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地播放着她最后一条语音消息。
“你小看我了,也小看你自己了,路沉。”
我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滑动,思绪乱飞。
她是何时确定我的身份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吗?
应该不是的。
那她知道是我之后,没有戳穿,而是仍然与我聊天谈心?
但此刻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她从来都没有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大口呼吸几次,才勉强冷静下来打出了五个字:
「你现在在哪?」
触动着屏幕的指尖发麻,头脑发热,太阳穴在突突跳动,屋里开大的冷气完全无法为我降温。
我来不及再想太多,从衣柜中抓了一件黑色T恤套头穿上,从书房抽屉里翻找出了我回国以后刚放进来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她高中时给我编织的手绳,上面串着一颗沉香珠子。
这条手绳被我戴了许多年,上面的丝线已经被磨损,沉香珠子也已变得光滑。
我把手表摘下,从盒子中取出手绳戴到了左腕。
我还应该带些什么?
那些准备送她的礼物?
有些还没包装好,有些则不便携带。
我知道了!
我扫视房间时灵光一现,一瞬间想到了我此刻最想送给她的东西。
我从书柜最深处够到了那个宝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这是与母亲见面那天,她亲手交给我的。
她说,盒中礼物是她留给干女儿的,不是儿媳妇;如果我不能成功挽回言颐可,那这礼物便要还回去,由她来重新、亲自交给女儿。
这礼物也许价值不菲,应当是有点来头,是个成色、切工都不错的古董钻戒。
“这是你跟我爸的结婚戒指吗?”我当时问母亲,犹豫要不要接过这丝绒盒子。
“当然不是。”母亲一口否认,笑起来,“怎么,你在担心我们婚姻破裂,让戒指也沾上不好的寓意?儿子,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我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是个无神论者,但在关于言颐可的事情上,我却常常祈祷。
母亲看出了我的疑虑,继而说到,“这戒指,是你外公外婆送给我的。”
她郑重地将这个袖珍的丝绒盒子递到我手心,让我握住了它。
“所以这代表的永远不变的感情,而不是婚姻。”
永远不变的感情。
我把装着古董钻戒的这个小盒装进了裤兜,再次祈祷着我今晚能把它成功送出去。
我在屋里焦急无措地踱步,等待她告诉我她所在的具体位置。
手机一震。
她发来的位置消息显示的是「午夜红茶」。
她是在午夜红茶与朋友们喝酒?
我激动极了,飞奔出门。路上不忘跟阿旭电话打声招呼,兴奋地告诉他,我或许今晚就会和Echo复合了。
我过去无数次走进午夜红茶,每次不管是轻松愉快,还是沉重悲伤,我只要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不会再忐忑不安,因为我知道在这里迎接我的是酒精的麻痹与好友的关心。
可现在不同,我轻轻推开午夜红茶的大门。
里面一片热闹喧嚣瞬间窜出,将惴惴不安的我环绕起来。
我进去见到她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找阿旭喝一杯壮壮胆,然后再鼓足勇气找她?
不行,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明知道她已经向我释放出了信号,那我绝不可能再怯懦下去。
我已无法忍耐哪怕一分一秒。
我现在就要进去找到她,向她倾诉我对她所有的感情。
我要告诉她我是多么后悔,我后悔自己过去的强装镇定,我后悔这么多年都不敢对她坦白我的爱意,我后悔分手时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我后悔推开她。
我也感激她。
我感激她在我不懂事的年岁不曾抛弃我,我感激她在我跌入低谷时愿意接通一个陌生电话说出那些关切的话语,我感激她在这些年从未忘记我,我感激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帮助着我。
我终于用力推开了那道通往她身边的门。
彩色灯光在昏暗的酒吧中闪个不停,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大声交谈着。
我的目光紧张地搜寻着她的身影。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询问她。
“我……我到午夜红茶了。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我去找你。”
“喂?Echo?”
……
一阵嘈杂,我屏息等待着。
“路沉。”
她叫着我的名字。
这令我心动不已、血液震颤的声音,在电话里,和我的身后,同时响起。
我站在原地怔住,一度怀疑自己的听力被烦嚣的环境影响。
不过在她开口第二次叫我之前,我迅速地、带着不可思议的激动情绪回头了。
果然,她就在我身后不远处。
一袭红裙,黑色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明眸清澈,红唇轻启,颈间坠着一颗水滴形的翠绿。
在酒吧中穿着各异的玩乐人群、花花绿绿的酒水饮料、不远处正在沉浸表演的乐队,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黑白模糊。
我眼中,只有她,仍是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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