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深,夜空明亮。
乔庚带江辰来到东河边,他说起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并给出见解:“我明天去找何灵一趟,问问她到底和施袁宗有什么矛盾。”
等了半晌,他没听到江辰说话,忍不住问:“你今天……挺沉默的啊。”
江辰的眼睛透过狐狸面具看向他,目光静水流深。
乔庚觉得有点不自在:“呃,我脸上有东西吗?”
江辰摇头。
乔庚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他没多想把怀里的花灯拿出:“写下愿望放进花灯飘到河里,有很大概率会实现的,要试试吗?”
江辰沉默地点头。
乔庚买了摊位贩卖的纸笔写下愿望,然后把纸条郑重地放进花灯里,旁边的江辰也照做。
东河飘荡着无数泛光的花灯,水面起伏涟漪把花灯推得越来越远,连同他们两人的也是。树叶伴随花瓣柔顺地荡漾在水面,万千花灯承载无数人的愿望飘向远方。
乔庚呼出一口气,自嘲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来花神祭祀呢。”
他从小长得帅,所以每次约会和出去玩都有不少女孩跟随,与男人来这种暧昧气氛十足的活动还是首次。
夜色撩人,乔庚回想起这么多天惊心动魄的经历和怪事,只觉得精疲力尽,但还好身边还有江辰陪伴,两人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友,内心不禁悸动。
他站在岸边,感慨地对着河面说道:“江警官,不得不说你责任心真强,其他人要是摊上像我这样案件线索指向性明显的嫌疑人早把我抓走了,哪还能天天陪着我,你不怕哪天施袁宗把我杀了,连同你一起也宰了?”
“我看啊,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乔庚继续说,“不管施袁宗和我有什么恩怨,也要先确保你自身的安全才是。”
江辰还是没说话,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乔庚被他看得浑身都快麻了:“不是,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江辰突然一只手把乔庚拉近一些,另一只手遮住他那双暴露在野狼面具下的眼睛,俯身低头。
流星划过夜空,草木低吟,虫声清脆,喧闹的人群渐行渐远,气球飘向空中,花灯远赴东河深处。月色撩拨下,河岸边矗立的两人像是永久的画面定格,波光粼粼的河面映衬出他们的黑色剪影。
一个男人伸手遮挡住另一个人的视线,俯身亲吻对方的面具。
乔庚手心出汗,浑身的麻筋都被点住般僵立在原地,视线被对方的掌心遮挡,只感受到温热气息从野狼面具表层传来温度。
过一会儿,乔庚发现视线恢复明亮。
他发现江辰刚把狐狸面具的绑带重新系好,五官一点都没显露,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是把面具摘了亲自己。
乔庚喉咙沙哑,好一会儿才蹦出一个字:“你……”
他对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所措,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面对江辰,有太多话压在胸腔惹得情绪翻涌,但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人快步经过乔庚,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乔庚反应过来转身想说话,却看见对方的背影很是眼熟。
这不是郭开元吗?
乔庚尴尬的对江辰说:“呃,碰见开元了,我去打个招呼,等会儿回来找你。”
他不等对方回答就立刻转身离开。
没办法,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辰,毕竟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尴尬了。
乔庚寻觅一会儿才找到郭开元的位置,原来是在某处偏僻繁盛草地的角落处,他长舒一口气,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哥们,你不是发消息说不来了吗?”
郭开元蹲坐在原地没说话,微胖的背影有点佝偻。
他觉得奇怪,伸手按住郭开元的肩膀稍微转动,一张微胖、苍白、瞳孔僵硬、额角青紫流血的脸移到视线内。
郭开元满脸已死之态,身体晃悠瘫软的倒在地上,压倒一片草丛。
乔庚的手僵在半空中,张嘴想喊什么却觉得喉咙像是哽住般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好友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
乔庚整个人怔在原地,只觉得胸腔被汹涌无力感挤压得快喘不过气,眼前发黑,手脚也变得几乎瘫软酸麻。
为什么……熟悉的朋友又死了一个……
*
“姓名?”
“乔庚。”
“你与死者的关系是?”
“我是郭开元的高中好友。”
“事发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参加花神祭祀活动。”
“一个人吗?”
