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轻轻扇动羽扇,“你们怎么发现的?”
玩家A抓抓脑袋,“这一看就知道了啊。而且我们这边也遇到过曾经的试炼了。所以我们没有你们这么多线索,还不如早点放弃,节约时间。”
十七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我却没有情报可以给你。”
玩家A抓了抓脑袋,“没事,我本来就没想从你这边获得什么情报,不过我的代号是6192,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想请你和我一起通关试炼。”
信衍的眼神完全沉下来,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臭小子一定所图不小,是自己的情敌!
他本想要直接斥退这不知天高地厚就敢来勾搭人的野男人,但是他担心会被十七认为自己太过于小心眼,毕竟爱吃醋的男朋友是一定不会被十七喜欢。
信衍捏紧拳头,哀怨地看着被人勾搭而不自知的十七,他现在居然还对野男人笑,虽然被扇子挡住了脸,但他就是在对别人笑!
明明对自己的男朋友都没笑过几次,现在居然当着其他人的面,笑得这么好看!
信衍还在哀怨中,谁知十七竟突然转过头,刚好将他来不及收回去的小眼神看了个一清二楚。
十七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他上前一步,贴近信衍的脸庞,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温柔潮湿的微风伴着柔软的羽毛拂过信衍的脸庞。
信衍心中徒生了一点痒,仿佛心中的那株小苗颤颤巍巍地顶开表面尘土,开出一朵暖黄色的小花。
十七唰地收起折扇,脸上的笑意已经无影无踪,柔软却又冷淡地对着玩家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接收过试炼委托,恐怕以后应该也不会接受。”
他转头,看着信衍的眼中满是微暖的柔情,就像被微风拂动的春水,明晃晃地闪亮着光芒,“因为就像你看到的那样,现在我已经有固定的同伴了。”
玩家A一愣,下意识指着信衍破口而出:“就他?他看起来很弱诶!那让我也加入吧!”
“喂!”玩家B拉了一下玩家A,“你不会是要叛逃吧!”
十七的手搭在信衍臂弯中,笑意微凉,“抱歉,他是我唯一的固定同伴,你想加入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说动我的男朋友就行。”
“男,男朋友!十七你在说什么?!”玩家A一噎,差点把舌头吞下去,睁大一双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与十七相比略逊颜色的男人。
在十七爆出这种惊天言论之前,他完全就没关注过信衍到底什么样,现在却像要把眼睛粘对方身上那般用力地瞧。
单看信衍的长相还算帅,然而与十七相比却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即使玩家A是拜倒在十七的强大力量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十七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玩家A甚至暗自想过,即使他是钢铁直男,也一样会为十七所倾倒。但他怎么也没想过,十七这样的天之骄子居然会选择如此普通的男人,“十七,你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十七松开信衍的手,走向一旁的书架,抽出一卷羊皮纸,递向玩家A与玩家B,“作为对你给与情报的谢礼,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先离开这里吧,我们和你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被浪费。”
玩家A颤着手,接过羊皮纸卷,打开一看却是回到初始房间的窗口,他并未触碰这幅画面,而是低着头轻声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嗯,你说吧。”
玩家A猛然抬起头:“十七,你的确是男人,对吧。”
十七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空茫,“对啊,我是男的,怎么了?”他回过神,笑得有些勉强,“我现在穿女装,只是因为剧情需要,我并不是女的,也没有异装癖。”
“那,”玩家A的视线又一次在信衍和十七之间来回扫视,只是这次的落点似乎有些稍稍往下,“既然你们都是男的,那你们谁上谁下?”
“上,下?”这或许是第一次在十七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谁上谁下?”
他甚至还转向信衍,好奇地追问道:“你能听懂他的话吗?”
