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看到郑时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岑晴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事实证明，她的感觉一点没错。
电梯到楼层时她先出了电梯，头也不回的刷卡进房间，可等她换完衣服带着雪具出门，门外已经杵着个人。
郑时珣的行李包已经不见了，跟堵墙一样挡在她面前。
岑晴蹙眉：“你干嘛？”
郑时珣垂眼看着她手里的雪具，反问：“你干嘛？”
“滑雪。”
这个回答让郑时珣的脸色沉了沉：“你有没有常识？一个月之内不能有剧烈运动，正常人滑雪都容易出意外，你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
他张口一通冷训，听得岑晴太阳穴一阵突突：“我好得很，你少咒我！闪开！”
郑时珣单手隔住她，抢过她手里的包，岑晴极力挣扎，他直接扣住她的手腕给她按到门边。
岑晴火气上头，开始口不择言：“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到哪儿你跟哪儿，是不是喜欢我啊！”
郑时珣默然垂眸，静静看着她，岑晴刚才纯粹一时脑热，等反应过来，竟被他的目光震的心跳猛重两下，又很快别开目光，推了一下身前这副沉沉的身躯：“让开！”
郑时珣看了她几秒，拎着她的包退开，只是态度依然不变：“你不用跟我犟，今天这雪你滑不了。”
岑晴看了眼被他抢走的雪具，点点头：“行，那你看着。”她东西也不要了，绕开他就走，身后很快有脚步声跟上来。
到了楼下大堂，林窈和周仲霄还等在那，见到跟在岑晴身后的郑时珣，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岑晴见面林窈空着手，问她雪具，林窈说到雪场旁边也能租，拿来拿去太麻烦。
岑晴没多想，给林窈使了个眼神，想让她帮忙把郑时珣手里的包抢回来。谁知道刚才还帮她救场的人，这会儿却像瞎了一样，慢悠悠转开了眼。
雪场离得不远，一行人决定乘坐大巴前往，到上车点时，岑晴本来想让司机开一下行李厢，结果郑时珣提着行李直接上了车，岑晴脸都黑了。
林窈在后面乐了一声，岑晴瞪过去，她立马说：“我懂，追妻火葬场是不是？从前他拒绝和你成双成对，现在给你提包都不配！”
岑晴眼睛都在冒火，忽然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阴森:“我给你两个选择，继续保持甲方乙方的友好关系，或者，相互伤害。”
林窈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像个太监似的抬臂，指着大巴台阶提醒：“岑老师您慢点。”
岑晴冷笑一声，搭住她的手上了车，目不斜视路过郑时珣的位置，拽着林窈坐在了后排靠窗处。
大巴很快发车，岑晴和林窈并坐一排，各有所思，等到站的时候，岑晴先反应过来，碰碰林窈：“到了。”
林窈完全走神，如梦初醒：“哦。”
岑晴觉得林窈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没想到刚下车，她人直接不见了，找了一圈无果，岑晴在心里恶狠狠骂了句“扣钱”，找了张长椅坐下来。
视线里走来一人，岑晴又暗骂一句，别开脸不想理。
郑时珣来到她面前，把行李包放在一边，半蹲下来：“怎么不逞能了？”
岑晴猛提一口气，借势要起，郑时珣一手把她按回去：“别动。”
他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可她就这么坐了回去，郑时珣眉头皱的更紧：“药吃了吗？”
岑晴伸手朝他要包，郑时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到底……”
“药在包里。”
郑时珣沉默几秒，把她的包拎到跟前。
岑晴的药是冲剂，但保温杯里的水不够热了，郑时珣从她手里拿过水杯：“在这等着。”
趁着郑时珣去打水，岑晴直接给林窈打了个电话，把人叫了回来，林窈过来的时候看到岑晴坐在长椅上捂着小腹，三步并两步赶过去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岑晴摇头，她的伤口早就长好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手术的后遗症，她一生气就岔气抽筋，走路呼吸都一抽一抽的疼，以前就没这毛病。
林窈不予置评，无意间一转头，就看到郑时珣端着一杯热水回来。
岑晴板着脸没理他，郑时珣对林窈说：“她现在不适合运动，你照顾一下，雪场就别进了。”
林窈点头：“好的，明白。”
郑时珣看一眼岑晴，似乎也知道她在生气，转身走了。
林窈旋开保温杯，倒热水进盖杯递给岑晴捧着暖手，然后去翻看她那些术后用药的说明。
岑晴捧着盖杯，忽然小声问了句：“我是不是很丢脸。”
大家都是旁观者清，清醒又犀利的去指点别人的处境，可一转头，却挣不脱自己的桎梏，总会被影响，多少显得那些对着别人时的清醒格外好笑。
林窈弄着药，平静的说：“其实，我以前天天吃你们的瓜。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真的很喜欢郑时珣，用现在的标准来形容，就是个恋爱脑。”
岑晴：“……”
完全无法反驳。
林窈笑一下：“你说得对，时代变了，更多人开始把爱情和婚姻放在很多人生选项之后。但有些感情的确很难忘记，也很难完全不在意。”
“所以我觉得，你会有现在这种矛盾拉扯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比起从前的岑晴，你对他还抱有一些感情的同时，也开始学会爱自己。”
岑晴愣了愣，眼神慢慢松动。
林窈平心而论：“这种心情是有点磨人，但未必是坏事，至少它在提醒你不能再做和过去一样的蠢事……”
