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史湘云偶识卫若兰所佩之麒麟,内心偷偷纳罕,于暗处偷偷观察,不想在卫若兰射圃时被发现,偷偷逃走。史湘云躲回内室,换回衣裳,大喘着气对翠缕说:“幸好幸好!没被发现!太过险了!”翠缕道:“得亏姑娘跑得快呢。”史湘云傲娇地抬抬头笑道:“咱们快快吃几口酒去!真有趣。”
待宴席结束,卫府与史家结成亲家,大婚那日,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史湘云最厌烦这些规规矩矩的,她身材雄壮,穿着婚服自己行动不便,憋了一肚子火,卫若兰掀开红盖头,史湘云一惊一笑,见众人在此,便先憋着笑,等一众人都走光了,才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卫若兰毕恭毕敬道:“史妹妹如何如此开心?”史湘云故意道:“好不害羞的话!难道你没听过,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四喜之一吗?”卫若兰敲头道:“姑娘通今博古,学识渊博!”史湘云被逗的哈哈大笑:“这夸赞也太迟了些!”卫若兰一头雾水,史湘云解释道:“当日我帮助了你,那时你怎么不夸我学识渊博了?以后咱们都是夫妻了,你倒夸起我博古通今了!你还记得矻矻蓬舍下,慕君麒麟阁么?”史湘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金麒麟捧在手上,炫耀给卫若兰看。卫若兰眼睛一亮道:“原来是你!我真没眼力!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真是佳偶天成。”史湘云轻轻拍了一下卫若兰道:“你可要好好谢我呢!”卫若兰道:“自然自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史湘云笑眯着眼道:“真的?那我要你陪我去贾家玩。”卫若兰道:“好好好,那便择一吉日,咱们回贾府探亲去!”
且说宝玉送探春远嫁回来,因想到迎春病逝,探春远嫁,柳五儿病死,司棋自杀,芳官出家,袭人被撵,一时间心头似堵,泪顺着脸淌下,忽又想到黛玉,因担心她自己偷偷哭泣,无人陪伴劝导,隧忙止住了泪,去找黛玉。麝月秋纹道:“太太吩咐了,要你好好在家,不许进院子厮混,二爷别让我们难做,等会儿又有人来见二爷呢。”宝玉问道:“又是谁要来见我?”麝月秋纹相视一笑道:“这我们可不知。”宝玉甩甩手道:“我不过是去瞧瞧林妹妹!不碍事。”秋纹麝月拉他不止,只站着叹气摇头。
宝玉一路小跑来到了潇湘馆,见雪雁在门口喂鹦鹉,便笑问道:“林妹妹呢?”雪雁道:“在里面呢。”宝玉看着雪雁,不像当日初来时的羞涩,反倒出落成少女,美了不少,又想到大了的女儿终究要嫁人,要变成鱼眼睛,又叹息一会。雪雁见他不进去,便摇摇他道:“二爷快进去吧。”宝玉进门,看见黛玉在看书,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就笑道:“妹妹真是厉害了,连天书都看上了!”林黛玉笑道:“呆子!连个琴谱都不认得!我素日见你房里还挂着琴呢。”宝玉道:“那不过是装饰罢了,怎么,妹妹还会弹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黛玉用琴书遮住脸,含羞笑道:“不过是小时候在扬州学过,如今快忘了,前儿紫鹃收拾书柜,翻腾出来,我略瞧一瞧。”宝玉奉承道:“妹妹的瞧一瞧,比得上我苦读一年了。”林黛玉摇头笑笑。
宝玉转念一想,便把琴拿了下来摆好,作揖请道:“聆听松风。”黛玉忙道:“我可不愿对…”宝玉就接着:“对牛弹琴?”宝玉黛玉相视一笑,宝玉接着说:“难道钟子期就看得懂琴谱吗?”黛玉心一震,想:好个高山流水遇知音,好个钟子期!果然果然!真真没看错人,虽真心之话不可开口,但不妨借此琴表一表。越想越臊,就坐下,摆弄起来,宝玉在一旁认真聆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感叹,一会儿拍手。宝玉道:“如听仙乐耳暂明!”黛玉噗嗤一笑,推辞道:“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哪有这么夸张。”
话未说完,就有人来报:史大姑娘和卫大爷来了。宝玉一喜,赶紧拉住黛玉一起出去见面。老友相见,必定叙叙,此处不提,唯湘云仍去潇湘馆借宿一晚,卫若兰便在贾府住下。湘云与黛玉交谈甚欢,谈及宝钗,史湘云忿忿道:“宝姐姐真是的,这么久也不来瞧瞧我们。”黛玉道:“宝姐姐正忙着入宫选秀之事呢,名单就快公布了,还不得出钱打点打点,你以为普天之下都像你这么闲?”湘云笑道:“我可不闲,如今我也要学些管理之事,不然以后管起家来还没法儿呢。”黛玉摇头道:“别提了,自从探丫头走后,大嫂子和我不过多些帮忙,重心还落在凤姐身上,她身子本就不好,再这么一操劳,只怕…”二人无话。
另日,平儿赶忙来告诉李纨黛玉,今日不必去议事。李纨道:“出了什么事?”平儿道:“宫里夏太监来说,娘娘在宫里腹背受敌,琏二爷本想求夏太监帮忙照看着,再打听点朝廷的风声,谁知道夏太监甩手不管,说是银子不到没法办事。”黛玉道:“过年时不是才打点过吗?他们也太贪了点。”平儿只能摇摇头。
这边,王熙凤正要回家,见小红蒙着眼睛和巧姐儿玩。巧姐儿活蹦乱跳,笑道:“抓不到我抓不到我!”说着故意戳一戳小红,惹得她来追,小红一把扑倒王熙凤身上,道:“抓住了!”王熙凤和巧姐儿都大笑起来。凤姐道:“你啊,跟着小红学机灵了!”巧姐儿点点头笑。凤姐又问:“二爷呢?”小红指了指屋子里,沉默无话。
凤姐进去,贾琏道:“宫里要打点打点太监,且先支点银子来使。”王熙凤瞠目道:“出了什么事都来找我?凭什么打点太监要用我的?二爷是没有梯己的?这些年偷着藏着存了多少,别给我装蒜了!”贾琏一听被戳到痛处,直抓着凤姐,怒得说不出话。王熙凤愈发得意地道:“怎么不用官中的钱?怎么不去回老太太和太太?你也知道这些年你偷偷动了多少钱,这会子没钱了,才来找我!”
