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很快就装好,顺利连上APP,师傅收工离开。
郑时珣显然是研究过这款锁,说明书和APP都没怎么翻,直接教了岑晴怎么设密码,录指纹和人脸识别。
大门半开着,两人站在一起一项一项的完成,岑晴时不时的看一眼郑时珣,他做的专注,侧脸透出的认真,竟然让她在心中复炽出几分熟悉感。
录完人脸,岑晴直起身,迎面压下一道阴影,岑晴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一步,脚在门槛上踩歪,趔趄着撞在门框上,被郑时珣握住手臂才稳住。
她抬头,他低头,两人在门边贴近,郑时珣垂眼问她:“我能录吗?”
岑晴微怔,没有回答,郑时珣再低,轻轻一下,两人额头相抵。
他又问一遍:“我能录吗。”
岑晴觉得他是故意的。
离这么近,混乱无律的心跳总能出卖她口是心非的答案,她索性放弃思考,直接拆穿他这个虚伪问题下的真意:“不录不来吗?”
郑时珣握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和她对视。
她改概念,他也改:“那我能来吗?”
这样的氛围下,还问一句“来这干嘛”,多少有点不必要的装傻充愣。
不必他动作钳制,岑晴已经在坦然直视他:“你是想追我,还是想睡我?”
“用我回答吗?你不是从来凭自己的想象判断。”
岑晴笑了:“我判错了吗?”
一次这样,两次还这样。
面对他,她似乎就只剩这样。
郑时珣再清楚不过,她对他的态度禁锢在一种近乎执拗的状态里,无论他给出哪种答案,她都能歪曲成令人不爽的理解,说不出好话,追究这些只会不欢而散。
郑时珣扯一下嘴角,“那就不录。”
他松开,也退开,手机再次来电,他接起应了两句,离开了岑晴的公寓。
郑时珣这一走,又没了消息。
但岑晴也没在等他的消息,她忙起来的时候谁的消息都没空理。
在家休整办公了一天,蔡蔡的拍摄、游戏广告拍摄和小易的约拍接踵而来,周四的时候,岑晴跟蔡蔡去碰了一下拍摄团队,试妆拍了照,正式拍摄要从下周开始。
周五下午,岑晴先和小易碰头,去和林窈吃饭。
“她要下班才能过来,会稍微晚点。”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先点菜!”小易拿过菜单,摆出了点东道主的姿态,递给岑晴:“想吃什么,随便点。”
岑晴笑着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又递给小易:“你也看看。”
过了一会儿,林窈终于赶到,进门就先道了个歉:“下班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啊,久等了吧。”
岑晴没说话,小易大方表态:“没事的,我们也没到多久,刚好先点了菜,林老师您看看喜欢吃什么,随意点。”说着把菜单递过去。
林窈也是爽快人,问了她们点的什么菜,然后菜单一合:“够吃,先吃着。”本来也不是为了吃而来。
林窈业务熟练,手机里面都是样片,还带了一份简易的合同,和小易一起边吃边过,小易平时看起来甜软,这种场合却一点不怵,想法层出。
林窈不喜欢的那种难缠甲方,拿出低廉的价格恨不得能拍出最高级的水准,要么叨来叨去叨不出需求重点,还总喜欢表达和质疑,翻来覆去整出七**十个版本,最后轻飘飘告诉你,还是第一个好点,好像不把你折腾的七荤八素,就对不起出的那份钱。
但小易显然不是。
她从林窈给的样片中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风格,然后根据这个风格给出了自己的需求,林窈很容易就理解了她想要的效果,整个沟通过程异常的顺利。
岑晴基本没怎么插话,等两人谈完,或许是出于对林窈的示好,或许是真心的佩服,小易又变回了那个软软的甜妹:“林老师好厉害,你视频里的这些地方我也去过,怎么没发现这么出片的位置。”
岑晴这才笑着附和:“林老师的眼睛就是尺,取景当然专业。”
林窈一听,也礼尚往来的吹捧岑晴,两个女人相互促狭的对视一眼。
趁她们签合同的时候,岑晴出去了一趟,把饭钱结了,等到三人都吃完,小易借口上厕所出去,只剩岑晴和林窈在包间。
林窈看了岑晴几眼,欲言又止。
岑晴:“想说什么就说呗,还吞吞吐吐的。”
林窈叹息道:“没什么,就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职场。有点敬佩,也有点……自愧不如。”
岑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职场,只觉得通话约饭那天她就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且绝不仅是因为工作。
“两码事,不是这么比的。我也没做什么。”
林窈不可思议道:“你都要请我吃那么贵的自助了,又是压价又是自掏腰包,还没做什么?”
