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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听戏

雨后,戏园里忽然闯入了一个小道士,手里拿着符咒,口里念念叨叨,“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戏园看守看到他,拦住他,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道士看到他,行了礼:“贫道是受戏院班主相邀来斩妖除魔的”

戏院看守听到他的话,又盘问了他几句,终于是放他过去了。

只见到这位小道士拿着罗盘针,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座房子背后,从草丛里找到了一条盘起来的蟒蛇,长约三尺,蛇身一直蜿蜒到井口。

小道士先是沿着蟒蛇洒下硫磺,随后掏出一把符咒打算除掉蟒蛇,只见蟒蛇吃痛惊醒,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鲜红的蛇信,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是何人打扰我休息?”

小道士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到蟒蛇的蛇身缠住了他的周身,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下,尖利的蛇牙就要咬到他,只听得“啊——”一声,不过片刻,仅剩下散落在地上不知道是谁扔下的红灯笼。

噩梦惊醒,贾宝玉看着顶上的红纱幔帐,回忆起来刚才的梦境,不由得冷汗津津。

一旁的袭人看到了,连忙给他递了方手帕,细细地为他擦拭面部,为他更换了身上的衣服,服侍他洗漱,询问他:“今日是老太君58岁诞辰,二爷可要去请安?”贾宝玉缓过神来,连忙道:“这是自然”随后起身,去了荣禧堂内厅。

贾老太君看到了贾宝玉,欣喜万分,招手让他过来,先是问他用过饭了没有,随后又命人端来了半碗红糖汤圆,满怀慈祥的看着他吃下。正碰到贾政走进来请安,宝玉吓了一跳,差点噎到。

贾老太君忙给他拍打后背,瞪了贾政一眼,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你吓到我乖玉儿了”

贾政脸上顿时出现了苦色,想对贾宝玉发火,又碍于贾母在,不好发作,只对贾母反复赔了不少不是,直到贾母不耐烦,这才悻悻退到一边坐下。

这个时候,王夫人早已经起来问候贾母,见到贾政坐下来,同他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当作没看到一样。贾政舒了一口气,端起来茶水慢慢饮着,捱到了晌午,这才去外院应付客人。

贾宝玉见到贾政走了之后,放松了下来,和贾老太君凑趣,说了几句祝寿的话,又碰到王熙凤掀帘子进来,先是和老太君请安,随后和宝兄弟打了招呼。

不过半个时辰,林黛玉,薛宝钗,和迎春,探春,惜春三春姐妹先后到场,共同为贾老太君祝寿,分别奉上了祷祝词,又献上了各自准备的寿礼。

午膳间,贾老太君请人叫了戏班子进了贾府,请人在戏台上出演一出一出悲欢离合的剧本。史湘云咬着一只豆腐皮包子,坐在台下和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以及三春姐妹一起观戏。林黛玉拿着台本,随手点了几出戏《霸王别姬》《绿牡丹》,随后将台本转交给宝钗,宝钗又加了两出戏《李逵负荆》、《火焰山》、《看钱奴》,随后递交给一旁的丫鬟。

林黛玉没有仔细看,对她笑道:“姐姐点了什么戏?”薛宝钗笑了笑:“不过是几出热闹戏罢了,我平时看戏也不多,只是恰逢老太太58大寿,自然要多加几出戏,也好凑个趣儿,多添几分喜庆”

“哦”林黛玉应了一声,便没有多问,只看到台上开始演戏,就认真看了起来。

只听得台上一片喧闹的声音响起来,很快一场戏剧就开始了。

贾宝玉坐在戏台下,额角还渗着未干的冷汗。

那梦中蟒蛇猩红的信子仿佛还在眼前晃动,直到林黛玉递来一方绣着绿萼梅的帕子,他才恍然回神。

"宝兄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夜又偷看《会真记》到三更?"

黛玉抿嘴轻笑,眼波在戏台明灭的灯火下流转。

宝玉正要答话,忽听得台上锣鼓骤响。

只见扮作车静芳的旦角莲步轻移,水袖翻飞间唱道:"深闺自怜才藻,敢将彤管代兄劳..."

那声音清越,竟与黛玉平日吟诗时有三分神似。

黛玉忽地坐直了身子。

她前日在潇湘馆外拾得的诗笺,其中"敢将彤管题新句,不教明珠蒙暗尘"两句,与此刻戏文几乎一字不差。

她下意识去摸袖中诗笺,却见探春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戏台上,谢英刚要当众揭穿柳希潜代笔丑态。

贾政忽然阴沉着脸进来,在贾母耳边低语几句。

老太太手中茶盏"当"地磕在几上,裂出来几半碎瓦,满座皆惊。

唯有台上丑角还在插科打诨:"这首诗分明是偷来的,就像那偷腥的猫儿——"

"宝玉!"贾政一声厉喝截断戏台上的戏谑,"忠顺王府长史来了,你干的好事!"

宝玉手中蜜饯滚落在地,那鲜红的山楂果好似那梦中蛇口滴落的血珠。

黛玉顾不得看宝玉被拽走的慌乱,她迅速将诗笺塞给探春。

纸角一个极小的"溶"字墨迹未干——那是北静王水溶的私印。

戏台上,车静芳正唱:"世间真伪原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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