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帆稍后还有工作,并没有逗留太久,离开之前,他给岑晴留了一个号码,告诉她以后在这边如果有自己不能处理的困难,可以打电话给这人。
岑晴在吴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叫住他。
“帆哥。”
吴帆回头,“怎么了?”
岑晴在他面前站定,表情严肃认真。
“我没有不把你们当一家人。”
吴帆安静的看着她。
“我只是想看看,凭我自己,往上到底能够多高,往后能混成什么样子。从高中毕业那年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想。”
短短一句话,涵盖许多。
吴帆抬手看了眼表,唇角微扬:“好,等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很乐意听听你的奋斗史,但今天真的没空,只能让你吊吊胃口了。”
岑晴笑了一下,“好。”
……
回京第二天,岑晴去了趟医院。
如果真要做手术,肯定得留出足够的休养时间又不耽误工作。
她这个月还有三个活动,一个在这周末,剩下两个在月底,也是最重要的跨年活动,从平安夜到元旦结束,可能得连轴转。
这周末之后到月底有将近两周的时间,原本也安排了工作的,但上次盛殷跟她提了拍摄的事之后,她就把这个时段留下来了。
满打满算,得等到元旦之后才行,所以她到医院挂了个号,想先用药撑一撑。
从医院出来,她连家都没回,直接揣着药去试妆,顺便找了认识的特效化妆师,简单聊过之后觉得靠谱,才建了群把盛殷拉进来。
回家路上,岑晴怀里揣着包和药,手里捧着手机,聚精会神的参与讨论,差点坐过了站。匆忙出站,烤冷面的香气不讲道理的狂钻入鼻,硬生生把她的脚步定在原地。
已经是下班时间,北漂的烟火气全靠这些便宜美味的路边摊车撑起来。
岑晴舔了舔嘴唇,毅然转头离开。
不行,要开工了,忌口。
……
同一时间,位于商区的“‘燃野’视觉”灯火通明,休息区残留着一桌刚吃完的饭盒,后期组全员在位,寒气和从外面携回的烟草气夹杂在密集的键盘与鼠标声中。
一墙之隔的副总办公室,动画组长刘倍同站在桌前,一口气道完事情原委,委屈也到了顶。
“郑总,说句实在话。别说是咱们公司的人,知道‘燃野’的都知道,没有您就没有‘燃野’的今天,但凡您的决策肯定是为公司好,我们也都理解支持。”
“曹肇资历经验是比我们高,但从他接手我们组开始项目就没有一天是顺利的,我们做项目靠拼命熬夜,他带项目靠想象。他想象的进度和效果跟我们实际的情况就从来没有同步过!”
“这次项目出问题,我觉得主要责任不在小波,是我作为组长检查的不够细致,他已经熬了好几个晚上,再熬下去人都得废,所以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刘倍同沉下一口气,似乎已经做好决定:“如果一定要有人负责,这个项目结束之后我就辞职,但是郑总,话都说到这步也不差这句,如果您坚持继续用曹肇,那不如让他自己招人组队,不然类似今天的问题,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儿送了两杯咖啡进来。
吴茉放下咖啡却没急着走,冲郑时珣问道:“郑总,要给您定外卖吗?”
郑时珣:“不用,你先出去。”
吴茉一怔,后知后觉办公室里的氛围不大寻常,她瞥了眼旁边的刘倍同,赶紧溜了出去。
大概十分钟之后,郑时珣和刘倍同一起出来,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刘倍同显然没有进办公室前那么大情绪了,平静的回到工位,召集组员去会议室。
另一头,郑时珣拿着车钥匙出了公司,一边的打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走。
一小时后,他到了一家会所,把正嗨的关池拎了出来。
“干嘛呀!”关池甩开他,“谈事儿呢,捣什么乱啊。”
郑时珣:“今天的事你知道吗?”
关池点了根烟,背靠栏杆,“你就为这事儿跑来?你知不知道我里面招待的谁?”
郑时珣没兴趣知道,言简意赅:“曹肇不适合‘燃野’,你忙完了回趟公司,把这事处理一下。”
关池在烟雾中眯起眼:“处理什么?曹肇?你脑子没问题吧?”
他朝郑时珣走了一步,“你知道我接触那几个大热项目花了多少功夫吗?我告诉你,不止是曹肇,未来我们还要挖更多的人才,拥有一整个顶尖团队,这才是‘燃野’能继续开疆拓土的底气!”
