:“喜欢。”

周柏溪笑得更欢了。

他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笑下去,没事逗逗星星,看他傻乎乎的笑,每天给他剥虾,然后换他的鸡腿,亦或是每天因为跟不上进程被单独拉出来训,他会默默跟在身后,替周柏溪拿着小水杯,等他训完,然后听他吹牛。

他说:“从前有个老妖婆,长得特别特别吓人,专吃小孩子,特别是男孩子!专挑乖巧好看的吃!”

星星眨巴着双眼:“……”

周柏溪问:“你怎么不怕?”

老妖婆专吃男孩子,星星不懂她为什么要怕,要怕也应该是周柏溪怕。

周柏溪以为他描述不到位,又添入一点自己的想象:“老妖婆的眼睛会发光,到了晚上不用打着手电也能看清路,她的头发是竖起来的,鼻子高高的,尖尖的,指甲特别长,比剪刀还锋利,能一下子掐进肉里!”

星星:“……”

周柏溪:“老妖婆吃东西不用吐骨头,她就爱啃骨头,嘎嘣嘎嘣脆,她用来磨牙。她还有根拐杖,你别看那是普通的拐杖,其实有魔法,她指着谁谁就动不了了,也不能说话!你还不怕吗?!”

星星:“不怕!”

周柏溪眨着眼睛,怂了。“我怕了……”

第二天周柏溪没去道馆,听说被他自己讲的鬼故事吓得不敢睡,闹到凌晨才睡着。自由活动时,教练有事出去了,陈萤一个人围着垫子走来走去,有小朋友叫她去搭档,她怕周柏溪突然来这儿找不着她,就摇头拒绝。

那个小男孩儿见她不说话,周柏溪也不在,就想欺负她,拉着她非要和她搭档。

周柏溪刚好这时来了,二话不说就去推那个小男孩儿,结果两人就打起来了,也不知是谁先动手。陈萤吓懵了,但她知道不能让他们打架,就稀里糊涂也加入进去,想拦着那个小男孩儿,不让他揍周柏溪。

可是周柏溪没看见她,混乱中一脚踢过去,正好踢到陈萤肚子,她没站稳,往边上倒去,再起来时嘴边多了一丝鲜血。

小朋友们顿时散开,有的去叫教练,有的在哭,周柏溪慌了,他眼里的恐怖程度胜过昨天的鬼故事。

再后来的故事就记不清了,陈萤一向会选择忘记痛苦烦恼的事情,这次要不是周柏溪再出现,她都忘了舅舅以前是叫她星星的。

舅舅还说:“萤萤应该去照亮月亮,像星星一样耀眼,而不只是在黑夜里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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