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巷口的面包香先过了墙，再钻进花店的玻璃门。陈砚正蹲在地上理刚到的洋甘菊，指尖沾着湿泥，听见后门“咔嗒”一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陆野。
果然下一秒，油纸袋就落在了手边的花架上，带着余温。“蔓越莓的，趁刚凉。”陆野的声音还裹着后厨的热气，他靠在门框上，白T恤袖子卷到肘弯，胳膊上还沾了点面粉。
陈砚直起身，指尖蹭了蹭围裙，拆开袋子咬了一口，酥皮掉在裤脚。“后天漫展的发冠，我昨晚粘完了。”他含着司康说，眼睛往陆野身后瞟，“你那硬纸板剪好了没？”
陆野“嗯”了一声，伸手替他把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到他没擦干净的泥点，没说什么，只转身往回走：“等会儿给你送过来，先把面包吃完，别又忘了。”
陈砚应着，低头咬第二口，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面包香和花香，缠在一起，慢腾腾地漫过整个小店……
陈砚把最后一小束洋甘菊插进玻璃瓶，才想起去洗手上的泥。水龙头的水刚放温，后门就又被推开，陆野抱着块硬纸板站在门口，边缘被他用砂纸磨得圆滑，免得刮手。
“你试试能不能卡进发冠里。”陆野把纸板递过去，目光落在陈砚还滴着水的手背上，顺手扯过挂在门后的毛巾，递到他手里。陈砚擦着手，接过纸板往发冠上比了比，大小刚好，他抬头冲陆野笑了笑：“你手还挺巧，比我剪的齐。”
陆野没接话，只扫了眼花架上摆着的古装外袍——是陈砚后天要穿的，叠得整整齐齐，领口还别了朵干制的鸢尾花。“后天几点走？”他问，“我提前把面包烤完，关半天店。”
“九点吧，地铁要坐一个小时。”陈砚把纸板和发冠放在一起，又低头整理刚才没理完的花材，“对了，你记得把卸妆湿巾装包里，上次你就忘了，我后来只能去漫展的卫生间，用冷水擦的脸。”
“没忘。”陆野应着，靠在花架边，看着陈砚认真挑拣花瓣的样子，阳光透过玻璃门落在他发顶，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巷口偶尔有路过的老人打招呼，陈砚抬头应一声，陆野也跟着点下头，没多余的话，却格外自在。
陈砚挑完花，转身去拿围裙，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中午吃什么？我这儿还有昨天买的青菜，要不你煮个面？”
“行。”陆野转身往面包店走，“等我把剩下的面团揉完，就过来煮。”
陈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后门，低头闻了闻手里的洋甘菊，又看了眼手边还带着余温的油纸袋，嘴角轻轻勾了勾。风又吹进来，面包香混着花香，慢慢飘到店外，和巷子里的晨光缠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却让人觉得踏实。
陆野揉完最后一团面团，把它们送进发酵箱，才解下围裙，洗了手往花店走。陈砚已经把青菜洗好，放在水槽边沥水，还从冰箱里翻出两个鸡蛋，摆在灶台上——那是他昨天特意买的，知道陆野煮面喜欢卧荷包蛋。
厨房在两家店中间，是老房子改造时留的小空间，只能容下两个人转身。陆野打开燃气灶，倒了点油，等油热了，先把鸡蛋磕进去，滋啦一声，金黄的蛋液慢慢凝固。陈砚靠在门框上看，手里还把玩着一朵刚摘的小雏菊，时不时伸手帮陆野把火调小一点，怕鸡蛋煎糊。
“面在橱柜第二层。”陆野头也不回地说，手里拿着锅铲翻鸡蛋，香味很快漫出来。陈砚应了声，踮脚去拿挂面，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调料罐，花椒粒撒了一地。他愣了愣，蹲下去捡，陆野也跟着蹲下来，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都笑了。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陆野把他手里的花椒粒接过来，扔进垃圾桶，“你去端面碗，我来捡。”陈砚听话地起身，从碗柜里拿出两个印着小碎花的碗——是小时候两人一起挑的，现在还在用。
面煮好，盛在碗里，卧着金黄的荷包蛋，撒上青菜和少许葱花。陆野把碗递到陈砚手里，又往他碗里多夹了一筷子面：“多吃点，后天漫展要走不少路。”陈砚接过碗，坐在小餐桌旁，低头嗦了一口，热气糊了眼镜，他抬手擦了擦，含糊地说：“好吃，比上次煮的淡一点，刚好。”
陆野“嗯”了一声，自己也端着碗吃起来。小厨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响，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吃完面，陈砚收拾碗筷，陆野去把发酵好的面团拿出来整形，两人各自忙着，却总时不时往对方的方向看一眼，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下午的时候，巷子里来了个买花的阿姨，要给孙女买束向日葵。陈砚帮阿姨挑了最饱满的一束，包好递过去，阿姨笑着说：“你跟隔壁小陆，从小就好，现在还这么亲，真好。”陈砚愣了愣，笑着应了声，看着阿姨走远，才转身看见陆野站在后门，手里拿着刚烤好的小面包，眼神里带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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