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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石二鸟

接下来几日,赵景明循序渐进地解开了对陵园上下严密的看守。

时间规律,但允许前后一刻钟的偏差,进出园寝宫人也不再细细盘问,均可稍作逗留,而春风因在内侍奉,逗留时间则被允许延长到半个时辰。

而陵园其他各处的警戒也松懈了许多,又恢复了往常自由出入的状态。

宫人们不免觉得松快些,虽好奇这顽固的赵总旗怎么突然对规则有了弹性,但办事侍奉都方便不少,渐渐地也适应了安排。

晌午过后,李徽月习惯午睡片刻,宁蕊和小尚被带着,也习惯了这一作息。

这日李徽月却不睡,要了纸笔,半天才落笔,写了又觉得不对,将纸揉成一团,不多时地上便满是纸团。

春风在一旁侍奉,却不明所以。

“主子是在写什么?”

“我在给魏进忠写信。”李徽月坦然道。

春风似是有些吃惊。也是,魏进忠的名号怕是连孩童都知道,哪里听过也不奇怪。

春风想了想,委婉道:“虽皇上的信从内廷传来只要半日,可陵园对外通信却是不易,即使是方公公帮忙,只怕也很难送到魏公公手中。”

陵园向外通信通常只起到皇家监视作用,若陵园内有大小事宜,则由太监上报给内廷。

后宫中人向外通信,确实没有先例。即使通信,按理也只能往内廷发,没有往魏公公处发的道理。

李徽月点点头:“这我知道,这封信是给方锦绣留着的,若他日魏进忠问起,他也好有个凭证。”

春风越听越糊涂,信是给方公公的,又是给魏公公的……

李徽月看她不解的样子,笑了笑:“陵园的一个火者叫陈宝,他也是个可怜人,我打算让方锦绣把人安排到园寝来伺候。”

“区区一个火者,主子直接问方公公要不就可以了吗?”春风还是不明白。

“别看陈宝如今这样,他来陵园之前是魏进忠的干儿子,在内廷也算个红人。既是要人家的干儿子,可不得知会一声。”

春风没想到这个所谓的陈宝遭遇竟如此跌宕,既是魏进忠的干儿子,应是风光无两,竟在此处任人欺凌。

终于写就,春风出门将信带给方锦绣,回来时身边便多了一个人——陈宝。

陈宝老老实实地跟在春风身后,见了李徽月便如同见了祖宗奶奶,扑通地跪下,不知痛般地磕头。

李徽月赶紧将其拦了起来,陈宝似是又瘦了些,面无血色,身子比女人还孱弱,简直就像逃难来的流民,若是没有李徽月搭救,只怕真是要死在陵园了。

“李主子,大恩大德,陈宝今生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陈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有点喘不过气。

“我本以为又过了这么些天,你的境遇会好些,怎么还是一直白天干活,晚上守灵吗?”

陈宝悲从中来:“主子!自皇上来信后,方锦绣自知刁难主子们是做了蠢事,又不敢得罪魏进忠,便将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陈宝又痛诉了方锦绣如何折磨自己,边说边哭得像个孩子。

李徽月和春风都听得于心不忍,尤其是春风,听得双手抱拳抵在鼻前,甚是害怕。

如此,陈宝便留下了,与春风一同在园寝侍奉,他颇为能干,一时间春风轻松不少。

只是因其曾是魏进忠的人,宁蕊似乎对他还是不太放心,对他还是颇为戒备。往往宁蕊与春风自顾自地说话,见陈宝进殿便不再言语,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散开了。

陈宝也无甚所谓,在陵园遭受的白眼与欺凌众多,对于此事早已不放在心上。

待到快用晚膳,陈宝却硬拽着春风的胳膊,生怕她逃走似的,拖她到三位主子面前,一副要评理的样子。

“还请三位主子做主,春风她是方锦绣派来的奸细。”陈宝便控制住意图挣脱的春风,正色道。

李徽月挑了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今日中午主子们为先帝供膳,我在园寝清扫,突然想起昨日主子说想吃柿饼,我便去神宫监的窖藏中取。到了神宫监却发现,春风从神宫监取了信出来。”

陈宝一五一十地说明事情来由。

春风紧咬嘴唇,一言不发,似是默认,却听见李徽月轻飘飘地说:“春风是去帮我取的。”

陈宝一听,不知该说什么,似有些不信:“她行迹鬼祟,被我发现后便想跑……拖她过来这一路上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竟然是主子安排的吗?”

