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然承认自己对沈竟衡的感情，可恨的是，这本身早已被时间冲散的感情，在见到沈竟衡的瞬间，又像海浪一样，翻卷着席卷而来，打得她束手无策。
所以她才在车上给林葭肴发了消息，让她来陪陪自己，结果越聊越烦躁。
而所谓天有不测风云，顾然然逃掉了蒋参舟，却没躲掉沈竟衡。
林葭肴看着站在门口，好像早就等候多时的沈竟衡，拽了拽顾然然的袖子，低声说：“五年了，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要想判断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根源上手。”
顾然然扯了扯嘴角，“挺会开导啊……”
“额，那个，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沈老板记得把然然送回酒店哈。”她说完，都没敢看顾然然一眼，拔腿就跑，到了沈竟衡身后时，还不忘回头给自己的好闺蜜打气，唇语让她加油。
顾然然一脸问号，就这么把她丢下了？
沈竟衡穿着一身黑，额前的头发又是柔顺搭着，夜风吹上去时会把额头和眉毛露出来，突出的眉骨反而让顾然然又看到了熟悉的他。
她干干笑笑，“那个，好久不见啊。”她自知理亏，先不说当初两人不欢而散的事身边没有人知道，五年前的那句“四年”不光是个借口，其实也是在试探。
如今五年过去了，顾然然刻意一直拖着，这次回来也是在她的计划之外。
和谐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沈竟衡始终没有一句话，也没有回应她的打算，却迈腿来到了她面前，他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离近了，才看到，他何止是脸色不太好看啊，整个人都不太好。
突然，顾然然手腕上一热，人就被拉走了。
“哎……去哪啊？”
她就这么一路被他牵着，也不反抗，除了开始的那句，再没问过说过一句话。
大约被这么拉着走了几分钟，沈竟衡在一辆车边停了下来，歪了歪头，眼神示意让她上车。
顾然然眼睛都放大了，但又瞬间理好情绪，抱着胳膊往车上一靠，说：“沈老板，你贿赂错对象了吧？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导游，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给你。”
“是吗？我看你和Canri走得挺近的，没给你什么好处啊？”沈竟衡干脆顺着她的话说。
“咳～”她轻轻咳嗽两声，摆起架子，“好处当然有啊，还不少呢。”
“我听听。”
“沈老板，挖人墙角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
“骗人就很道德了？”
顾然然被气笑了，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不对劲，她咬着下嘴唇，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这个男人是来秋后算账的。
“沈竟衡，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是，我当时是说了四年后，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我不相信你真的听不懂我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个话，一听就知道是个借口，她可不信沈竟衡真的会听不出来。
“不是这个。”沈竟衡语气有些急，“你研一那年暑假回来了，为什么骗我说你在北京？”
被他这么一问，顾然然想起来了，研一下学期快要结束时，她收到了沈竟衡的消息，问回不回杭云，她撒了谎，不过也不光是对他撒谎，还有林葭肴。
研一寒假的时候，顾元义在她们母女的强硬要求下，和王锦办了离婚。
王锦就此搬离了与原本的家，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不大，但足够她生活，况且也清静。可意料中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王女士出了车祸。
顾然然紧急在学校办了缓考，就匆匆赶回了杭云照顾王女士。
由于不严重，王女士又有医保，再加上保险，前前后后并没有花太多钱，她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件事，沈竟衡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也不对啊。”顾然然疑惑，“林葭肴都不知道我当时回杭云的事，你听谁说的？”
沈竟衡叹了口气，“因为我在医院看到你了。”
四年前，沈竟衡因为和Canri的合作，勉勉强强还掉了一部分的债。其中一些人知道他当了老板，以为他挣了钱，不愿意全还，故意吊着他们，于是想到了沈竟衡那个还在精神病院的爹。
由于受到刺激，沈松病情加重，又被送去了医院。看到顾然然那天，刚好也是沈竟衡交住院费的时候。
听完他的话，顾然然恍惚了一下，“那……你的债，现在应该还完了吧？”
“还完了。”
顾然然点点头，“回杭云是事发突然，骗了你，实在不好意思。”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吗？”沈竟衡抬脚，往前迈了几步，与她越来越近。
