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喜欢她。”
“是不是男女之间的？”
“你在说什么废话？”
“……”
这边一惊一乍的黄釉闹出的动静已经惹得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季环山默默躲藏起来，陈旧年站在原地，静静地承受着来自黄釉的音量暴击。
“为了庆祝我们家年哥即将结束单身生活，咱们去喝一杯！”
“不去，我要去一趟宠物店把小礼物接回来。”
黄釉咂咂嘴：“好好好，年哥你也抛弃我，呜呜呜……”
-
宠物店内_
老板和店员焦急地呼唤着小礼物，他们几乎是要把店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不见小礼物的踪迹。
几分钟前，店员把刚洗完澡的小礼物抱出来，结果不远处小猫打翻了猫砂盆，他本以为短短时间，小礼物不会跑开，就也没多想，先去处理身后的狼藉。
可谁知再转身时，小礼物就已经消失在了店内。
几片零落的脆叶子刮过地面发出呲啦声……
得知情况后，陈旧年第一时间并没有责怪，而是尽量镇定下来，问：“当时店门有没有关？”
店员一拍脑门，懊悔道：“当时店里因为刚下过雨特潮湿，我就给大门开开了……小礼物可能跑出去了。”
老板正要数落，陈旧年转身已经跑走。
“别愣着了！赶快一起去找啊！”
“哦…好好！”
……
近日来，天气预报播报了多地小转大雨，伴随着强烈的风，尤其是当地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天犹如一块铁饼，密不通风，低气压沉得人喘不过气。
雨已经毫不客气地降临于此，风搜刮着人间仅残存的些许温暖。
陈旧年只一件单薄的卫衣，冻得捏伞柄的手都狠狠发颤。
随着雨势更加强烈，他的脚步也不由得紧跟着加快。
小礼物现在一定躲在某个角落害怕极了，他真是个不称职都主人，他没有尽好自己的责任，没有照顾好小礼物，让它顶着如许大的风雨在外躲躲藏藏……
“小礼物！”
在一处店铺的拐角，陈旧年忽而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小狗叫声，猛地转头，发现小家伙正缩着往最角落的边边里钻，在注意到陈旧年后，它先是委屈地呜呜两声，而后也不顾冷暖，奋不顾身奔向陈旧年所在的方向。
伞檐渗出水，打湿了他即将伸出去的手指。
雨水是如此的冰凉刺骨。
于是他果断扔下伞，用自己的身体将小礼物抱进怀中，再俯身捡起伞，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
小礼物用自己的爪子扒拉了一下陈旧年的手。
仿佛是在跟他击掌。
想告诉他。
爸爸，你不要自责，我就是在乖乖等你来接我回家呢。
-
关上门，不绝于耳的雨声也总算是被阻断，陈旧年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手兜着小礼物的屁股，随意甩开滴水的外套，打开浴室的暖灯，放水的同时，紧紧将小礼物护在怀中。
他柔声细语的呢喃着，抚慰着小礼物受惊的情绪，用自己的体温给小礼物带来丝丝微微的温暖，直到小礼物的颤抖逐渐消失，他才缓缓松开了手，揉揉小礼物的脑袋。
他调小了水开关，找了个小盆，把小礼物抱进去放好。
用手试了水温，确认温度刚好时，陈旧年才开始将花洒对准小礼物，盆里的小鸭子很吸引小礼物的注意力，它乖乖的，不会乱动，时不时用爪子扒拉着小黄鸭的脑袋。
洗干净后，小礼物甩了甩身上的水珠，不慎误伤了在准备为它吹毛发的陈旧年，还算干爽的衣服此刻俨然没了一处干的地方，空气经过时，被水珠打湿的地方凉凉的。
“乖乖的，现在不要动了好不好？”
他调小了风量，动作轻柔地为小礼物吹风。
……
等到陈旧年再走出浴室时，外面的天早已黑透，周围安安静静的，只留下窗玻璃上的水珠，证明着大雨曾来过。
他给小礼物安顿好，自己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礼物蹦蹦跳跳地上蹿下跳，自娱自乐。
陈旧年站在台面前拿着手机，给陆嘉嫣发去消息。
【今天回去的时候下雨了，你有没有淋到？如果淋到雨了，记得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身体，还有身上的湿衣服要赶紧换掉，最好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容易感冒。】
他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切着萝卜。
手机一传来消息，他就立刻拿起。
是陆嘉嫣。
【没有淋到啦～不过我听黄釉他们俩说，你今天出去接小礼物啦？早上我看你没有带伞，肯定淋到雨了吧？幸好我足够体贴，给你点了杯红糖姜茶，应该马上就到咯，记得查收！】
消息刚看完，外卖电话也随之而来。
“好，放在门口吧，我现在下去拿。”
陈旧年望着陆嘉嫣的消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他从小没有父母的关心，就连生病了需要喝药都只能靠着江叔叔提醒，有一次，他被父亲借口惹哭弟弟赶出家门反省，于是他就又熟悉地走到了江叔叔家。
没成想，陆嘉嫣也在那儿。
小家伙嘴里叼着糖，白嫩肉乎的脸颊鼓起一块儿，像丸子。
江叔叔那时候正在做饭，是陆嘉嫣来开的门。