她语气一转：“稍微磨一磨，保持健康生活，但不能沉迷，否则……”林窈半蹲着，挺直上半身做了个托胸的动作：“这里，全都是结节。”
岑晴正喝着水，一个不妨喷了出来，林窈惊呼着闪躲，半蹲重心不稳朝后栽倒，刚好路人经过，眼看着就要朝她踩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岑晴眼前闪来一道黑影，稳稳的扶住了她。
“没事吧？”周仲霄关切的问道。
岑晴连忙放下水杯，帮着扶她：“没伤到哪里吧？”
林窈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没事。”然后转头看周仲霄，故作镇定：“你没去滑雪吗？”
周仲霄松开她，手朝雪场方向指了一下：“出事故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吃瓜，两个女人齐刷刷扭头，果然看到高级道围了不少人，救援队也到了。
周仲霄淡淡道：“今天人多，那女孩技术不过关撞到人，伤的不轻，救护车马上就到。”
林窈眼神朝岑晴动了一下，追问：“严重吗？”
周仲霄和林窈对了一眼，语气渐沉：“好像也是拍视频，头盔护目镜都摘了，撞的头破血流，还好板刃没划眼睛，严重点能直接死那里。”
岑晴心头一震，安静的化作一条霜打的茄子。
周仲霄低头看了眼两人放在长椅边的设备包：“这边关联景区很多，可拍的素材挺多，没必要冒险。”
他说话的时候，林窈刚好瞥见不远处一对男女。
女孩站树下一脸期待，男人抬脚往树干踹一脚，飒飒而下的雪花几乎将人淹没，女孩尖叫大笑。
南方人对雪没有抵抗力。
林窈拍拍岑晴：“我记得你箱子里好像有套宋制汉服？”
岑晴点头，考虑到术后没办法太快复工，只能拍日常，所以服装设备都是一早准备好的。
林窈捞起地上的包：“走。”
岑晴：“去哪里？”
林窈：“拍变装！”
……
鹿林雪场依山而建，酒店山景绝美，加上刚下了雪，随便一段小路都能拍出曲径通幽处的氛围。
岑晴刚缓过来，林窈让她先回酒店歇会儿，自己顺着酒店后面的石板路寻找适合的拍摄地。
拍摄计划被打乱，岑晴心情不太好，结果刚回房间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她先别开脸做了三次深呼吸，接起。
“干嘛？”
“开门。”
岑晴看向房门方向，想起林窈刚才的话。
对他还有感觉？
有个屁！
不过是看在欠了他几个人情的份上不想撕破脸，他还真当自己魅力无边，能像以前那样左右别人的情绪吗？
“这是你自找的。”岑晴挂了电话，从起身到门口的每一步都在蓄力准备战斗，然后猛地拉开门。
门外，郑时珣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身上挂了个设备包，看到她怒气冲冲开门，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时间，直奔主题：“走吧。”
岑晴一顿：“去哪儿？”
郑时珣：“不拍滑雪可以拍别的，没必要那么拼命。我刚刚联系了几个擅长短视频的朋友，你喜欢什么风格都能拍，后期……”
“你等会儿。”岑清竖手打断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你……”
她略带困惑与思索的看着门外的人，直接问：“郑时珣，你到底想干嘛？”
室内的暖气仿佛开过了头，烘的人隐隐发燥，郑时珣朝她走了一步，岑晴一瞬间被陌生的气息包围，它们无声无形，却会直钻人心，影响思考和理智。
郑时珣垂眸凝视她：“刚才出门之前，你问我什么了？”
问什么了？
对了，她问他，上哪儿跟哪儿，是不是喜欢她。
岑晴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看不懂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殷勤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动机。可当年那个夏天，是他亲口告诉他的朋友，不选她，并不是碍于当下的学习任务和学生身份。仅仅是因为，他还不确定她就是合适那个人，也许走出这里，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他会遇到更好的人，不应该那么早做决定。
被告知这番话的时候，岑晴犹如五雷轰顶。
她不相信这是郑时珣会说出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找他当面问清楚，然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对着自己的母亲都露出鄙夷态度的人。
她忽然就清醒了。
原来，一个人在关心在意你的同时，也可以审视、评估你。他不给予全部的感情，不是不能，纯粹是不愿。
这世上哪有什么纯洁如斯的感情，人心莫测，感情当然也会变。好比余素月对岑商，又好比郑时珣对她。
那现在呢？
现在不用再审视评估就能确定了吗？
还是因为在经历大起大落后，人生并不如预想的那么一帆风顺，所以她也晋级成了可以选择的人？
岑晴心里充斥着对他的嘲讽，可当郑时珣低下头时，她却没有闪躲，唇瓣轻轻的一碰，像被灼了一下，也在心里燎起一团火，不甘和报复心都是燃料，烧至最烈时，连眸光都发亮。
气息交织间，岑晴微微抬头，浅浅的迎了一下。郑时珣气息一沉，这次直接捧住她的脸，两双灼热的唇贴在了一起，辗转分离，从轻触变成重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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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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