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是开着视频通话的，他错愕地拿起手机，在看到自己满眼泪花以及陆嘉嫣那双满是疼惜的眼眸时，他迅速将脸挪开镜头，他擦干眼泪，深呼了几口气。
刚刚努力调整好的状态，却在听到陆嘉嫣的那句：“哥哥，你受委屈了是不是？”时，眼泪再次坠落下来，陆嘉行呼吸都是颤抖着的，他心跳很快，即使是抿着嘴，也丝毫无法缓解他的泪意。
陆嘉嫣见他不说话，也猜测到陆嘉行此刻的状态定然极差，偶尔地，她还能听得见哥哥小声啜泣的声音，她听得心碎，只觉得在那一瞬间眼眶也跟着发酸。
等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也沾染上了哭腔，可她还是忍着情绪关心哥哥：“哥哥，你刚喝了那么多酒，胃一定很难受是不是？我在国内不能来照顾你，我把买糖水和解酒药的钱发给你，你去点个外卖，好好睡一觉，不然第二天起来身体会不舒服的。”
“嘉嫣，你是不是哭了？哥哥没事，你不用操心哥哥，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养足精神上一天课。”
“没事，哥，我陪你说说话吧，你不开心的话，一个人闷着对身体不好。”
“不用，哥哥就是今天突然想喝酒了，哥心情挺好的。”
“胡说，刚才那个姐姐都跟我说了……”陆嘉嫣擦着眼泪，“都怪我，怎么还没长大，不然我就可以飞来纽约陪陪你了……”
“怎么能怪你呢，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哥哥是成年人，成年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往前走的不是吗？哥哥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儿，你人小鬼大的，就不要操心哥哥了。”
“那哥哥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最近新闻里说有个在逃杀人犯在这附近出没，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陆嘉行应她：“好。”
两个人无声地打着视频，虽然没有说话，全程没有交流，但兄妹俩的彼此陪伴，确实也驱散了不少阴霾，霎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常年在外出差，陆嘉行就每晚守在陆嘉嫣床边陪伴她。
哥哥，祝你好梦，祝你好运。
-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清晨的空气透着股莫名的清爽，干净的高马尾，脖颈处空空的，能感受到晨风的吹拂，夏日的燥热被抵消，剩下的，只有充满生机的气息。
公寓出口处就有卖早餐的，陆嘉嫣看了眼时间，今早醒的很轻松，精神焕发，出门时间也比往常早了十几分钟，打的车还没有到，她望着一排的早餐摊位，店主们都在辛勤地工作着，井然有序，升腾起的白烟中，混着他们和善的脸庞。
陆嘉嫣买了个煎饼，拿到手后，恰好车子也来了。
出租车司机人很热情，见她是个学生，还有她身上的校服，笑道：“小姑娘是清水中学的吧？”
陆嘉嫣咽下牛奶，答：“是啊师傅。”
“听说清水中学的学生成绩都是一等一的好，小姑娘，你成绩应该还不错吧？”
“还凑合。”
“这么谦虚啊。”
司机很会找话题，这一路说说笑笑，氛围很好。
下车时，煎饼也正好吃完，陆嘉嫣与司机告别后，将手上的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是六点五十，距离早读还有十分钟。
陆嘉嫣成绩虽好，但也并不是喜欢死读书的那种，能躲避一会儿的读书，她也是不会多读的。
面前倏然出现一张纸巾，陆嘉嫣抬头。
“诶，陈旧年，你来这么早啊。”
她接过纸巾，道谢：“谢啦。”
“到学校了怎么还不进去？”陈旧年问。
陆嘉嫣撇嘴：“进去太早就得要多读一会儿时间的书了，太痛苦，我不想面对啊……”
“可是你今天不是值日？”
听陈旧年这么一说，陆嘉嫣猛地站起身，而后她又丧了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表情都带上了怨气：“再见。”
“你去哪儿？”
“去给破学校当保姆！！”
“……”
提着水桶，陆嘉嫣望着偌大的大厅陷入了沉思。
