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警卫厅一如既往的沉闷,门口的登记员昏昏欲睡,看了眼穿着昂贵的来访客人就又闭上了眼。
“好久不见,周。”约瑟夫警长几步迎上,两人礼节性地握手。
周皮笑肉不笑地问好,“约瑟夫叔叔,下午好。”
约瑟夫摸着下巴,眯起的眼中闪过精明的冷光,“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你这孩子。”
“为了一些私事。”周笑着将礼帽摘下,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约瑟夫,“路上看见,感觉会很适合玛丽夫人。”
“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详聊怎么样?叔叔。”
约瑟夫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应了声好,两人一前一后朝厅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约瑟夫沏好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周的面前,两人隔着办公桌对坐。
约瑟夫悠闲地轻抿了一口茶水,“出了什么事,孩子?”
周的指尖落在骨瓷杯上,嘴角带着一点不明晰的笑意,“今天警卫厅的人闯入我的家,带走了我妹妹的舞蹈老师。”
他瞟了一眼寡淡的茶水,“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
约瑟夫的眼珠子一转,“是带着逮捕令去的么?我今天一直在开会,都没空管这些事。”
“是你亲自签发的,约瑟夫叔叔。”周的紫色眼睛闪烁着,像将要捕食的猎隼。
约瑟夫顿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一天要签发的文件太多了,无意中签错什么东西也是可能的。”
话毕,约瑟夫又话锋一转,“如果那个孩子没有犯罪的话,她很快就可以离开,你可以回家等消息。”
“随意签署逮捕令等于犯罪,约瑟夫叔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法律。”周的目光锐利,有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威力,“如果一位柔弱的女士在审讯过程中被屈打成招又该怎么办呢?”
周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约瑟夫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
他肥胖的脸变得愁苦,吞吞吐吐道:“你还是别管这件事了,不然到时候你也可能会被拉下水。”
约瑟夫压低声音,“那个女人除了有杀人嫌疑外,还是保皇党的成员。”
“下面的人搜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秘密书信,她算得上是核心成员了。”
周一直知道这操蛋的世界很荒谬,但荒谬到这种程度着实惹人发笑,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有一份体面的职业,也不缺钱,她疯了去和那些人搅在一起?”
约瑟夫一脸你不懂这些女人的嘴脸,“这些靠脸吃饭的交际花能靠脸多久?她们当然希望能找到长期饭票,那些奥尔良派的人只需要挥挥手,她闻着味道就去了。”
“哦,这样啊。”周笑着升高了语调,“那她是和谁有通信来往呢?梯也尔?还是巴黎伯爵?”
约瑟夫惊恐地瞪大眼,“小声一点,我的上帝啊,这是能往外面说的吗?”
“所以是谁呢?约瑟夫叔叔。”周抱臂看着他,眼神轻飘飘的落下,却有万钧重,某一瞬甚至让约瑟夫以为是那位费舍尔大人的年轻版站在他面前。
约瑟夫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说话也游移不定起来,“ 那些书信我还没有仔细看过,不过应该就在那些人当中。”
“那些人是哪些人?”周刨根问底,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气势。
约瑟夫简直想抱头藏进办公桌下面,一个剧场女演员怎么能牵扯到这些人的,一个比一个身份贵重,一个比一个难糊弄。
但不说也不是个办法,周的指节有规律的敲在木桌上,一声声的,跟催命也没什么区别。
约瑟夫握紧拳,长吸了口气,“我实话跟你说吧,孩子。”
“我们在她的房间找到了谋杀案同款的子弹,你知道的,戈弗雷的父亲是富尔德伯爵,他不会轻易放过杀死他儿子的凶手的,虽然明面上都说他放弃了小儿子,但父亲怎么会对儿子的死无动于衷呢?”
约瑟夫喘气喘得跟头牛一样,重重喝了口水后接着说:“和富尔德伯爵结仇可不是什么好事,巴黎满大街都是会跳舞的女人,没有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周站了起来,“我懂约瑟夫叔叔的意思了。”
约瑟夫也搓着手站了起来,面露喜色,“你能懂我的一片苦心就是好。”
“我们去看看犯人吧。”周看了约瑟夫一眼,“总要给犯人申辩的机会吧。”
约瑟夫高兴到一半,笑也不是,表情古怪地僵硬住了,“这有什么必要呢?”
周发出一声轻笑,眼睛弯弯,但约瑟夫只能看出满满的不怀好意。
“走吧,约瑟夫叔叔,劳烦你引路了。”周轻轻瞥了约瑟夫一眼。
约瑟夫慢吞吞地从办公桌后移了出来,看起来恨不得一步走一小时。
他忍不住想再挣扎一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又脏又臭的,哪怕我们这些常审人的也不喜欢那个味,上次新来的那个小伙子更是直接在门口吐了.......”
