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翻开杂志,泛黄的纸页与褪色的印刷字,在忽闪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模糊不清,但她仍仔细地逐字阅读。
这座私立医院在20多年前久负盛名,接收了不少有难言之隐的妇女,在这些人群中它被口耳相传,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女子来这里就诊。
但接收的病人多,不代表就会医术高超,放到今日来说,它就是不折不扣的莆田系医院,手术消毒不到位,医生资质不到位,医用器械也不到位。
对于这样的医院,治得好病人是稀罕事,治不好才是常事,无数的女子带着一身暗疾离开医院,之所以这么久都没被披露,只因为当年的社会风气更加保守,没人会把自己身上的苦痛公之于众。
更何况在所有人都夸这所医院医术高明时,真正受到伤害的人又怎么会把身上的毛病归结于医院。
也许曾经有想说的人,但她们却还是被更多的人捂住嘴,就连落泪也不被允许。
于是这样纯粹吸人血的医院便风风光光地活在人们的赞扬中,直到与日俱增的死亡病例开始瞒不住了。
但它仍不知收敛,原本只是活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突然有一天它把自己摆在明面上,这自然也引起更高层面的注意。
很快那些死亡病例的死因都被一一剖解开,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于是受害者终于明白她们被欺骗了。
愤怒的受害者站起来,一齐攻陷了这所私立医院,让它很快沉寂下去。
当它再次名声鹊起时,它就只剩下闹鬼的废弃医院这一都市传说。
唐棠翻开杂志的下一页,只见一个狰狞的女鬼突兀地出现杂志的大开页中央,而围绕在她头颅两侧的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无外乎都是些小道传言,比如说走廊上总是有孕妇鬼在游荡,而她的肚子里是数不胜数的鬼胎,再比如说,某间手术室中有个身体几乎被撕成两半的女鬼。
这些编造得粗制滥造的怪谈放到如今,就连小学生都不会相信,当然对于那些高中生来说,他们也不会相信这种鬼故事,但对于惊悚冒险的向往还是能轻易触动少年的心。
这些轻易激动的心终究还是化成纸上的一字一句,声声凄厉的嘶吼,那些墨色的笔触几乎就要穿透白纸。每一个勾折都像镰刀般收割着少年所剩无几的生命。
徐斯绮打开从书包中找到的笔记本,摸了摸上面凹凸不平的字迹,她能够想象这些少年是如何从一开始的紧张兴奋好奇,慢慢变成绝望与后悔,再最后褪色成灰白的无望。
他们一个接一个在这本A4本上用分外潦草的字迹写下了稚嫩的遗书,但几乎所有的纸张上都有着仿佛被浸润过的,柔软曲折的水渍,也几乎所有遗书都会从一开始的故作平静到最后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我不想死。”
在这里没人是真的冲着死亡而来,他们追求的不过是一时的刺激与事后的吹嘘而已。
而这是颜九微所不能理解的,她看似整日里嘻嘻哈哈,但每次未尝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参加试炼的,她从来都不畏惧死亡,她害怕的不过是身边人的死亡。
徐斯绮在心中默默叹出一口气,少年终究还是少年,他们是不成熟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可笑的,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却是令人悲哀的。
“他们真的都死了吗?”年龄稍小一些的唐棠更具有同理心,她有些哀伤也有些期望,“这里没有他们的尸体,说不定最后他们都得救了呢?”
颜九微没有回应,而徐斯绮却舍不得戳碎少女的希望,点点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她顺手又翻了一页。
然而这一页上却和之前截然不同,这上面没有一个字,唯有暗色的一片与中心更深沉的一块暗色色块,那色块就像在深渊底部通往暗狱的洞,所有浓烈的情感都顺着这个小小的洞口往下漏。
它永远也不会有满溢的时刻,它的画面是如此压抑,然而笔触却是这么冷淡。
如之前所有在狂乱中书写下的遗书都不一样。
他的主人是冷静、深邃又漠然的,他似乎完全不畏惧所处的困境,无惧于死亡,或者说死亡与黑暗对于他来说,才是梦寐以求的幸事。
“你们觉不觉这看起来有些眼熟?”徐斯绮忽然问道。
唐棠凑近一看,“这不是进入这个小型试炼的窗口吗?”
这两者看起来的确很像,都是漆黑且压抑的。
但在细微之间,似乎仍有不同,穿过这浓重的暗色中似乎隐约之间有个小小的人影伫立着。
“好像是的,”颜九微忍不住伸出手,凌空悬在画页上,“你们说,要是我再碰一次这张图,是会进入新的小型试炼,还是会留在这里?”
“我不知道”徐斯绮摇摇头,“那你想要试一试吗?”