她拿着拖把，用力地拖着地，拖把经过的每个地方，都仿佛冒着黑烟，混着陆嘉嫣浓重的怨气，她白净的脸上不再是满是笑容，而是升腾起阵阵幽幽的鬼火。
她如同将愤怒都发泄在了拖把上，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嘴也没停：“死学校破学校臭学校！！天天就知道使唤学生，整天就知道压榨那点免费劳动力折磨学生，干不好还要挨批评！我是很闲吗每天打扫打扫，我打到你个大头鬼啊！！气死我了！”
身后蓦然响起声音，陆嘉嫣浑身一僵。
“陆嘉嫣，你这嘴巴还真是喋喋不休的。”
陈旧年拿着拖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陆嘉嫣松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小心脏：“你吓死我了陈旧年，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呢！”
陈旧年轻笑：“你敢骂不敢当啊？”
“谁……谁不敢当了！我才没有不敢当，就算是老师现在出现在我身后，我也绝对不认一句怂！！”
“噢，这样啊——”
“陆嘉嫣，快看你身后。”
陆嘉嫣猛地转身。
可谁知脚下水太多，她一个重心前倾，眼看着就要脸着地狠狠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幸好陈旧年手长腿长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陈旧年出声提醒：“你能不能轻点抓？我的胳膊又不是没有知觉了。”
陆嘉嫣赶紧松手，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由于下意识反应紧紧抓住了陈旧年的胳膊，他的袖子撩到了快手肘处，少年身上的体温此刻还残留在她的指尖，如同盛夏的高温光球，猛烈地灼烧着她的皮肤。
“谁让你吓我的。”
“你自己说不怕的。”
“切。”陆嘉嫣继续拖着地，“你来这儿干嘛？”
“我跟你一组打扫包干区。”
她愣住，抱怨道：“那你怎么才过来啊，我都扫完地快要收工了你才来。”
陈旧年无奈，他手指着后面的大片区域，道：“咱们班的包干区不只有大厅，还有走廊，我刚刚才把走廊拖完过来。”
“不好意思啊，我冤枉你了。”
陆嘉嫣认错认得贼快，态度也好，让人很难不原谅她。
两人干活很卖力，全程不多说废话，效率很高，在确定完包干区一尘不染之后，早读的第二次铃声已经打响。
陆嘉嫣刚准备提起水桶回去，可身旁少年快她一步，将水桶握在了自己手里，面对她疑惑的表情，他解释道：“水桶是你提过来的，所以回去让我提，免得你到时候又说我欺负你。”
“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啊！！！”
“……”
满满一盘子香气扑鼻的饭菜，陆嘉嫣胃口大开，喝了口柠檬水开胃，她二话不说大口扒起饭。
该说不说用勺子吃饭，确实吃起来更香了。
“下午有体育课，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心跳加速喘不上来气，好烦啊，为什么会有体育课这种东西啊？到底是谁在喜欢上体育课啊！！”林零星丧气道。
闻听此言，陆嘉嫣扒饭的动作一顿，看着满盘子的佳肴，也瞬间索然无味。
“星星，你一定要在饭桌上说这么没有食欲的话题吗？”
“对不起嘛师父，可是我真的好崩溃啊！！”
“我也是。”
陆嘉嫣扭头望向窗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丝毫没有天气预报里说要下雨的迹象，她瞬间像是水泥封心那般双目无神，有的只是对雨水的渴望。
不远处，坐在窗边聊的正欢的陈新年似有所感，他向左手边投去目光，手上吃饭的动作一顿。
跟他同一桌吃饭的男生问他看什么，也顺势向他的目光望去。
“诶，这不是上次跟你哥一起的女生吗？”
“她看什么呢？”
从陈新年那个角度望过去，陆嘉嫣的目光是聚焦在他的身上的。
由于从小都是爱的中心，陈新年总有种盲目的自信，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全世界的焦点，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因此，他认为，陆嘉嫣一定是被他所吸引，她必然是在看他的。