“咚咚咚......”有节奏的礼貌敲门声响起,约瑟夫觉得自己简直如蒙大赦,他几乎要感激起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了。
肉眼可见的,约瑟夫的移动速度加快,几步小跑到了门口,笑意满满地开了门。
然后他整个人呆住了。
富尔德伯爵怎么亲自来了,他旁边那个又是谁?!约瑟夫揉了揉眼睛,把人和最近的报纸对上了号,对了,这是那个风头很盛的贝利亚侯爵。
约瑟夫的笑容就像二流报纸上的表情画一样死板,“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富尔德伯爵的面容严肃,眼圈通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最近伤心过度。
另一位看不出深浅,笑容淡淡的恰到好处,一双淡蓝眼睛光彩四溢。
富尔德伯爵清了清嗓子,“你好,约瑟夫警长,我听说抓住了杀害我儿子的嫌疑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约瑟夫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转动脖子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发出的咔咔声,“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富尔德伯爵深吸了口气,整个人愤怒得发抖,“这就是巴黎警察的办事速度吗?我可怜的小儿子死了快一个月了,你们竟然只找到一个疑似的凶手。”
约瑟夫急忙解释:“查案是很复杂的事,我们不能简单的界定凶手,那样令公子无法安息,我们也会被民众背弃。”
“原来这么严重啊?”周不知何时走到了约瑟夫的背后,“那我们更应该去看看这位嫌疑人了。”
约瑟夫整个人一激灵,这人怎么跟猫一样走路不出声的,他赶忙回头对周笑了下。
“是吧?约瑟夫叔叔。”周不搭他的腔,反而把他架了起来。
周抬眼看见了维塞尔,维塞尔笑眯眯地对他眨了眨眼。
“对啊,约瑟夫警官,至少让富尔德先生见一见疑似杀了他儿子的人吧,”维塞尔句句戳人,脸上笑意敛去,声音也跟着沉重起来,“这可是一位父亲的爱子之心。”
看犯人和爱子之心有什么关系?约瑟夫不知道,他现在头昏脑涨,谁他都不想得罪,可看起来谁好像都得罪了一遍。
周那阴魂不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走吧,约瑟夫叔叔。”
审问犯人的囚室在后面,比起前厅的光鲜,这里确实叫人看不过眼,臭味弥漫,犯人的眼神直直黏在过往人的身上,脚边还有时不时钻出来的蟑螂。
等把人带到莉莉的囚室前,约瑟夫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把这个女人提出来到前厅的监室审问的。
看着三人齐齐拿手帕捂住口鼻,约瑟夫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就是莉莉·勒布朗,三位有什么想问的吗?”约瑟夫站在一角,不安地问。
莉莉闻声抬起了头,眼神不安地从在场人身上扫过,在周的身上一瞬停顿,瞬间散发出光彩来。
周放下一半的心来,从莉莉被抓到他赶过来也不过三个多小时,目前看来人还好,没什么问题。
“莉莉·勒布朗?”富尔德伯爵语气低沉,开始说起他得到的消息,“你和我儿子一起在圣马丁门剧院工作,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但因为所谓的第三者插足而分手。”
他的语气陡然凶横起来,“你因此恨我的儿子,所以杀了他。”
“是这样吗?”
莉莉愣了一秒,然后瞬间冲到了铁门前,她的双手紧紧抓住铁栏杆,双眼死死地瞪着富尔德伯爵,“老娘是和你那该死的儿子在一起过,但他在我这里没那么金贵,不管他是伯爵之子还是什么,背叛之后就一文不值。”
她咬牙切齿,“我才不会为一个脚边的垃圾脏了自己的手!”
富尔德伯爵大概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批头盖脸的反驳过了,他在原地呆愣了几秒,然后愤怒道:“你这个无知的低等的贱民!我的孩子企是你可以议论的?”
莉莉呵呵一笑,“生了垃圾怕别人知道就应该好好捂起来,不然谁经过都会吐口水!”
富尔德伯爵指着莉莉,整只胳膊不断颤抖,“你等着法律的审判吧!”
莉莉毫不示弱,“你这种人说法律就是对法律的亵渎!”
富尔德伯爵终于被气疯了,又骂了句贱民过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约瑟夫也猴急地跟着伯爵冲了出去。
一瞬间,整个囚室安静了下来,莉莉的胸口不住地起伏,再次开口声音也颤抖起来,“该死的戈弗雷,他就是团垃圾。”
周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别害怕,我会把你接出去的,但我得先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维塞尔支着下巴,一脸新奇地看着周安慰莉莉,“真是意外啊。”
先透个底,莉莉当然不是保皇党成员,她也没有杀戈弗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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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保皇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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