贾琏嘴里骂道:“你!你!”王熙凤道:“告诉你,我没有钱,官中的钱也没有了!你要是有能耐,你用你的梯己,用你偷着藏着的钱!”贾琏狡辩道:“我何时有藏钱偷钱!”王熙凤道:“二爷说的对,那日尤二姐发丧,大办了一场,哪儿来的钱?又有五百两银子赊了一块板是吧?可现在还欠着三百两是吧?那二百两哪来的?”见王熙凤咄咄逼人,贾琏羞到不行,脸憋红了。
王熙凤又命令平儿:“拿出你二爷的宝贝,就在外头的盒子里。”平儿拿了进来,贾琏一打开,竟是一缕头发,王熙凤用两根手指捏起来,钓着贾琏,哼着鼻子骂道:“都瞒着我是吧!”贾琏气不过,又不好动手,直抓了平儿来打,“又是你告密!”平儿只能哭着辩解:“凭什么是我说的!”说着只往外跑,被凤姐一声呵了回来,指着鼻子问道:“你为何替他瞒着?你们都是一条藤儿害我是吧!”便转身对着贾琏,把头发往地上一扔,破口骂道:“有钱换这几根骚毛,就没钱打点太监了?我们王家金的银的,都让你来填这些骚坑儿了!”
贾琏连拍几下桌子,便也骂起来:“泼妇!我问你,柳兄弟,是不是你逼走的!”王熙凤仍拿眼睛瞪着他,气势却弱了一点。贾琏见状赶紧进攻:“你谎称是他自己逃走的,实际上却是要置他于死地!最毒真是妇人心啊!”王熙凤登时火冒三丈,道:“如果不是我叫你借来那几百两银子,只怕你贾家早就垮了!如果不是我逼他走,你们贾家早就吃官司了!得罪了忠顺王府还敢在这里张牙舞爪!你指着我的鼻子,你还得看清你骂的是谁!你去问问你们贾家列祖列宗,我哪点对不起你们!你要这样来对我!”
贾琏处下风,便甩甩手走了,连着三日在秋桐房里,日日叹息,那秋桐又在贾琏耳边吹耳旁风道:“她也太过了些,哪还有什么妇道!不过是管家权力大了些,就敢颐指气使,对丈夫这样!素日里你没看见她,逼得我们是屁也不敢放一个!真真成了这个宅子的主人了!二爷何不扳倒她,做回真正的主人!”贾琏沉思半日,便开始挑凤姐的错儿,完完全全与凤姐撕破皮,不再回凤姐屋里,更不去看巧姐儿。
凤姐一个人在屋里,便有忙不完的事。一会儿外头来回话的人便排起了长龙。一个婆子来道:“回奶奶,四姑娘要到馒头庵还愿去,那灯柱香油钱倒没地方支去,银库说归庙上管,庙上说今年没支给这一项,还叫去找银库房。银库房又说,琏二爷吩咐过了,连正经过日子的钱也没有,不让支呢。”王熙凤正色道:“你去找银库总管吴新登,先把这一项支了。”又进来一个婆子道:“回二奶奶,栊翠庵的妙玉师父要去看贝叶经,从西脚门出去,可是管门的婆子却说,琏二爷吩咐,不许开。”王熙凤道:“开!”又有一个婆子进来道:“回二奶奶,跟老爷的钱华回来了,说任上还等着钱支呢。”王熙凤往后一躺道:“这事去回二爷,可不归我管呢。”那婆子尽管好求歹求,凤姐只是不管。
待处理完毕,平儿道:“奶奶何必事事上心,尽管交给大奶奶和林姑娘帮忙就好了。”王熙凤叹道:“我如今也不想管了,我算是明白了,我剖出了心给这个家,还要被最亲近的人骂毒妇。我不操心,只怕还多几年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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