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横梁跃下矫捷的身影,影九身手利落躬身行礼,“圣上,言家是先帝留下保江山社稷的,不可妄动。”
若说言家是明面上保罗氏江山太平的基石,影卫则是暗中保罗氏皇帝的暗桩。
影卫是先帝留给下一任皇帝的死士,最初由三百名武功高强的死士组成,皆是先帝当年留下的忠心耿耿之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影卫已经不断发展壮大,规模达到千人,唯当今圣上马首是瞻。
“不听使唤的刀,毁了也罢。”陙帝随手将指间碧绿扳指扔了出去,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袖口的金线。
扳指碎裂的声音惊得影九立刻跪下,不再开口。
言语的夫君罗磐乃先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当年先帝病重无后,若不是顾忌胞弟罗磐入赘言家,只怕皇位也轮不到陙帝这远房侄子承继。
见影九姿态谦卑,陙帝才从鼻腔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陙帝三十六岁才匆匆被先帝过继,言语这老虔婆只怕是瞧不上他过继的身份,这些先帝留给自己的核心,只怕都不是真正对自己臣服。
他与先帝血脉已出三代,论起血缘确实稀疏。陙帝想着自己登极十七年来,后宫仍无嗣,心中越发恨。
若再熬个几十年,他便只能走先帝的老路,从皇室宗亲中挑选嗣子过继承继他的皇位。
陙帝最担心的就是原本落在他头上的皇位,百年后归于他人血脉,已经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你不肯为寡人效力?”
陙帝以鹰视狼顾之态睥睨影九,他对影九说的言家保江山社稷嗤之以鼻。
元国交到他的手中,已休养生息多年,可谓是太平盛世。历经两次钦天巡游,都不曾有什么异动。
在陙帝眼里,言语只是先帝弃妇,不过是先帝为弥补才封她为国师,言家只是蛊惑人心的术士之流,不足为惧。
“影九任凭圣上差遣,只是……”影九只是担心影卫中的规训:言亡国灭,这可是自先帝亲手写下的。
陙帝无视影九的犹豫,只当影九顾忌言氏家大业大,颇为大方道:“允你可调百名影卫。”
“谢皇上。”能允影九带走陙帝手中王牌的十分之一谋篇布局,可见陙帝心意已决,彻底摧毁言氏的计划势在必行。
影九思虑再三开口道:“言家根深叶茂,影九请求多给些时日,以便来日一击必中。”
“准了。”陙帝面无表情的挥退影九。
“报,幽王有要事禀报。”陙帝身边的大太监农保恭敬的走进大殿。
陙帝盯着农保,直到农保头皮发麻才开口道:“幽王可说有何事?”
农保疾步走到陙帝身边,小声道:“幽王觐见,说金矿之事有眉目了,只待皇上宣召。”
“准。”
紫袍伟岸的中年男子踱步走进大殿,向陙帝行礼后,他颇为熟稔走到陙帝身边禀报。
一个时辰后,幽王罗湦告退。陙帝满面春风离开金銮殿,携随从朝御花园行去。
正值深冬,御花园内花木凋零。银装素裹的园内,唯有几株腊梅迎着寒风盛开。
陙帝颇有兴致的停在湖心亭边赏梅,农保忙不迭吩咐宫女小太监们取来御寒的物品。
此时离午时尚远,御花园内寒风簌簌,农保打量湖心亭的四周。湖心亭的四面已装上暖帘,银丝炭盆已燃好放在亭内四角,可他还觉得缺点什么。
农保思来想去,见皇上似乎要在此处消磨时间,便想着再叫些伶俐貌美的宫女伺候茶水就完美了。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跟班小徒弟小牛子,轻声附耳嘱托。小牛子应声而去,不多时四名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宫女翩翩而至。
有农保的示意,小牛子特地在储秀宫挑选四名初入宫廷的秀女。她们不仅容貌优越,身世都干净,处处都是按照陙帝的喜好挑选的。
看小徒弟会来事,农保打量着鲜嫩貌美的小宫女们,心下十分满意。四名宫女低眉顺眼,有的端着茶具,有的捧着茶盒,有的拎着茶炉,有的提着茶点,仪态万千走进湖心亭,井井有条布置起湖心亭内。
亭中布置妥当,陙帝走进湖心亭随意坐下。三名宫女安静的立在一侧,只一命宫女端着盘茶点妖娆的来到陙帝面前。
她躬身行礼,白净无暇的双手托举点心盘至陙帝面前,柔情似水道:“恭请圣上品尝点心。”
在贵人面前,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大都循规蹈矩,生怕一步错步步错陷入险境。秀女也是宫女,进宫的第一课学的是宫规。能顺利通过秀女的选拔留在宫中,那必定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可眼前这个宫女,竟敢在贵人没发话的情况下,端着一盘点心去讨好,惊的其他三名宫女面色惨白,都怕受她牵连。
“抬起头来。”陙帝心头大事已安排出去,又收到幽王的好消息,眼下心头松快,倒没有拿宫女出气的意思。
他兴致高昂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宫女,深褐色老气的宫装套在她的身上,也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举着朱红色点心盘的纤纤玉手,修长素白,看起来比盘中的白玉糕还要诱人三分。
听到陙帝的命令,宫女听话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精致的脸蛋。
眉不施而黛,眼微睁露媚,鼻清秀笔挺,唇不抹嫩红,好一个雪中精灵般的女子,瞧年龄不过花季。
陙帝眼神落在宫女如玉般脖颈上,心头燃起一团火,越烧越旺越旺越沉,渐渐的火气下移变得坚硬。
陙帝肆意将宫女揽入怀中,朱红的点心盘跌落在地碎成片,如雪般的白玉糕块块落地。
松软的白玉糕被宫女欲迎还拒的步子碾碎,染上尘土。
其他三名宫女知情识趣的退出亭内,亭外的暖帘妥帖的放下,遮住了女子的嘤.咛。
只隐约听见陙帝问那宫女:“你叫何名?”