郑时珣面色淡然的和他对视,“我也说过,以‘燃野’现在的规模没办法一口气接下那么大体量的项目,而且技术上也有一定的……”
“那是因为你不敢想!”关池一口咬定,他夹着烟的手冲着郑时珣比划两下:“我就不懂了,你刚接手‘燃野’时候的魄力呢?人人都不看好的项目你都能让它爆了,怎么到了真正的大项目面前反而畏首畏尾的?做不了外包都行,重要的是想办法先拿到手!我们现在要的是靠大IP的名气打开更大的市场!”
郑时珣安静的听他发表完演讲,明白似的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有了规划,我没什么好说的。明天回趟公司。”
关池皱眉,“还有什么事?”
郑时珣:“当初接手是为了帮‘燃野’渡过难关,现在公司运营稳定,业务板块也都成熟了,正是关总无拘无束发展新的方向的时候,没有我碍事,应该会更顺利。”
关池终于变了脸色,见郑时珣说完就走,立刻把人拦住,眼神逼视:“有种你再说一遍。”
郑时珣平静的回视他:“优秀的团队是公司开疆拓土的底气,但是合伙人的理念一致,是公司健□□存的必要条件。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较劲也没意思。”
他甚至笑了一下,“反正我这个副总也是救场的,危机解除,用完就扔,相当合理。以后‘燃野’有关总掌舵,一定会蒸蒸日上,成为业内翘楚。关总记得抽时间回公司,我也好正式交接一下工作。”
他不疾不徐,关池却暴躁起来,把烟狠狠一摔,侧过脸吐出一口浊气,转回脸,“你他妈真觉得我没了你不行是吧?”
郑时珣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含在嘴里,打火点燃。
关池看着郑时珣熟练点烟的动作,脑子里一瞬恍惚,想起了他第一次酗烟酗酒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距离毕业离校已经没几天,他爸的判决下来,他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天台——万幸彼时的各大高校已经开始注重大学生心理健康,连带天台的防护措施都做的十分完善。
吹了一晚上的风,关池找到他的时候,他面前散乱一片烟蒂和酒瓶,整个人像块冰坨。
那晚之后,郑时珣放弃继续读书,把自己关在校外的租房里,度过了一段罕见的摆烂时光。
关池去看他,敲半天门才开,吓得他差点要报警破门。
门一开,他一脚踏进去,踩到了残留汤汁的外卖盒。
隔夜饭菜混着烟酒味,以及一股久无清理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没给他当场带走。
再一听,郑时珣手机正嗡嗡外放着一个女网红的直播,声音挺好听,正积极地和粉丝互动,可惜不是什么大网红,直播间门可罗雀。
关池冷笑一声:“我当你是关在这儿当培养皿,搞半天是在当榜一大哥呢。”
然后,关池被郑时珣连人带饭盒扫地出门。
“帮忙丢下垃圾,谢谢。”
关池本来是有点担心郑时珣的状态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那句“谢谢”,心里的担忧忽然就消散了。
他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颓废,也没有因为既成的事实而发疯崩溃。
再一想,从来都积极努力的天之骄子,忽然遭受了一些打击,虽然看起来邋遢了点,但他只是安静的待在这个密闭的环境里,既不影响他人,也不危害社会,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自我疏通之后,关池就真的走了,可等他半个月后再来的时候,才发现郑时珣已经退租了。
他离开了北京,走的悄无声息,再回来已经是半年之后。
关池大郑时珣好几岁,当时已经创立了“燃野视觉”,可因为经营不当,公司一度游走在关门边缘。
郑时珣就是在这时候神兵天降,成为了“燃野”的副总,凭一己之力把这片烂摊子救了回来。
夜风沁凉,关池嗤的笑了一声,暴躁消散不少。
的确,没有郑时珣,就没有今天的“燃野”。
没他真不行。
关池侧身和他一起背靠栏杆,重新点了根烟:“好歹也是差点要喊我一声哥的人,说话这么没大没小呢。”
郑时珣低头掸掸烟,放进嘴里:“你现在也是我哥,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没道理给你打一辈子工。”
关池心头一动:“有想法啊,说说看。”
郑时珣拿下烟,随手捻熄:“没什么想法。”然后迅速切入正题:“曹肇是你挖的,我给你面子,你自己去谈。实在想留也可以,但接下来不是团队来迎合他,而是他要适应团队的节奏和方式。你要真处理不好曹肇,可以考虑处理我,我比他好谈。”
神他妈“我比他好谈”。
挟谁令谁呢?
郑时珣说完便离开了,刚走出几步,他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提示音。
这声音关池可太懂了。
——你的“特别关注”开播了。
打工的弟弟的指使当老板的哥哥干活,自己回家跟女主播当榜一大哥是吧!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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