并且，他身边也正好有个男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我怎么觉得她是在看陈新年呢？”
此话一出，桌上几人纷纷附和。
可这时，陆嘉嫣却收回了目光。
陈新年挑眉。
她这是……害羞了？
……
“诶对了师父，昨天你跟陈旧年在一块儿啊？不然你怎么那么快就能转达他。”
陆嘉嫣毫不避讳：“是啊，我们昨天去看小狗了。”
“我跟你说，那只小狗是我捡来的，现在暂时寄养在陈旧年家里，我昨天买的狗粮就是要给那只小狗的。”提到小济斯犬，陆嘉嫣就止不住的欣喜，“它好乖你知道吗？浑身软乎乎的，抱着特别舒服。”
“啊啊啊真的吗？我特别喜欢小狗狗。”
“那改天有时间给你抱抱。”
“好啊好啊。”
突然，一瓶牛奶的出现，打破了两人的聊天。
陆嘉嫣问：“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新年笑：“陆嘉嫣，你忘记我是谁了？开学那段时间我们有过两面之缘，我叫陈新年。”
“陈新年？哦，陈旧年的弟弟是吧！”
“我记得你开学第一天的时候，还说要跟陈旧年一起回家的是吧……”
陈新年见她张口闭口都是跟陈旧年有关，实在是听不下去，他忍不住出声打断：“我们不说我哥了，说说我们两个吧。”
陆嘉嫣默声，不说话了。
见她沉默，陈新年疑惑了。
他刻意提醒道：“军训的时候，我们俩一起作为军训标兵上台发言过，你当时还问过我上台应该说点什么呢，你忘了？”
“噢～”
正当陈新年认为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光明时。
啪的一声，灯灭了。
被陆嘉嫣亲手关的。
因为她紧跟着的下一句就是：“我忘了。”
“……”
“你这牛奶是要给陈旧年的吧，放心，我一定把牛奶毫发无伤地帮你送到他手上。”
“诶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陆嘉嫣就飞速逃离，目光中的她的背影，甚至跑出了残影。
林零星紧跟在她身后：“师父，他好像还有话要说。”
“说什么说啊，我感觉他好像有病。”
“此话怎讲？”
“他笑得阴测测的，说话也莫名其妙的。”
“……”
由于速度过快，陆嘉嫣到达倒饭区域时根本刹不住车，眼看着就要撞上墙，幸好有人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揪了回来。
回头看向救命恩人，陆嘉嫣赶紧道谢：“谢谢啊。”
陈旧年松手，问她：“后面有鬼追你吗？跑这么快。”
“呃，差不多吧。”
跟林零星一起洗完手往外走，陈旧年跟他的朋友正等在外面，而他们之所以会等着，是因为刚才倒饭时，陆嘉嫣特意跟他说的。
“陈旧年，给你。”陆嘉嫣把手里的牛奶塞进他手里。
陈旧年倒是还没说话，他身边的季环山几人倒是先调侃起来：“陆学霸，你跟我们家年年这是？”
被陈旧年掐住肚子肉，黄釉疼得直嗷嗷，赶紧认错。
陆嘉嫣系完鞋带起身，拍拍手：“陈新年给你的。”
“？”陈旧年随手把牛奶抛回给陆嘉嫣，后者默契地接住，疑惑道，“你干嘛？”
“他给你的。”
“怎么可能。”陆嘉嫣把牛奶递给林零星，“星星你要喝吗？”
林零星摇头：“吃太饱，喝不下了。”
她又看向黄釉，后者忙摆手：“我也不要。”
季环山：“我不爱喝牛奶。”
封简：“谢谢哈，我过敏。”
于是，这瓶牛奶就被陆嘉嫣借花献佛送给了班主任。
课间，由于办公室排队订正作业的人太多，牛奶不幸被摔在了地上，恰好滚落在了数学老师养的小狗脚边。
小狗看了眼地上的牛奶，而后毫不犹豫地用前爪扒拉开。
这一幕俗称：狗都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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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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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狗都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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