“那当然要试试看啊!”颜九微一掌拍在书页上。
然而下一秒却是无事发生。
她们还是被留在这个狭小封闭的电梯厢中。
“果然没用。”徐斯绮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只有一行娟秀的花体字。
【黑夜里的你,拥有看不见的世界,和清晰的自己。——博尔赫斯】
“这写的什么意思?”徐斯绮接连翻好几页,然而这后面却是一片空白。
唐棠揣测道,“黑夜中的你应该指的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也的确可以称为黑夜,那看不见的世界和清晰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那先不管这个,看看这边还有什么线索。”颜九微道:“我估计死者就是这些高中生中的一个。”
徐斯绮点点头,“光看这本笔记本上的遗书的数量,当时被关在这里的人一共有5个,如果加上这幅画的主人那就是6个。以我的第一直觉,死者应该是这幅画的主人。”
“但不能排除其他人的可能性。”徐斯绮合拢上笔记本,收在空间中。
这些被困少年的遗书上大多没有值得提取的信息,无非都是在说自己如何后悔,如何害怕,如何思念父母还有初恋小女友,只有少部分内容提到这所废弃医院。
但就是这极少篇幅的内容都提到了同样的东西,那就是这里真的有女鬼。
颜九微并非不信鬼神,她也曾遇到各种神鬼。
但相信神鬼并不意味她就会敬神鬼,相反几乎所有的玩家都对此嗤之以鼻。
见多了试炼中发生的故事,她才切实地明白,什么叫做人心比神鬼更可怕。
就像这些曾被关在这部电梯中的高中生,他们的无知莽撞远比废弃医院中的女鬼要更加可怕,这就是他们遇难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颜九微的心中越来越烦躁,她想从这些背包中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但翻来翻去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她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高中生的书包会同时有4,5个游戏机,正经课本上还全是涂鸦痕迹。
“妈的,怪不得这些小屁孩会没事跑到这种地方来,原来他们本就不学好。”颜九微骂骂咧咧的,最后直接把书包倒扣过来,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落得到处都是,快要铺满整个电梯地面,她简直气到失笑,“我真的服了这帮小兔崽子。”
“不对!”唐棠方才还想笑,忽然脸色一变,“有一个奇怪的声音!”
她猛然转头,却见电梯厢的角落中不知何时竟凭空长出一团黑色的物质,上面还包裹着丝丝分明的纤维状丝条!
它似乎是活着的,仿佛在呼吸,一涨一落间,它的体形竟是又膨胀了许多,蔓延出的黑色丝条渐渐涨满整个角落,开始朝着她们的方向延伸,将地面上散落的杂物一一吞噬进深处。
随着吞噬得越多,它膨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瞬息之间,它就已涨满整个角落。
唐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在那一瞬间,她分明就看到,从这团黑色的物质中伸出数只苍白透亮又纤细如枯枝的手!
几乎透明的白色人皮包裹着同样苍白的手骨,它们被曲折成不可思议的模样,从这浓密的黑色中探出来。
也直到这时,她们才惊觉面前的黑色丝状物竟然是女鬼的头发!
而眼前的女鬼还在不断地变幻着身形,一连串的“咔哒咔哒”之声蔓延不绝,它慢慢地舒展开每块骨头,桡骨之下是腕骨,髋骨连接着骶骨,胸椎的上方还是胸椎。每块骨头都被小心连接,组成她本应有的模样。
女鬼于无人的角落中,慢慢地抬起头,伸长从蝴蝶骨上长出的6支臂膀,狰狞地抓向面前的三人。
她知道她们将无路可逃,就如同当初的自己那样,被困死在这所医院中。
尖利的指骨无限延伸,似牢笼,也似镰刀。
“切,这什么玩意就敢来糊弄人?”令女鬼疑虑的是,面前的三位少女皆未流露出她预想中的惊慌之色。
她用有些干瘪的眼球看到少女们嘴角不屑的笑意,一声巨响之后,她的视野变得天旋地转,只能徒劳地伸出六只手骨在半空中抓握,似乎是想要抓住让她不会坠落的绳索。
但落入掌心的只有一枚圆溜溜、滑腻腻的东西,那女鬼下意识地一握,一瞬间视野变成一片漆黑,手中的物体漏出流体般的内容物,从指缝之间慢慢滴溅在地面上。
再次面临死亡时,女鬼才意识到她的身体已经变得七零八落,原来刚才抓住的是她的眼球啊。
徐斯绮收起长剑,甩开剑刃上并不存在的鲜血后收入空间,“太久没有用冷兵器,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颜九微却上下扫视着徐斯绮,满眼都是惊艳与稍许不易被发现的倾慕,笑着道:“你当初可是以耍的这一手好剑而出名的,说起来我就是在看了你的身手才迷恋上你的。”
徐斯绮颇有些羞赧地摸了摸鼻子,“真的吗?你从没说过你喜欢这个,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被我打动了。”
而颜九微却伸出食指轻轻地点在徐斯绮的锁骨下方,暧昧道:“我当然也是被你打动了啊,毕竟你这么...”她凑近了徐斯绮的耳畔,小声地说了个词。
徐斯绮一瞬间脸变得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唐棠也很明智地降低听力,没有探听那两人之间没羞没臊的私密话。
而此时散落在角落中的女鬼残躯慢慢变得细碎,最后化成一捧黑灰,落在原本女鬼身下的纸上。
唐棠胆大地捡起地上画纸,却看到这上面正是六手女鬼的画像,她将画纸递到颜九微的面前。
“学姐,你们快看这个。”
灰白色的纸上只用了一种灰黑色,便将女鬼的影子完整地刻画下来,或深,或浅,或明,或暗。这些不一样的色块融合成相同的笔调,让人觉得眼熟。
徐斯绮看着画纸上的女鬼,拿出之前的笔记本,这两幅画的笔触分明完全一致。
难道这女鬼也是在其中一位少年画的?