在这一片混乱中,玩家B简直想先一刀捅死玩家A,再一刀捅死自己,他一直都知道玩家A情商低,不会说话,但也不敢想他会当面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猛然抢过玩家A手中的羊皮卷纸,骂道:“我真是谢谢你了,你下次不要再说话了,行吧?!”同时一手拉住玩家A,一手去触碰羊皮纸上的画面。
随后两人都消失不见,唯有一片轻薄的羊皮纸从半空缓缓下落。
而没有得到答案的十七再次转向信衍,眼中全是好奇的光芒,“他说的上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一定知道的吧。”
信衍简直被问得头大,心中暗骂那个惹了祸就走的玩家,含糊其辞道:“十七,这个东西说来话长,通关之后再说。”
十七狐疑地看着他,“那好吧,但你不要觉得逃过一劫,我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的。”信衍心中却想,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就算你想不起来,我也一定会亲身试验,教会你什么是上下的。
十七这下满意了,捡起落在地上的羊皮纸,在画面的一侧同样有一段话。
【今天天气不错,不太冷也不太热,是下了许久雨后的第一场天晴,不管阳光也好,微风也好,卷云也好,都恰到好处。恐怕在多年之后,今天也是我能回忆起最美的日子。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之所以会这么喜欢今天,还有其他原因。
就比如说,在这么美好的阳光下,她终于接受我的告白,我们从纯粹的同桌转化成更为隐秘而深刻的关系,至少在我试图牵她的手时,不会挨打了。
而她的手是我未曾体验过的细嫩柔软,我完全想象不出过去用力捶打我的手,与现在被包在我掌心中的手是属于同一个人的,但它们给我的悸动却又是一模一样的,仿佛都能穿越深邃的时光,望到许久之后的未来。
每次牵着她的手时,我连未来婚礼要在哪里办,她会穿着怎样的婚纱,未来儿子或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岁月都谱写在我的脑海中,每次或许会有多少变化,但她总会如出一辙的幸福。
而每当我对她说起这些遥远的设想时,她总会捂着嘴,娇俏地羞红了一张脸,伸出拳头捶打着我,只是这时的力道却会小上不少。
她总是说我的想法太多,也太天马行空了,但她却也是爱着我的天马行空。
正因为是这样的我,才能创作出被她认可的作品。她总是一遍遍地看着我的每段话,每个词,好像总也看不厌的样子,眼睛中总是盈满光芒,我喜欢她阅读我作品的样子。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并没有自以为的这么热爱创作,我只是因为爱着她,所以才会热爱创作。
但那时,她又会反驳我说,我本人一定也是更热爱创作的,不然怎么可能吸引得了她。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作品真的能获得大众的认可,我记得那是我投稿的第一本作品,不是她喜欢的温情,而是更加残酷的密室。但现在看来我的用词稍显稚嫩,剧情也很单薄,却轻易地获得了认可。
我想我终于能向着设想中的未来更进一步了。
——Z】
羊皮纸上有些褪色的文字与之前的文字连接在一些,拼成一个有些破碎不全的男人。
但现在线索还太少,他拼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信衍还在沉思,十七却将羊皮纸重新卷起,“先不要想这么多,等过了这次的小型试炼再说吧。”
信衍回过神,“那两个玩家说得没错,就是我曾通过的试炼,但现在的时间线应该是试炼结束之后,我离开试炼时还没继位。”
十七沉吟片刻,“那你对这个小型试炼的死者和关键物品有什么想法吗?”
见信衍沉默不语,十七补充道:“就比如说在之前的世界中有什么人比较让你在意的?”
信衍细思道:“那人选还挺多,就比如刚才的马尔科姆,希恩还有吉尔伯特。”他话锋一转,“之前没和你说过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他咂舌道,“他们几个人关系极其复杂狗血。”
十七笑着道,“看他们刚才的样子,我就能猜到了。”
“...总之,希恩是马尔科姆的私生子,吉尔伯特是希恩同母异父的亲哥哥。马尔科姆和吉尔伯特没有任何关系,但互看不顺眼。”信衍将这一大堆鸡毛蒜皮的破事倒给十七,说得都快嗓子冒烟了。
他端起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后又道:“不过他们之间只是感情纠纷。和我之间倒是有利益冲突。”
“什么利益冲突?”十七问道:“难道是王位?”
