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袍男人摔得极重，落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肉响，仿佛一个装满了水的皮袋子被人从高空扔下。
他咳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靠！我靠！我靠！”菌子哥的意念在李凡脑海里疯狂刷屏，激动得菌盖都在发抖，“快递！是顺风空投的快递啊树哥！还是特大件！这得值多少钱！”
李凡的“树心”也砰砰直跳。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修士。
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杂着血腥、灵气和死亡的气息，让他这棵植物本能地感到一种战栗。
男人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在地上奋力地蠕动。
他看到了李凡。
一棵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矮小，但看上去还算结实的小树。
在男人绝望的视野里，这棵树几乎是这片空地上唯一的遮蔽物。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像一条濒死的虫子，朝着李凡的树根方向爬了过来。
“哎哎哎，你别过来啊！”菌子哥急了，“碰瓷是不是！我跟你讲，我们这里全程都有监控的！你死远点，别弄脏了我的地盘！”
李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爬到李凡的树根旁，用颤抖的手指，在虬结的树根边上，疯狂地刨着泥土。
他似乎想挖个坑。
“他在干嘛？”菌子哥好奇地问，“临死前还想为自己选块风水宝地？可以啊，有追求！树哥，待会儿记得给他打个折，友情价，九五折！”
男人没力气挖深，只是浅浅地刨开一层浮土。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灰扑扑的布袋子，塞进了那个小坑里，然后又费力地把土扒拉回来，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瘫软在地，脸颊紧紧贴着李凡冰冷的树根。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申……申公豹……你个老骗子……说什么……道友请留步……能转运……都是……假的……”
“姜……姜子牙……才是……YYDS……”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飘进李凡的感知里，让他和菌子哥都愣住了。
申公豹？姜子牙？
这不是封神榜里的人物吗？
这哥们临死前脑子烧坏了，开始说胡话了？
“YYDS？那是什么黑话？”菌子哥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永远都死’的意思？卧槽，好恶毒的诅咒！”
男人没能再多说一个字。
他的身体猛地一抽，眼睛里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叮！检测到高能量生命体消散，灵气逸散中……】
系统提示音响起。
李凡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纯但混乱的能量，正从男人的尸体中逸散出来，被周围的草木疯狂吸收。
他自己也分到了一杯羹，那股能量涌入树体，让他浑身都舒坦得想多长两片叶子。
【灵气滋养度：0.01%】
李凡的系统面板上，多出了一个新的数据条。
“发了发了！”菌子哥的口水都快流到根上了，“树哥，这就是灵气啊！大补之物啊！快，别浪费了，把他埋了当肥料！”
就在这时，另一道更加强横霸道的气息，从远处天际疾驰而来。
“嗖”的一声，一个黑衣人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立刻锁定在了已经死透的道袍男人身上。
黑衣人走上前，踢了踢尸体，确认对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废物。”
他蹲下身，开始在尸体上摸索起来。
李凡和菌子哥大气都不敢出。
菌子哥更是把整个菌盖都缩进了土里，只留一个小尖尖在外面。
黑衣人将尸体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他站起身，在尸体周围踱步，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叶。
李凡的“树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储物袋就埋在他的树根底下，只要这家伙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那块新翻动的泥土。
黑衣人的脚步停在了李凡面前。
他盯着李凡看了几秒。
李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了，连树叶都吓得不敢动弹。
“一棵破树。”
黑衣人冷哼一声，抬脚就想踹过来。
“铛！”
李凡瞬间将【黑铁级】的硬度催动到极致。
黑衣人的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树干上，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的闷响。
“嗯？”
黑衣人吃痛，收回脚，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这棵不起眼的小树居然这么硬。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跟一棵树计较，找不到那个袋子，他回去没法交差。
他的视线在周围来回扫荡，最后落在了李凡的树根处。
那里的泥土，颜色确实比旁边要新一些。
黑衣人的眼睛眯了起来。
李凡和菌子哥的心都凉了半截。
完犊子了，要被发现了！
黑衣人缓缓蹲下身，伸出手，似乎准备去挖开那片泥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
“噗！”
一声轻微的，但极其不雅的声音，从黑衣人身后响起。
他整个人僵住了。
李凡和菌子哥也僵住了。
一只路过的野鸡，刚好在他身后，拉了一泡稀的。
还很不巧地，溅到了他名贵的黑靴上。
黑衣人的脸瞬间就黑了，比他穿的衣服还黑。
洁癖，似乎是所有高手的通病。
他猛地站起来，看都不看地上的泥土，转身对着那只吓得呆住的野鸡，隔空弹出了一道指风。
“啾！”
野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爆成了一团血雾。
黑衣人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下手去清理。
他最后环视了一圈这片林子，眼神阴冷得可怕。
“算你藏得深！我找不到，别人也休想找到！”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等我禀明少主，三日之后，定一把火烧了这片山头，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说完，他身形一纵，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去，消失不见。
周围，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一棵树，一朵蘑菇，和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过了许久，菌子哥才颤颤巍巍地从土里把脑袋探出来。
“树哥……他……他刚才说要干啥？”
李凡的意念同样沉重：“他说，三天后，要放火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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