“你毕竟曾是魏进忠的人,我们也得看你是否真的认清现实,弃暗投明,你说是不是?”宁蕊解释道。

陈宝一愣,想起宁蕊与春风交头接耳的样子,恍然大悟。

他曾是魏进忠的干儿子,众人怀疑他无可厚非,今日便是设局测试他,观察他的反应。

春风听着他们对谈一直愣着,一句话也没说,向三人一拜,再也抬不起头来。

李徽月以传膳为由支走陈宝,看着跪着的春风,冷声道:“陵卫还从你床铺下搜出几封信件,是你父母写给你的吧。”

她又将几封信从袖中掏出,洒在春风的头上,“春风,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

这个笨丫头。

自陵卫来园寝值守后,每日的盘问只不过是声东击西。赵景明一行人早趁着宫人每日出门干活之时,把太监宫女居所翻了个干净。

不几日,便在祈春风的住处,找到了家书。

家书的内容并不打紧,只是些家长里短,但正如春风所说,陵园通信不易。

陵园的宫女与世隔绝,并不能与家人见面或通信,即使外面的人想要传信进来,也必得经过神宫监。正如皇上从内廷传信来,经过急递铺,也是由神宫监接收,才到了李徽月手里。

祈春风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与家人通信,又哪来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神宫监为其收信。

“你不是方锦绣的人。”李徽月笃定地说。

监视她们对方锦绣来说没有意义,若被发现反而会自讨苦吃。

习惯掌控一切,四处撒网,擅长戳人软肋,手段狠辣,恩威并施。

还能是谁。

“你是魏进忠的人。”

春风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体僵直,无望地抬头看着李徽月,双眼含泪:“奴婢……奴婢对不住三位主子。”

“魏进忠看奴婢底子干净,便命我蛰伏在主子们身边,奴婢不肯,他便以我全家的性命相要挟,还给我好处,说今后每半月就能收到一封平安信。”

“我太想我爹娘了。打我四岁起便离开了爹娘,我是在陵园哭着长大的。我想我娘,只要能看到家里的信,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春风想起童年时与父母分离,想起幼时在陵园凄风苦雨的日子,便痛哭不已。

这般惨痛的遭遇,却变成了魏进忠要挟她的工具。

此时,赵景明从殿外走进,似是从陵外归来,有些风尘仆仆。

“你收到的不是你爹娘的信。”赵景明似是有些不忍。

“这几日我去陵区调查,找到了当年你家附近的邻里。你四岁那年被卖进陵园,你爹娘拿着卖你的钱,便带着你哥哥一同搬走了。”

“我问过,知情的说他们往江浙一带去了,那是你娘亲的祖籍。”

春风的身体开始哆嗦,好像刚从冰河里被捞起来的一条鱼,躺在地上等死。绝望,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似乎失去了呼吸,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她离开爹娘时还太小,并不知道爹娘的笔迹,甚至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写字。

收到爹娘的信,她好高兴,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高兴,好像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她,是她的爹娘。虽然他们把她卖了,可一定还是爱着她的。

哪有爹娘不爱孩子的。

保护全家的性命只是她脆弱的本能。

如今她的信,她的爹娘,就如梦幻泡影般一戳就破了。

春风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赵景明说: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春风大病了三日,全凭着宁蕊和陈宝在旁照顾,才慢慢地好转起来。

李徽月这招一石二鸟,既考验了陈宝,又揪出了春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事后陈宝得知了春风的身世,知道她不过也一样是个苦命人,心里有些愧疚,忙里忙外不说二话。

可春风醒后却不愿意吃饭,不愿意说话。

她恨自己。她恨自己蠢。

既得知陈宝的遭遇,就该知道魏进忠是个毫无信用的奸人,居然还妄想着自己能和他谈条件,做交易。

自己有的不过是这条性命,魏进忠为何要对自己守信。

春风只盼望着自己能这么病死才好。

春风想死,但宁蕊颇通医术,如此便僵持住了。

最后还是小尚一语中的:

“春风,我知道你想死,可你活过吗?”

一旁照料的陈宝瞪大了双眼,猜不出小尚下一句要说什么。

小尚却也看向了陈宝:“你们就不想,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陈宝默默记住了这句话。

随着春风渐渐康复,春天也快到了。李徽月看着窗外,早已没有了冰雪的痕迹。

人心的痕迹,却不是那么轻易抹去的。

魏进忠,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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