信衍点点头,轻声道:“没错,吉尔伯特虽然是皇家骑士团团长,但他愿付出忠心的人只上一任的国王,亚瑟。而我拿走亚瑟的王位,吉尔伯特不可能对我不记恨。”
“至于马尔科姆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我没有继位,他就可以从亚瑟的手中夺走王位,而现在我还欠着他不少地皮没有给他。”
十七的手指再次绕上垂落于指间的长发,“那希恩呢?在这些人中,我反而觉得希恩更有可能是死者。因为吉尔伯特和马尔科姆虽然和你有过节,但看刚才的情形,他们应该都已经释然了。这点残留的情感不足以支撑他们成为死者。”
信衍思忖道:“希恩的确很有可能,不过我倒想起另一件事,之前吉尔伯特不是说亚瑟会来找我吗?”
“对,这又怎么了?”十七问。
信衍的声音有些发冷,他想起了那个幽暗、没有一丝阳光的午后,那是他第一次走进阴冷的古堡深处。
“可是...”他慢慢抬起眼,“亚瑟已经死了。那现在活着的到底是谁?难道这次的死者还是他?”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十七的手掌微压在信衍的手上,“你先冷静些,具体情况我们还是等他来了以后再说。”他忽然一顿,未尽的话语吞了下去,望着被紧紧关上的门。
信衍也随着他一齐抬起头,门外一个脚步声正逐渐靠近。
伴随着门把手的一声轻响,话语中心的那个人意料之中地出现了。
那人深深地望着十七,嘴角含笑,眼角却含着哀伤。
亚瑟轻声道:“午安,国王陛下,午安,王后陛下。”他的指间是一朵幽蓝的鸢尾,在指间慢慢转动的鸢尾凭空落下晶莹的露水。
“不管看多少次,我始终都觉得鸢尾很漂亮,就像王后殿下您一样。”亚瑟深深又婉转地望着十七,就像看着铭刻在生命中的恋人,“所以我想把这朵鸢尾送给您。”
信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亚瑟,看你浓眉大眼的样子,竟然也敢撬我的墙角?!
还有你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墨林吗?!
幽蓝的鸢尾悠然地舒展着每片花瓣,将落未落的水珠凝结在花瓣上,压得花瓣抬不起泫然绽放的花香。
论谁都会赞美它的美好,除了信衍。
信衍恨恨地看着这一朵兀自芳香的鸢尾,恨不能一把抢过,塞进嘴里,搅成一团看不清形状的烂泥。
而亚瑟却还在用暧昧的眼神注视着十七,轻声低吟,“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献给你的花吗?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觉得你和它很相配。”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地割裂信衍所剩无几的理智。
信衍一把抢过这朵鸢尾,愤恨道:“你够了!这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要你献什么殷勤?送什么花?!”
亚瑟面色不改地收回手,“伊凡,你何必这么激动,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给美丽的王后殿下献花而已。”
“献花?”信衍看着手中已经变得稀烂,淌下汁水的鸢尾花,恶狠狠地用力捏搓,瞪视着亚瑟,“那你现在就当是已经把花献给我了吧。”
亚瑟遗憾地看着从信衍指尖留下来的汁液,“那倒是也可以,毕竟伊凡陛下也是有名的美男子,鸢尾配美男也不算太奇怪。”
十七眉尾一跳,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亚瑟,“哦?这么说,您是要把花献给伊凡陛下了?那我倒是不同意了,陛下只能收我给他的东西。请你不要不代俎越庖,毕竟我才是王后。”
亚瑟在十七冷淡的死亡凝视下节节败退,举起双手求饶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一个比一个占有欲强,该说不愧是一对夫妻吗。只可惜我孤家寡人,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信衍的心中闪现了一个人影,亚瑟不是喜欢墨林吗?那现在墨林人去哪里了?
一想起这个人,信衍就不由望了十七一眼,虽说他喜欢一直就只有十七,但在之前的试炼中,墨林总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总会让他想起十七。
这种模糊不清的暧昧情愫现在看来只是掺着蔷薇色的朦胧颜色,但多少会让信衍觉得不合时宜,想要在十七的面前隐藏起这一部分。
而看着亚瑟现在的样子,信衍明白墨林一定是出什么事,他想问却又不敢问,空气终于完全沉默下来。
十七展开羽毛扇挡在脸前,他自然也注意到这两人的不自然,亚瑟此刻的模样明显是受了情伤,但为什么信衍也会是这幅情态,难不成他偷偷瞒了什么?