岑晴:“话那么多,没吃饱吗,走啊,带你续摊儿。”
这话果然令林窈心动,她攒了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
门推开,小易走了进来,她脸很红,眼睛也被烘出些水汽,只是人依旧笑着,努力掩饰着自己刚流过的眼泪。
出了餐厅,小易这次动作最快,率先打好了车,要把她们一一送到家。
岑晴看一眼欲言又止的林窈,笑着婉拒:“我等会儿和林老师还有事,车到了你先走,周日见。”
小易看看两人,很有眼力见的点头:“好的,周日见。”
小易打车离开后,岑晴拉着林窈闲逛,美其名曰饭后消食,林窈欣然答应。
两人走到商场的超市入口,岑晴说家里空了很久,得补充一点存货,两人便转去大超市,结果出来的时候别的没买多少,倒是推了一车五花八门的酒。
林窈:“你不要命了?”
岑晴扫码付款,不以为意,她手术到现在,激烈运动都不知道做了几次,喝点酒算什么,再说她不酗酒,压力大的时候喝一点反而可以解压助眠。
林窈无言以对。
酒水太多,岑晴的公寓也不远,林窈干脆帮她提了回去。
新换的门锁果然好用,不像以前,还要放下东西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密码。
进到屋里,岑晴把酒水放到厨房,抽出一罐啤酒递给林窈,以表谢意。
林窈毫不客气的接过酒,打开后走到落地窗前,盘膝坐下来。
岑晴最近有很多拍摄,自律的把酒收好,给自己弄了杯热牛奶,过去一同坐下。
回来这段路上,岑晴也琢磨了一阵,再看林窈这个惆怅的样子,她清清嗓,率先开场:“你知道吗,之前有个剧本找上我。”
没等林窈为她鼓掌,她又立刻说:“我拒了。”
那就是个粗制滥造的小作坊,拿着网上拼凑的裁缝剧本,没逻辑没新意,让人忍不住怀疑是资本为了从事不法事业弄出来的闹剧。
林窈静候下文。
岑晴抿了一口牛奶,开始情绪饱胀的演讲——
她被邀请出演的角色是剧里的恶毒女二,而且是个没钱有颜,在男人间左右逢源的人设,一开始把男主角迷的神魂颠倒为她生为她死,最后又因为男主角一时失利一脚把人踹开,跟了陷害男主的死对头。
而男主角在经过有女主角陪伴的人生低谷后东山再起,最后一举整垮了死对头,女二在惊天巨变中跌落云端,从此过上了落魄的生活,多年以后街头相逢,男主和妻子儿女满堂,她却画着浓重老土的妆在站街,两厢遇上,她一脸惊恐和愧疚的想要躲藏,最后还是碰上男主。
男主释然的看着她,给她留下一点钱,女二没有拿那份钱,从此消失在世上。
林窈边听边喝,对这种典型男频风的剧情嗤之以鼻。
岑晴哈哈大笑,性转了一下:“女频也不少啊。”
什么女主角被丈夫或者男朋友辜负,轻则人财两失,重则家破人亡,重生归来大杀四方,渣男一家轻则追悔莫及,重则全家不得好死。
追妻火葬场,破镜不重圆。
一身的寒气被暖气烘化,手里的牛奶热气氤氲,岑晴眨了眨眼,抹掉眼角的湿润,直入主题:“哎,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林窈显然是被问住了。
“假如,我说假如啊,不触犯道德法律,也没有第三者插足,仅仅是你很喜欢一个人,他喜欢你,但不多,或者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在感情层面上把你伤得很深很深,这样的人,你会希望他好还是不好?又或者说,有一天你忽然听到很喜欢的人过得很惨的消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啊?”
其实岑晴并不清楚林窈和周仲霄的过去,可大概被辜负过的感情总是相通,那些曾让人深陷执拗固步自封的坏情绪,一定不止折磨过她一个人。
仿佛是为了验证岑晴的猜想,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手机铃声,林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的手机。”
她把手机拿过来却没接,直到铃声自动断掉,岑晴瞄到已经有五个未接来电。
电话虽然没接,但林窈的话匣子却打开了。
她开始跟岑晴聊起周仲霄,也聊她自己,聊个人的变化,聊现阶段的差距,聊分别很久后的重逢,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割裂感,还夹杂了许多被现实打磨过的念头——嫉妒,攀比,不甘,总之他俩重逢,必须输一个。
这些念头不干净、不磊落,让她常常羞于启齿,又在不断地自省和沉沦中陷入内耗。
她讲的太投入,没有看到手机的第六次来电,也没有留意岑晴那轻轻一拨,接通了电话。
终于接通的电话让周仲霄狠狠松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窈的倾诉声便从车载音箱里传来,那些面对他时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心事,原来也是可以讲给人听的。
周仲霄听得太认真,完全忘了后座还坐着一个人。
下一秒,说话的换了一个人,后座的男人睁了眼。
“我觉得你也不是嫉妒他比你好,你只是在意他的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或许因为你们分开过,你心里更偏向有关联才有羁绊,可是,如果工作上的成长和羁绊可以决定爱情,那大家都和工作伙伴结婚不就好了,还找什么爱情。”
顶级配置的音箱,传出的声音立体而清晰。
岑晴笑着,语气坚定而平静:“人有变化才正常,而且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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