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素月质问中的每一个字，如有实质的在岑晴的脑子里来回敲打，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口，最后却扯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你还笑得出来？！”余素月既急又怒，“你赶紧跟我说清楚，我才好帮你处理！”
岑晴这一刻的思绪有点发散。
她想到了上学时候的事。
那时候她只是个高中生，还处在心性和阅历都不够，最容易行差踏错的年纪，可当余素月知道她喜欢上一个男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过丝毫的慌张和不安。
她只是颇感欣慰的捧着她的脸说：“我们晴晴也长大了。”
之前吴嘉琳开玩笑说余素月开明，女儿早恋不仅不阻止，还帮忙出谋划策，这种事几个母亲能做得到？
但其实岑晴知道，余素月并不是盲目的信任和安心。她会偷偷打听那个男孩子的情况，成绩、言行、人品，在得知那是个十分优秀的男孩子时，会打趣的说：“这下有的争了。”
她开始更关注岑晴的状态，好心情、坏心情，积极或低落，然后抓住情绪根源来开导她。
作为母亲，她了解着女儿的一切，所以无比的相信她即便是在那样稚嫩不懂事的年纪，也不会做出格的事，就算是周日她想去找郑时珣单独补习，她也爽快答应。
空间上的距离果然很有杀伤力，会让亲近的人变得陌生，也会让信任和爱掺杂更多的衡量。
但如果距离最近的人就是最亲的人，那郑时珣算不算是她目前最亲近的人？
岑晴还是笑着：“您不是说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可能在外面乱搞，还是您觉得，我就是为了跟您赌气，宁愿用下贱的方式去换取事业，也不愿意接受吴家现成的资源？”
余素月半信半疑，“所以网上那些爆料都是假的了？”
岑晴刚要说是，脑子立马一个急刹。
全都是假的吗？
好像也不是。
里面真的有她的男朋友。
但一来，她和郑时珣远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二来，当下这个局面，也不算是个见家长的好时机。
岑清这一犹豫，余素月又急了：“到底是不是？”
“不全是。”岑晴这次没有犹豫：“帖子里提到的，的确有我男朋友。”
余素月蹙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帖子里提到的人。她并不反对岑晴交往男朋友，但不能是不正当的关系，紧接着问：“是正常交往？”
岑晴觉得好笑：“当然是正常交往。”
余素月舒了口气：“好，有正经交往的男朋友最好。小帆订婚宴的时候，家里会正式把你介绍出去，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笑话。这段时间你安心留在家里，工作的事你先别想，等这件事完全过去之后再看安排。你吴叔叔说话是护着你的体面，如果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就太不懂事了。”
岑晴看了眼摊开在一旁的行李箱。
不记得是工作之后买的第几个，但每一个都陪她跑过很多城市，她脑子里回想着箱子里都放了些什么，嘴上回答：“好。”
听到岑晴爽快答应，余素月说不意外是假的。
记忆里，每次和她提到这件事，她不是冷处理就是据理力争，再不就是直接走人，跑得远远的，让她鞭长莫及。
也许是这次的事情真的让她意识到了严重性，可看着她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余素月心里不理解也委屈，嘴里说了句“好”，转身要出去，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岑晴，眼里透着几分哀凉。
“我都是为了谁？我难道还会害你吗？为你安排一切只是希望你少吃点苦，未来能顺利一点，你到底在抗拒什么？”
岑晴抬起眼，打量着余素月保养得宜的脸，回答说：“我想过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生活，不管发生什么事，失去什么人，都不会让我活不下去。”
余素月不懂：“你留在吴家能发生什么事？失去什么人？”
“妈。”岑晴平静的喊了她一声：“人不能既要又要，就好像我不能既追求自己的改变，又要求你一成不变。你也不能既要我像以前一样，天真的相信你全部的爱都只给爸爸和我，又要我接受你的新家庭。”
余素月心头猛震，当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些事只是不点破，并不是无察觉，她颤着声问：“我的新家庭？所以你一直在怨我？”
“到底是我怨您，还是您怕我会怨您？您一直想把我留在这个家，留在您身边，是想要我和您一样因为这个家感到幸福，来证明您的决定是对的吗？”
“我没有怨您，至少从我真正懂事之后就不怨了；相反，我希望您好。”岑晴看着她，眼神平静到没有波澜：“那您呢，您能像以前一样相信我，支持我，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余素月别过脸，掩去眼底的痛色：“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要是还想继续做这种工作，可以，但必须家里帮你安排。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耍性子，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妈！”