颜九微接过画纸,翻到背面,却见画纸背面也同样有一副画像。
上面却是一位戴着眼镜微笑的少年,在少年的下方还有一行额外的字。
【我死在这个电梯井的最深处,我睁着空洞的眼眶,日复一日地诘问着头顶的神明与魔鬼。
是谁杀了我,是你们。
是谁偷走我的背包,是你。】
看着画纸上最后的字,三人都不由皆将视线投向脚下,这么说来死者就应该坠亡在电梯的下方。
颜九微抓着画纸边缘的手微微用力,显出些微皱褶的纹路,她的脸色竟越来越难看。
“不好,”颜九微忽然道:“死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死在电梯下面,这个电梯恐怕会掉下去!”
她话音刚落,整个电梯厢都开始不住剧烈摇晃起来,伴随着头顶崩裂的声响,电梯厢竟猛然往下坠!
电梯厢撞击在电梯井的墙面上,电光火石般发出尖锐的啸声,回荡在这个细长的竖直空间中。
唐棠死死地捂住耳朵,在这强烈的音浪与震荡中,她甚至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
她似乎能看到她们像被困在虚悬空中的棺材里,即将从半空中坠落,然后身体四分五裂,碎得到处都是。
就在电梯即将触底的瞬间,颜九微抛出空间胶囊,这个空间除了光线,声音无法穿透外,还有强大的防御与稳定性。
当颜九微将它抛出,撞击在地面上的瞬间,它就自动开启,并稳定在当前的空间状态中。
头顶的金属天花板猛烈地撞击在这个透明空间的上方,撞出一个深坑,同时将下方的一切收拢在其中,少女的倒影扭曲交融在中心,连四周的墙面也有不同程度的变形,她们仿佛身处一间荒诞的哈哈镜中。
唐棠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惊魂未定地从臂弯中抬起头,四周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头顶的紧急照明灯终于在这猛烈的撞击中彻底报废,宛如超新星爆炸,绽放出最后的光亮,随即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唐棠放下手,在这片寂静中她听到的唯有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如同水面上无端突起的波澜,将倒影中那轮明月搅得不成形。
“学姐,你们没事吧?”唐棠轻声唤着。
“我们没事,你呢?”颜九微的声音离得并不远,唐棠心中稍安,暗自想笑,这个空间本就不大,她们怎么可能会离得太远。
“我也没事。”唐棠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们现在不会掉到最下面了吧?我记得这个医院是有地下二层的。”
颜九微的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照亮眼前变形的电梯按键面板,上面的数字屏幕也已弯折变形了,更不用说能否显示正确的楼层数字。
但她观察片刻后道,“不,我觉得我们应该没掉到地下,在我释放道具时应该还在1,2层。”
颜九微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因为手闲,她顺手按了一下开门的按键。
如她所料,并没有任何反应。
颜九微自嘲地轻笑一声,转身道:“看来我们被完全困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细碎响声,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破碎,落在一片沙地上,然后渐渐沉了下去。
颜九微惊异环视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她指尖的火光太过细微,无法照亮一切黑暗。
她蹙着眉,微微抿着嘴唇,她们身处的狭小空间可不会允许她释放足以吞天伐地的烈焰。
她的心情愈加烦躁起来,从进入这个小型试炼后,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一件顺心的。然后即使她如何躁郁,那细微的声音却从不间断,似乎还越来越近了,让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是这个小小的空间正在整个破碎。
就在这时,唐棠忽然指着三人足下的地面,惊呼道:“学姐,你快看这下面!”