发现了浑身湿透的陈旧年，她惊呼一声，赶忙把他拉进来。关上门，陈旧年自然地穿上拖鞋，跟江叔叔打了声招呼，刚要去拿水喝，就被身边的陆嘉嫣碰了碰。
她举着一杯热水，递给他：“淋完雨喝点热水，病毒都会跑飞飞的哦。”
“谢谢。”他没有拒绝她的温暖。
刚咽下一口，就又被陆嘉嫣拉进浴室。
她不知什么时候拿来了一件他的衣服，关了门就要上手去脱他的衣服。
尽管年纪不大，但从未在别人面前光过身子的陈旧年心里警钟登时一响，迅速后退，拿回了衣服的自主权。
“你干嘛？”
“我奶奶说啦，淋了雨要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会生病的。”
于是后来，她不在的岁岁年年里，他都会一次次换下湿掉的衣服，听着儿时她的一遍遍叮咛，照顾着自己。
-
一杯红糖姜水混进了他的血液中，融入他的心房。
-
小礼物窝在陈旧年怀里，时不时抬头看少年幸福地傻笑着，时不时被他凑过来骄傲地炫耀。
“是谁有红糖姜茶喝啊？哦，原来是我。”
-
陈憬年打来视频时，陈旧年正在厨房洗碗，小礼物左右扒拉着手机屏幕，一个不小心就点击了同意。
闯进眼帘的萌物，惹得陈憬年狠狠一愣。
直到陈旧年擦干手拿起手机时，陈憬年才笑着问：“小年，你养小狗啦？”
“算是吧，跟别人一起养的。”
“别人？”陈憬年思考了一番，“是上次那个女孩儿？”
“嗯。”
陈憬年察觉到陈旧年耳尖那抹不正常的颜色，戏谑道：“哎哟哎哟，小年，你有点不对劲哦。”
陈旧年并没有打算藏着，大方承认：“我喜欢她。”
听到这个准确的答案，陈憬年敛了敛笑，不由得认真起来。
“小年，喜欢是可以的，但是记得不要陷的太深，不然到时候结果并不如意的话，对你的伤害那不是开玩笑的。”
陈旧年点头：“我想过这些的，但是从前我不争不抢，失去过太多了，我不想连她也是这样离开我。”
“人总要迈出第一步的。”
“……”
坐在床上，陈旧年无意间刷到了陈黔发的朋友圈。
他上了年纪，对发朋友圈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冒，反观孟舒羽就对这种分享很感兴趣，几乎每次陈黔的朋友圈，都是孟舒羽主导编辑发出来的。
目的之一是为恶心陈旧年。
目的之二，是为了彰显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甜蜜。
从前，陈旧年每每翻到这里，都总会感到窒息，感到喘不过气来，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忽然就看开了，甚至内心毫无波澜，他并不羡慕他们一家的其乐融融。
因为，他现在也是有人关心的人了。
-
汽水的香味抛弃了炎热的夏季，先一步溜进春天的百花盛宴中，嫣然绽放的花朵在阳光下明媚灿烂，花香混着酸甜清口的汽水饮料，是如此的叫人惬意。
林零星跟陆嘉嫣分着零食，时不时在聊到体育课的魔鬼训练时，脸上笑容一垮，聊得更加起劲。
广播里准时播放起歌曲。
学校每日的歌曲都是轮流由学生们自主挑选播放的，按照顺序，今天的歌曲是孙韵选的歌。
“清晨半醒的梦，还好不是真的告白过——”
“暗恋像一颗颗的青梅果。”
“我在甜与酸涩间上瘾了……”
这首歌很不符合孙韵平常的风格。
但陆嘉嫣忽然想起，曾经自己的猜测，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投篮的陈旧年。
少年身形清瘦而薄，腿长手长，跳起来投篮时偶然露出的半截细腰，令在场不少女生都为之一颤。
他站在阳光下，却比光更耀眼。
不知为何，她的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
-
回到座位上时，陆嘉嫣发现自己课桌板里被放了几根草莓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心中一喜，肚里的馋虫作祟，要不是马上就要上课，陆嘉嫣会毫不犹豫地拆开包装放进嘴里。
她问身旁写作业的少年：“你给我买的吗？”
“嗯，你上午不是说想吃糖吗？”
“陈旧年，你对别的女生也会这样吗？”她突然问。
“就是你也会因为她们的一句话，而去付诸行动吗？”
陈旧年有些没反应过来，手上写字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
陆嘉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刻薄和莫名其妙，尴尬得脸涨红起来，想要逃避，于是打岔，可突然，耳畔响起少年独特好听的音色。
“不会。”陈旧年肯定道，“你是例外。”
说这话时，陈旧年自己也有些不敢直视陆嘉嫣的眼睛，耳朵和脸颊烧起来，手指不禁蜷缩起来来回磨搓着。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了解我是怎么样的人吗……如果我跟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样，那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就特别想问他这些。
她想知道，他对她好，是不是例外。
他喜欢她，是不是就只是因为那层朦胧的，她想让别人看到的好的那一面。
很奇怪，明明是他说要追她。