莫名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穿个高一点的鞋，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了。
“是我想说的，还是你想听的？”差点被他套进去了。
沈竟衡突然俯身，与顾然然平视，望着她的眼睛，“这么说，我可以随便问了？”
顾然然偏过头，表情不自在，“看我心情。”
只可惜，最后，还是被某人“拐”上了车。
“我听蒋参舟说，你现在是游戏市场里的香饽饽，都想咬你一口呢。”顾然然坐在副驾驶，有些不自在，给自己找了个话题。
“你说的，是唐僧吧？”沈竟衡笑说，“他夸大了，确实比前两年好。”
“好歹没白叫你沈老板啊。”
当初在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里，只有十几个人的团队，为了拉到投资，做好游戏，差点把那一层楼当家。看到他们如今苦尽甘来，顾然然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没多久，车就停在了她所住的酒店。顾然然探头朝窗外望了望，又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沈竟衡，见对方没有要说话的准备，自顾自地解了安全带，“那……谢谢你送我回来，我……”
顾然然本能地往角落缩了缩，看着突然凑近的沈竟衡，一时间忘了说什么。
“我没忘记那晚说的话。”
“啊？”她先是疑惑，接着又突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一只手扣着座椅，咬了咬内唇的肉，欲言又止。
看她这幅表情，沈竟衡垂眼轻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装傻充愣的不作为的态度，顾然然以为会迎来他的“痛斥”，却没想到比“痛斥“先来一步的是沈竟衡的嘴唇。
吻落下的时候，还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腰先被人扣住了。沈竟衡的手紧紧贴着她的腰，本来夏天，穿的衣服就薄，他的手更像是刚被开水烫过一般，热烘烘的。
顾然然霎时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在发热发麻，从尾椎骨直窜头顶。
男人感受到她的不专心，趁机腾出了一只手扶上她的后脑勺，舌尖又往前抵进了一分，加深了这个吻。
“唔……”半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很不舒服，尤其是她的腰和脖子，顾然然艰难地动了动，沈竟衡心领神会，暂时放了她。
“喂，该……该起来了吧？”顾然然戳了戳他埋在自己脖颈的头，她觉得自己嘴唇发麻，不知道有没有肿。
沈竟衡没出声，反而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缓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骗子，说好的四年。”
“……”
后面不知道在车里磨蹭了多久，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才迷迷瞪瞪地回了酒店。
顾然然在电梯里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她眯眼打了个哈切，预备回去洗个澡就睡觉的，刚躺下，忽然想起件事来。
“你爸看那个日程安排了吗？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还不知道蒋老板对于明天的日程安排怎么看，但是这个点了，当面详谈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从他儿子下手了。
楼下的蒋参舟看到是顾然然的电话，一下子就清醒了，原以为会问问他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没想到上来又是老生常谈——旅行方案。
“我爸对这方面的要求不是很高，不让他累着就行。”
顾然然靠在枕头上，挠了挠脖子，不累着？真是不如不问，她自己先斩后奏呢！她带了那么多旅行团，国内的，国外的都有，要说不累，这年头，唯有钱能解除疲劳了。
“不累倒是没问题，就是这预算……”
“预算你放心，绝对够。”蒋参舟向她保证。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早上九点，楼下大堂集合，时间不早了，就先挂了啊。”顾然然说完就准备挂电话，却被对面拦住了。
“你怎么不问我，关于沈竟衡的事？”
顾然然顿了一下，才说：“既然是他的事，那就等他告诉我呗。”
“哦，好。”
挂了电话，顾然然盯着手机，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
其实晚上见到沈竟衡的时候，就不难猜出了，她这次回杭云，蒋参舟没少在里面出谋划策，而沈竟衡很可能还是主谋。
如果说她是真的不想回来，那肯定是假的，她上半年已经连轴转了四个月，要是态度强硬一点，表示自己要放假，老板是不可能拒绝的。
所以，说白了，还是她自愿的。
想通这一点，顾然然觉得自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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