……
整个下午，岑晴一直呆在房间，既没有焦躁的摔东西发泄，也没有想方设法逃离这个家。
她睡了一觉，从白天睡到天黑。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敲门，她睡得脑袋发昏，翻了个身用枕头盖住头，一会儿敲门声也没了。
终于睡醒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岑晴坐起来醒了会儿神，靠在床上刷手机。
好友消息不少，其中就有蔡蔡和周舒韵。
蔡蔡发了一长串消息。
【肯定是有人要故意搞你！早不发晚不发，肯定是眼红你去拍了端午那个宣传片，想把你的名声搞臭，然后裁你镜头，你要真被裁了，就等于是用官媒给你烙臭名印啊，太毒了！[发火.jpg]】
【不过也有突破口！你和那个小吴总吃饭的地方在五星酒店，偏商务消费高，还能在那个角度拍到你们，说不定监控里能拍到！】
至于后面那些跟帖的，不管从ID还是拍摄手法来说，确实像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拍摄的，这也侧面显得爆料的真实性。
蔡蔡很感慨：【人红果然是非多。】
岑晴忍不住笑了，回她一句：【是吧，都说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怎么到了我这，到处都是摄像头呢。】
蔡蔡发了个苦笑着哭的表情，然后又严肃了一把：【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不太适合冷处理，至少不能影响到宣传片的上线，热知识——转发热度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告的！】
最后发了个“大女人讲义气”的表情：【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
岑晴回了她一个抱抱：【放心，我会处理。】
紧接着是周舒韵。
她最近回国了，人就在江夷，本来是冲着盛殷的工作室去的，结果被盛殷告知岑晴最近好像有点麻烦。等看完整个帖子，周舒韵的炮火集中在了游一鸣身上。
【我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帖子的事情，让他站出来帮你澄清，结果这傻逼先是装瞎不回消息，今天我找他，居然给我删了！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你要是真和他有什么，他以为自己能美美隐身吗？我花钱买水军也要把他公司股价拉下来三个台阶！】
因为岑晴睡觉没看到消息，她又接连发了几条关心的话。
【你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闲得很，随时等待召唤！】
岑晴回给她：【刚才在睡觉，没看到消息，我回江夷了。】
周舒韵秒回：【睡觉好，不仅要睡好，还要吃好！你想吃啥，我请客！】
岑晴：【这两天不太方便，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再约。】
周舒韵发了个OK的手势：【时刻等待召唤！】
除了她们，还有认识的朋友和同行，甚至还有甜如意。
之前她被造谣，也用了很长的时间维权，她整理了自己的经验，满满的干货全发给她。
岑晴一条条看下来，发了一个感谢的拥抱，甜如意也回了一个抱抱。
再往下，岑晴的目光停在郑时珣的名字上。
自从分开到现在，他们完全没有联系过，像是有什么感应，岑晴刚要点进对话框，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岑晴的心都跟着猛跳一下，她接起电话，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在干什么？”
岑晴：“睡觉。”
“睡这么早？”
“刚睡醒。”
“回家没吵架？”
岑晴笑了下，单手折着被角，“跟黑子都懒得吵，跟家里人更犯不上。”
“是吗，听你的语气，我还以为已经吵完一轮了。”
岑晴的眼泪毫无防备的掉了下来，她抿唇屏息，对心底蜂拥而上的委屈和难受无所适从。
郑时珣有所察觉，问：“怎么了？”
岑晴揪着被角，压着哽咽，眼泪却流的更凶：“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郑时珣隐约笑了一声：“那见到人，是不是还得动手？”
岑晴用力吞咽两下，试图让声调听起来更正常：“不想看到你。”
郑时珣：“那还是别见了。”
岑晴嘁了一声，情绪缓和过来，人躺到床上懒的动。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儿，郑时珣说起其他的事：“今天回来，胡老师还问起你，让你下次来吃饭。”
岑晴：“好，过两天。”
郑时珣：“那这两天做什么？”
“在家，休息。”
郑时珣“嗯”了一声：“好好休息。”
一通电话总共也没有讲几分钟，结束之后，情绪好像也随之收拢消失，她翻了个身，起床整理箱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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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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