此刻的十七早已忘记他曾留下的那缕虚影,暗暗地同自己的虚影泛起醋波,小声地哀怨道:“亚瑟大人,我可不会相信你的话,你这样的反应显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为什么不去追求她?反而要来嬉闹我和陛下呢?”
亚瑟苦笑一声,昂起头轻声道:“我自然有过喜欢的人,但我早已弄丢了他。不过,这件事伊凡竟然没有同你说吗?”
“他什么都没有说。”十七道。
亚瑟温柔地回视着十七,“那我还真要在你面前揭他的短了,毕竟他应该也喜欢过那个人吧。”
信衍脑中“嗡”地一声,高声喊道:“你放屁!谁喜欢过谁了?!我喜欢的只有我老婆一个人!”
亚瑟依旧温柔地笑着,但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你自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墨林,你敢说你会娶王后殿下为妻,和墨林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敢说王后殿下和墨林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那只是你会这么觉得,”信衍咬着牙,都快要气笑了,“这就是你给我老婆献花的原因?你自己追不到墨林,就要来撬我的墙角?你这个人也太渣了吧!”
“我都说了我没有,我只是想要给王后殿下献花而已,”亚瑟的声音低了下去,颓然无神地望着十七,与隐藏在十七身后无人知晓,唯有他能看到的幻像。“就当是留给我最后的念想还不行吗?”
他对深远而空茫的前方轻声叹息,没人能听到他的喘息挣扎。
“不行。”十七柔软的嘴唇间缓缓吐出两个坚决的字眼,“我不会给你留念想,而那位叫墨林的人既然已经离开了你,那他也一定不愿给你留下任何念想。”
亚瑟怔愣地望着黛青色深处潜藏的冷漠,最终竟是苦笑一声,撇开头,窗外的景色明亮而绚烂,而他的声音却朦胧不清,“就连这种拒绝人的时候,你也这么像他,有时我真的觉得除了样貌不同,你和墨林就是同一个人。”
“真有这么像?”十七也撇开头,看着窗外,“那么你所说的墨林到底是什么人,他的全名是什么?他在哪个国家出生、长大?他现在几岁了?有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快把亚瑟问懵了,而更让他茫然的是,这诸多问题的答案,他竟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墨林的全名,国籍,年龄,既不知道墨林的过去,也不知道墨林的现状,更不用说墨林的未来。
亚瑟颤抖着双唇,迎着十七堪称残忍的注目,恍恍惚惚道:“我,我不知道。”
十七双手交叠在膝上,紧紧交握着,指尖都泛起些微的白色,没人能察觉到他微微有些发紧的声线,他继续残忍地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知道你吗?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亚瑟惶惶不安地低下头,他仿佛回到那个被墨林无声拒绝的午后,那时沐浴在午后阳光中的墨林面目模糊不清,唯有他黛青色的双眼映照出的只有冷漠,与此刻王后的双眼有着同等的暗色。
“他知道,”亚瑟的声音就像千里之外的浮云那般遥远飘渺,忽然就凝结成雨,沉沉地往下坠,“他什么都知道,他唯一不知道就是我永远不会放弃爱他。”
被压在右手下的左手手指蓦然一抽动,十七面不改色,“不,我觉得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是吗?”亚瑟苦笑一声,“你真的和他很像,只是他比你要更抗拒像我这样的俗世与俗人。他一直说自己热爱着世间所有的故事,但他只是记录者,但凡繁杂俗事有了要靠近他的意思,他就会远远逃开。”
“那只是因为他没有遇见能让他接受这些的人。”十七忍不住看了一眼信衍,“不过,我倒是对这样的人产生了兴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亚瑟颓然地摇摇头,“我上次还是从伊凡口中听说墨林的动向。那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
“而在这几年中,我走访了大陆的每个落,都没能再遇到他,可能他早就像当年述说的梦想一样,去往其他大陆了吧。”亚瑟轻声道,遥远的风吹拂进房间中,在这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中,他终于接受再也无法与墨林重逢的未来。
毕竟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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