下方金属色地面从中心开始一片片碎裂,露出其下的点点青白色荧光。
原本铺展在地面上的所有物件,都已落入火焰之中,不管这里面是否还隐藏着线索,现在都已找寻不到了。
颜九微默不作声熄灭指尖的火焰,在重归于黑暗的空间中,这点点荧火显得更加亮眼。
“这是从人骨上生出的磷火吧,”唐棠道,“也就是俗称的鬼火。”
“但这里只有磷火,却没有人骨。”徐斯绮接着道,“那个死在电梯井下的死者到底去哪里了?”
颜九微抬起头,看着在青白色荧火映照下的倒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无处不在。”
四周电梯的墙面也不断崩落,落在青白的荧火上,瞬间就会消失不见,荧火在此消彼长地作用下竟燃烧得更加旺盛,仿佛悬在上方的一切都是这些荧火的助燃剂。
颜九微也注意到了这些,她毫不犹豫脱下身上的外套,抛进火焰中。
这件薄如蝉翼的防晒外套刚一触到火焰的舌梢,便溶解成一团烟白色的物质,而与此同时,这荧火瞬间高涨,几乎都要烧到颜九微的鞋底。
她没有避开,言语间有些发紧,“这个火焰,我竟然控制不了,我们要赶紧想离开这里,这个空间不可能坚持太久,我们迟早会被这种火焰吞噬的。”
唐棠怔愣地点点头,她看看四周,想要找寻出路,可这里实在太暗了,除了足下的荧火,她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隐约可见那块泛黄的宣传KT板,“对了!”她忽然喊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到初始房间!”
徐斯绮一听,在暗中点点头,“说得对,微微,要不然这场我们还是先暂时撤退吧。”
然而颜九微却道:“那是能走的话,我早就走了。”她的半张脸隐没在暗处,唯有微微珉起的唇线映照在青白色的光中。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唐棠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除了遗留的生锈钉子外,雪弗板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张通往初始房间的海报早就在无人注意到的瞬间,落在火苗上,成了一捧青烟。
“那现在该怎么办?”唐棠显然有些慌了,她茫然地看向仿佛站在火焰中心的颜九微,不知所措,“这里根本就没有能够出去的路。”
“不,”徐斯绮沉吟道:“试炼中不可能会有必死的局面,这里肯定会有出去的路,唐棠,你先冷静下来。我们一起好好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微微,我说的没错吧。”她本以为颜九微会顺着她的话说。
但颜九微却冷笑一声,“谁说试炼中不可能有必死的局面?你我还见得少吗?”她蹲下身,似是深情地看着脚下的荧火,“我本来也觉得试炼绝对公平,会给玩家留一线希望,可现在我却越来越不这么觉得了,它有自己的想法,所谓的成神不过是一个诱饵,所有人都是上钩的鱼,唯有得它心意的人才是唯一的宠儿。”
“微微!”徐斯绮冲上来,捂住颜九微的嘴,“谨言慎行!你不怕被它听到吗?请你多少考虑一下我的感觉!如果你因此出事了,那我也一定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颜九微堵住她的嘴,“我不许你胡说。”颜九微松开夹着徐斯绮嘴唇的两根手指。
“是你先开始胡说的。”徐斯绮的双眼紧紧注视着颜九微。
她的眼眸中总是这样认真地映照着颜九微的影子,而每当这时,颜九微才会发现自己也会有如此认真地看着某个人的时刻。
因为是她,所以自己才会爱着她,也爱着那个爱着她的自己。
所谓救赎,也不过如此。
这正是因此,颜九微才总是对徐斯绮心软,不过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总想要顺着她的心意。
“嗯,是我不好,不应该胡说的。”颜九微忽然道,沉溺在徐斯绮的眼神中,她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也像是只过了一刹那。
她站起来,而此时电梯厢的残骸只剩下一个天花板了,足下的荧火也宛如夏天傍晚夜空中火烧云般轻软澄透,一不留神却烧透半个天空
颜九微忽然搓了搓臂膀,小声道:“早知道刚才就不要扔我的外套了,这火竟是越烧越冷,到底不是阳间的火。”
徐斯绮闻言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颜九微的肩头,“你快点穿好,让我来想办法找路。”
颜九微也没拒绝,她穿好颜九微的外套,感受着曾经熨帖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转头对着唐棠道:“唐棠,你注意听一下,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比如说风声之类的。我们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窒息,说明这里不是密闭空间,漏风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每一层的门,我们可以通过门离开。”
唐棠抿了抿唇,在火光中眸色坚决地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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