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最近日子过得很苦,因为她已经绣花绣了三天两夜了,是不是很眼熟,就跟当初的郁茁一般?
金陵城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荣国府西跨院的绣楼里,烛火却昼夜不熄。据说那贾敏端坐在绣架前,十指翻飞,银针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寒光。她已经三天两夜未曾合眼,眼下的乌青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刺目。
更据说那荣国府的贾敏被禁足在绣楼里,疯魔似的绣着《凤凰于飞》,却始终绣不出她想要的神韵。只要银子给够,荣国府的下人们那张嘴,对外一直都松得跟老太太的棉裤腰似的。而银子够多又爱凑乐子的人,却多的是。
"姑娘,您歇歇吧..."大丫鬟珍珠捧着参茶,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老太太特意让厨房做的燕窝糕....."
"闭嘴!"贾敏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贾敏,岂能有哪个地方输给一个巡抚家的丫头!"她手中的金针狠狠刺入锦缎,针尖穿透绢帛,直直扎进她的指尖。血珠渗出,在凤凰的尾羽上晕开一片猩红。
珍珠慌忙取来药膏,却被贾敏一把推开。
当然了,千金小姐在闺阁里面跟丫鬟的对话,下人们肯定没人知道,但是他们敢编啊,用来表示自己在府里有人脉,说得上话,什么瞎话都敢说。只要不说到荣国公贾代善的头上,其他怕什么。
----------------------------
这事儿还得往前追溯到林如海与郁蓁定亲之后。因着探亲假并不长,所以林如海在与郁蓁定亲之后不久,便回到了京城金陵。
有着差点定亲的前因,贾敏自然也命人打听着林府定亲的事情。
下人将林郁两府定亲的盛大场面描绘得详细。贾敏心生嫉妒。
本来,嫉妒是人之常情,但是贾敏不仅仅是心里对郁蓁轻视,还命人在外说,新科探花家乡有个只是长得好看,但是一无是处的狐狸精一样的未婚妻。男人大多现实,听到这些,会觉得林如海不理智,不堪大用,容易被坏了前程。
郁蓁的父亲郁晟是从一品两广巡抚,贾敏的父亲荣国公是超品二等公,比郁晟等级高。同时郁蓁的母亲出生冯家只是普通的知府,比不上贾敏的母亲史氏出生国公府。所以贾敏看不上郁蓁,她看不上所有出身不如她的人。同时,郁蓁又与贾敏看上的林如海定亲,所以贾敏很嫉妒郁蓁,同时又很生气,气林如海不知好歹。
金陵城荣国府的绣楼里,贾敏将金剪狠狠掷在绣架上,上好的苏绣《牡丹图》应声撕裂。
“姑娘!“大丫鬟珍珠惊呼,“这可是要献给老太太的寿礼!“
贾敏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掐进掌心:“横竖比不过那个巡抚家的!“她抓起案几上刚送来的密信——派去姑苏的婆子详细禀报了新科探花林如海与郁家定亲的盛况,连那对羊脂玉璧的聘礼都写得一清二楚。
窗外,几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听说大小姐又撕了一幅绣品..."
"可不是,自打那林探花定亲的消息传来..."
“听说郁家大小姐的《观音像》,连太后都夸赞...“
"嘘!小声些!"
“放肆!“贾敏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冷风夹着雨丝灌入绣楼,吓得小丫鬟们跪了一地,“来人!把这些乱嚼舌根的贱婢拖下去,每人掌嘴二十!“这一掌嘴,就得罪了荣国府里面一大批的下人,毕竟家生子们都是有父母家人在府里当差的,这也导致了最初所说的,下人们敢拿大小姐编瞎话的事情。
----------------------------
荣禧堂内,贾母阴沉着脸,手中的翡翠念珠捏得咯咯作响。赖大家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禀报兴宁侯府林如海与郁蓁的定亲宴。
“回老太太,派去姑苏的人亲眼瞧见了。“赖大家的压低声音,“那兴宁侯林家新科探花的定亲宴,摆了整整三十二桌。威远侯府送了赤金如意一对,南安郡王府赠了羊脂玉璧一双...“
"够了!"贾母猛地一拍案几,茶盏震得跳了起来,"一个没落的侯府,也敢这般张扬!"
正说着,贾敏红着眼眶进来,将一方绣帕扔在案几上:“母亲您看,这就是那郁家女的绣活!“
贾母看都不看,一把将绣帕扫落在地:"什么破烂东西!也配入我儿的眼!"她拉过贾敏的手,看到女儿指尖密密麻麻的针眼,心疼得声音都颤了,"我的敏儿啊,你这是何苦..."
说着她转向王夫人,“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说的,林如海这等不识抬举的东西,以后不许他再登我荣国府的门!“
等王夫人打起帘子出了门,贾敏伏在贾母膝上,声音哽咽:"母亲,女儿不甘心...那郁家算什么东西!她父亲不过是个从一品巡抚,外祖家更是寒酸,区区五品知府..."她抬起泪眼,"林如海竟为了这等人家,拒绝我们国公府!"