女子声音好似被风撞碎,被雨摧残而无法连成一线,只断断续续娇.吟道:“奴…婢,啊…奴婢…名…叫…霜…霞。”
言菱眯瞪着眼睛打着呵欠,坐到客栈大堂内。小葵见状麻利的上前,“客官,可要用朝食?”
“嗯,来点清粥吧。”言菱闻言点头,又叫住准备去后厨的小葵,“我要的马车可定好?”
“定好了,”小葵点点头,“一会儿马车就到。幸亏您提的早,何家可是镇上唯一有马车的人家。”
小葵从袖袋掏出一张银票,交回言菱面前,道:“何家一听是您要用,答应的得可快了,银子都不要。”
“知道了。”言菱将银票推给小葵,“何家不要,你就帮我拿去结房钱,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好嘞。”小葵闻言干劲十足,将银票往怀里一揣,麻溜的去端朝食。
言菱用完朝食,何家的马车也到达客栈外等候。
她从小葵口中得知罗虣早早就离开客栈,也没见到掌柜,便只谢过小葵。同小葵告别后,便提着自己的包袱走向何家马车。
何家的车夫立在马车边,正同身形窈窕背着包袱的女子说着话。见言菱走近,女子转身向言菱打招呼,竟是女掌柜赵丽娘,“小菱,叨扰你了。”
赵丽娘的肩上背着包袱,她有些局促道:“听老何说你要回都城,我正要去都城寻人,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的车?”
言菱无可无不可,这是何家免费的马车,也要问问何家人,“老何,你看行吗?”
车夫老何见言菱看向他,慌忙摆手,“我都行都行,小娘子说了算。”
“那就一起吧。”反正也是顺路,马车这么大,多出赵丽娘也不算拥挤。
“多谢,多谢。”赵丽娘朝言菱行礼,又朝老何一拜,待言菱先上车后,方才跟着上了马车。
何家的马车内饰简单,内部还算宽敞,就算是面对面坐四人也行。言菱和赵丽娘各选了两侧靠车窗的位置坐下,听到马车里面安稳下来,老何驾轻就熟的挥鞭。
“驾!”
“你是归家吗?”赵丽娘率先打破了马车中的沉默,她将包袱放在身边,撩起一侧车帘看了看又放下。
言菱本来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闻言也放下车帘,“算是吧。”
言家就在都城,回都城就算回家也不算说错。不过她还是不想回言家,而是打算先去异都司找董百事。
“真好。”
赵丽娘由衷的羡慕生在都城的言菱,她想了想问道:“每年学子进都城赶考是不是都很热闹?”
“学子赶考?”言菱猜测赵丽娘想问的是科举,可言家子弟大多是直接荫封,根据族学考试成绩分派到钦天监或者各地钦天司,她对科举并不熟悉,“你是说科举吗?我也不太熟悉,只是听闻会试后,殿试放榜出来最为热闹。”
每年过完元宵节,言菱都会回到言氏族学,倒是听其他几个家族的人聊过一些外地人进京赶考的趣事,更多的她的确实不太清楚。
“我曾听简郎,不,我的一个朋友曾书信与我,说他考中会元不日就要参加殿试。”丽娘有些落寞,“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想问问。”
“那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呀。“虽不清楚旁的,但是一些习俗言菱还是知道的,”听说殿试放榜后,状元、榜眼、探花三人都簪花打马游街,甚是有趣。你要去找你那个朋友吗?”
“嗯,从他说要参加殿试之后,我就同他失去了音信,我有些担心他。”
“那很简单呀,你不是说他曾中会元吗?你去发榜那附近的客栈茶楼四处问问,听说会元放榜以后,官差会敲锣打鼓恭贺的,肯定有人知道他住哪。”
“这样就能找到他了?多谢你小菱,你真是我的贵人!”丽娘闻言笑逐颜开,忍不住上前握了握言菱的双手。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言菱准备先去异都司等董百事的答复,既然赵丽娘急着去找发榜附近的客栈,两人都十分配合马车日夜兼程,第三日就到了都城。
为了省去麻烦,言菱让老何在西市放下她,委托老何送丽娘去都城各处客栈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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