可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如果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是你一个人的。”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那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呢？如果还有……”
“我还是那个回答，我永远是你的。”他毫不犹豫。
陈旧年问：“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啊？”
“好奇吧……”
-
“年哥你信我，这绝对就是陆学霸发现有人暗恋你，然后她突然爆发了一种危机意识，她担心你会被抢走，但是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就故意试探你的口风！”黄釉分析得头头是道。
作为有经验的过来人，季环山也同意。
“年哥，这样吧，我们帮你找个女生来测试一下，如果陆学霸看到你跟别的女生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心里不舒服或者转头就走的话，那就说明，她爱上你了！”
陈旧年摆摆手：“算了，万一她当真了，心里不舒服又不表现出来，那就麻烦了。”
“年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不争不抢呢！你信我，陆学霸绝对吃这套，女孩子都喜欢！”
“……”
临近放学，晚霞光临人间，斜斜洒向整齐陈列的课桌。
大家互道再见后，就零零散散走出了教室。林零星等陆嘉嫣整理好书包，两人往外走。
“诶嫣嫣，你陪我去找我们家小山山好不好？我昨天惹他生气了，都不好去找他……”
陆嘉嫣啊了声，爽快答应：“你俩怎么了？”
林零星心虚道：“就是我生理期不听他的吃了点冰的，被他发现了嘛。”
“那你吃完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找他和好嘛。”林零星挽着陆嘉嫣的胳膊，“他就在操场上，我们走过去就看到啦，很快的。”
……
这个时间点，能逗留在操场上的一般都是男生居多，所以当陆嘉嫣目光扫过去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不远处，拿着毛巾和水，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人的孙韵。
她看得专注，时不时因为陈旧年进了球而小幅度地鼓掌。
趁陆嘉嫣没注意，林零星给篮球场上的季环山做嘴形。
“他们好像要结束了，我们过去吧。”林零星开口。
陆嘉嫣点头。
过去时，陈旧年已经下场，他自然地接过孙韵递来的水，任由她抬手给他擦着锁骨上的汗，他背对着陆嘉嫣，主动与孙韵搭着话。
在陆嘉嫣这个角度，孙韵脸红得很明显，几乎与黄昏完美相融。
陆嘉嫣没有主动去喊陈旧年，而是安静地待在林零星身边，耳边却只能听得见陈旧年时不时传来的轻笑，她余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陈旧年，心里痒痒的，是很奇怪的感觉。
她今天是被他忽略了吗？
他怎么不来找她啊……
他说要追她，是不是只是说着玩玩啊。
黄釉在一旁跟季环山窃窃私语：“不是吧，孙韵演技这么好的吗？我看她跟年哥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脸还红成这样，要不是是她主动提出要帮忙演戏，我都以为她对我们年哥有意思呢。”
“我怎么看着好像是真心动了呢？”
季环山牵着林零星的手，打趣道：“看见没有，你放假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是这么娇羞的样子。”
林零星耳朵一烫，羞涩道：“别乱说！”
……
孙韵第一次离陈旧年这么近，也是第一次收到来自陈旧年的笑容。平日里，陈旧年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连表情都不是很多，本身就是清冷长相，又自带一股疏离的气质，可孙韵没想到，陈旧年笑起来会如此的柔情。
她几乎就要沉沦进去，努力压下内心的躁动，她指尖微微收紧，轻声道：“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奶茶店买喝的？”
这是她借着演戏，对他说的第一句真挚邀请。
陈旧年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压低声音，与她耳语：“不用演的这么到位的。”
孙韵有些失落。
如果是陆嘉嫣对他发出的邀请，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吧。
这画面落在陆嘉嫣眼里，却是两人正在暧昧不清，他们离得是如此近，而且还是陈旧年主动凑过去的，他停留了那么久，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在心里偷偷骂他。
陈旧年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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