贾敏试图坏了郁蓁的名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在郁蓁进京之前,先被坏了名声,后面的路就难走了。
威北侯府的赏花宴上,贾敏端坐在紫檀圈椅上,手中团扇轻摇。她今日特意梳了朝云近香髻,簪着御赐的九凤衔珠步摇,一袭胭脂红缂丝袄裙衬得肌肤如雪。
"贾姐姐今日这身打扮,真真是贵气逼人。"忠靖侯家的庶女讨好地递上茶盏,"这金丝蜜蜡镯子,可是御赐的?"
贾敏接过茶盏,唇角微勾:"不过是寻常物件。"她状似无意地抚了抚鬓角,"听说新科探花定亲了?"
威北侯小姐会意,用泥金团扇掩嘴轻笑:"可不是,听说摆了三十六桌席面。"她压低声音,"只是那新娘子家的绣活...啧啧,到底不是勋贵出身,针脚浮得很..."
贾敏团扇下的唇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她优雅地起身:"今日风大,我去添件衣裳。"转身时,裙摆上的金线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勋贵家的小姐,表个不喜的态度就好了,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自然就有有眼色的人会做事。
扬州郁府的听雪轩内,郁蓁正在临摹《兰亭集序》。阿愚化作的白雀蹦到砚台边,黑豆似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蓁菁,贾家派来的探子把定亲宴的细节都传回去了!那贾小姐气得撕了好几幅绣品呢!"
郁蓁笔锋一顿,宣纸上"静"字的最后一笔微微颤动。她轻轻搁下狼毫笔:"去告诉林大人..."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郁冯氏的声音:"蓁儿,林大人派人送信来了。"
小厮恭敬地呈上信笺。郁蓁展开一看,雪白的宣纸上只有八个清隽的小楷:"流言止于智者,勿虑。"
这话对于郁蓁来说,相当于说,你给我忍着。不止郁蓁,连阿愚这颗顽石都看出来了。阿愚歪着头:"他这是让你忍着?"
郁蓁是那种能忍的人吗?
必然不是的。
郁蓁轻笑一声,指尖在信笺上轻轻摩挲:"忍?"她将信笺凑到烛火前,火舌瞬间吞噬了那八个字,"我郁蓁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个字。"
郁蓁很生气,郁蓁要惩罚人,这一次除了给贾敏注入执念,还让阿愚出手了,言出法随:“当一个人精疲力尽的时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文华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林如海手持《贞观政要》,正在为皇帝讲解"为官择人"一章。他声音清朗,吐字如珠,讲到"不可造次"四字时,皇帝突然抬手示意他停下。
"林爱卿,"皇帝摩挲着手中的和田玉扳指,"听闻你与郁晟之女定亲了?"
林如海恭敬跪拜:"回皇上,微臣确与郁巡抚嫡女定亲。"
皇帝微微颔首:"郁卿家忠心可鉴,其女想必也是贤良淑德。"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如海一眼,"爱卿既入翰林,当以修身为本。近日朝中有些流言,连太后宫中都听到了......"
林如海心领神会,深深一揖:"臣谨记圣训。流言止于智者,臣必当洁身自好,不负圣恩。"
---------------------------------
回到现在,贾敏自己也停止不了不断绣花,贾母认为她是生气自己在绣技方面不如郁蓁,所以赌气。贾敏控制不住自己,有苦难言。
贾母是非常帮亲不帮理的性格,她也因为林如海没有感恩戴德地向荣国府求亲这件事表示非常生气,因为她很傲气,所以甚至想一并打压惩罚林如海。现在见贾敏这个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为此贾母传信娘家史公府上,要求他们将林如海外派。但是按照规定,除非皇帝下旨,翰林院编修没人能够动的了。得到消息,贾母贾史氏又是生了一场气。
扬州郁府的后花园里,郁蓁正与母亲郁冯氏在凉亭中品茶。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听说荣国府那位小姐病了?"郁冯氏轻抿一口雨前龙井,"据说是日夜赶绣活累的。"
郁蓁将绣线劈成十六股,阳光下细如发丝的丝线泛着柔和的光晕:"心不静,针自然歪。"她穿针引线,一朵兰花在绢帛上徐徐绽放,"母亲不必忧心,女儿自有分寸。"
阿愚蹲在石榴树上,看着郁蓁腕间流转的淡淡金光,识相地闭了嘴。
林如海来送聘书那日,扬州城风和日丽。郁蓁在花厅奉茶,一袭藕荷色纱裙衬得她肤若凝脂。丫鬟婆子们都静立一旁,都是礼节。
"林大人请用茶。"她将青瓷茶盏轻轻推过去。
林如海接过茶盏时,眸色如水。郁蓁会意,示意丫鬟捧来一个紫檀木匣:"这是新绣的《兰亭集序》。"
林如海展开绣品,细看,然后他抬眸浅笑:“小姐绣艺精妙。“
窗外,一株新栽的兰草抽出嫩芽。谁也不知道,土里埋着一根折断的金针——那是阿愚从金陵带回来的"战利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