“……不是。”
江辰踏入警局审讯室时,听到以上对话。
他看出乔庚的窘迫,伸手拍拍同事的肩膀:“我来吧,你和小张先出去休息一下。”
门再次关上后,审讯室只有江辰和乔庚两人。
乔庚不敢看江辰,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他还是对之前江辰的亲吻有点抵触和不理解,总觉得不自在。
而且他搞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要这么做?他们可是两个男人哎!
“又一起命案的被害人和你有关。”江辰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迄今为止,陈钟、郭开元都是你的好友,荣珊是你的初恋女友,而之前查到的吴臻他们四个和你是一个高中。”
“要不是你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我真想把你抓了。”
乔庚嗤笑一声:“我现在都进局子了,抓和不抓有什么区别吗?”
江辰盯着他看:“没确凿的证据,我们警察也不能随意给人定罪。”
“可我真受不了。”乔庚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你还不如把我抓了,起码能保证我的安全。”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曾经畅聊火热的挚友轰然化成一具尸体,这谁能接受?他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江辰整理出一份资料,仔细翻看:“我可以向上级申请对你的看管保护措施,不过……郭开元死亡的疑点想和你分享探讨一下。”
乔庚没说话,神色无精打采的看他。
“尸检报告显示,郭开元的死因是高空坠落导致的颅骨骨折大出血,我同事在南山悬崖下找到死者的血迹和部分皮肤组织,证实南山悬崖是郭开元坠亡的第一案发现场。他的死亡时间是今天晚上8:00,你发现尸体的时间是8:05分。”
江辰说话的动作和语气变得越来越缓。
乔庚的神色逐渐变得僵硬,他已经差距到哪里不对劲,后背蔓上一层冷汗。
江辰:“从南山悬崖下到花神祭祀的地点,哪怕开车再快也要二十分钟车程,所以一具摔下悬崖的尸体是不可能在五分钟内被运送到花神祭祀的地点。”
乔庚这会儿已经被震得头皮发麻,他舔了舔嘴唇:“……有没有可能郭开元的血是提前被人放在悬崖下的?”
“你这种想法我们也考虑过。”江辰拿出一张照片摆在他面前,“很遗憾的是这不可能。今天晚上7:57分,一位四处采风旅游的摄影师来到深渠村的南山,他用相机拍摄流星和夜景,正巧也拍到郭开元的身影。”
乔庚颤抖地接过对方递来的照片,他清晰的看到照片印着今天的日期,时间也是晚上7:57分,而在绿意盎然的景象内,镜头捕捉夜景的同时也摄入郭开元的身影。
对方的穿着和今天一模一样。
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他那张微胖的脸有些茫然,神色木然,身形略壮。
翻涌的记忆猛然涌上心头,郭开元总是笑呵呵地找他喝酒吃菌子,夜市热闹烟火气也让他情绪放松,吃饭时胡吹海侃地讲述工作时遇到的傻逼领导和同事,手臂搭在他肩膀说:“哥们,以后来云南记得还找我啊,开元等着你呢。”
可是现在,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乔庚的手一抖,照片落在地上。
他缩了缩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低头把脸埋在手臂内,一言不发。
江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照片,手掌想伸过去拍他的肩膀但还是放弃,声音沉重地说道:“我在车里睡着后被同事叫醒,听到他们说郭开元死亡消息时就知道你肯定无法接受。”
“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乔庚慢慢抬脸:“你说什么?”
江辰怔住:“我说你身边的人……”
“不是,前面那句。”
“我在车里睡着后被同事叫醒……”
乔庚立刻逼问:“你一直在车上睡觉?没去过花神祭祀活动现场?”
江辰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得凝重冷厉,不明所以的皱眉:“我打完电话就困了,在车上睡觉直到同事叫醒我说有命案发生,让我去警局。我没进去过花神祭祀的活动场地,怎么了?”
审讯室的灯照得乔庚脸色苍白,冷汗在后背蔓延,眼前也阵阵发晕。
他头脑发懵,手脚也酸胀。
江辰从没去过花神祭祀的活动场地,那么……戴着护理面具亲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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